劍棄長生 第五十四章 九洲異聞錄
此時那嚴老二也終于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帶著蒙蒙白光噴出,噴在銅鏡之上,那白光乃是本命元氣,銅鏡得了本命元氣之助,立時大放光芒,一下將火龍和寶珠逼退數丈,跟著他自己頹然坐倒在地。
奎老四大喜過望,任誰都知道本命元氣最為珍貴,尋常明氣修士練到大圓滿境,凝練出來的本命元氣也不過三口之數,正是有這三口元氣,合天地人三才之勢,筑基成功率才遠大于明氣九層修士。
嚴老二明氣七層修為,本命元氣尚不足兩口,這下直接噴出一口來,不僅是油盡燈枯,連帶根基也跟著受損,數十年的修為,都要跟著消散大半,這是半點都做不了假的。
他當即催動法器法術攻上前去,準備一擊將他轟殺。
這時忽地神色一變,感應之中,分明有外人到了山谷,聽那聲音,感應氣勢,來者絕非凡人。
斗到這個時刻,若是被人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豈不是虧到姥姥家了。
當下顧不得其他,再度加大靈力催動法術法器攻向嚴老二后,立馬去采那玄龍凝玉芝。
他這一分心,原本神色灰暗的嚴老二突然眼神亮起,他方才那般表現,實則半真半假,斗法之中,他固然抵擋得極為艱難,實則根本原因是他一直在分心催動秘法,將部分靈力悄悄渡入那早前跌落在地的法劍之中。
他本身受傷處于劣勢,又分心他用,自然抵擋得艱難,守得搖搖欲墜,也想就此機會引奎老四放手來攻,好用法劍一擊必殺,到時大不了散出本命元氣,抵擋他攻勢便是。
只要得了玄龍凝玉芝,大道在望,一口本命元氣,幾十年苦修又算得了什么。
誰知奎老四謹慎得很,竟只慢慢拼磨,并不全力求速勝,他受傷較重,需要鎮壓傷勢,斗到此時,靈力已然將竭,最多還有抵御一擊之力。
他心下一狠,當即提前逼出一口本命元氣,來抵御攻勢,做出油盡燈枯之象。
他本命元氣散出,五感六覺乃至思緒都遲鈍了不少,全沒感應到有人進谷,見到奎老四催動法術法器后,便急不可耐去取玄龍凝玉芝,只道他果然上當。
真是天助我也!
嚴老二心中大喜,口道一聲“疾”。
那跌落在地的法劍猛然泛起明亮的白光,飛速的射向奎老四,他跟著再提起殘存的法力,灌入銅鏡中。
奎老四急于挖采玄龍凝玉芝,全沒想到嚴老二油盡燈枯,竟還有余力反抗,飛劍幾乎臨身,他才反應過來,嚇得頭皮發麻,只來得及催動一張金剛護符。
那法劍是嚴老二蓄謀已久的一記殺招,他行此險招,就是為了一擊必殺,這一劍威力豈是一張護符可以抵擋的。
法劍咔嚓一聲,便穿過金剛護盾,直透在奎老四心臟上,劍身巨大慣力將他帶起離地四尺來高,才摔落下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這邊嚴老二勉力催動銅鏡抵擋火龍與寶珠,他畢竟油盡燈枯,面對兩大攻勢,哪能盡數抵擋,境光極力抵住了火龍,卻再也抵不住寶珠,那寶珠穿透光芒,撞開銅境,直砸在他小腹上,將他腹部砸了個對穿。
到底境光和銅境抵消了寶珠大部分威力,要是全盛時期,這寶珠足以將他擊成肉糜,而非只留下一個孔洞。
他本就傷勢嚴重,又油盡燈枯,根基受損,再受此傷,寶珠殘余力量侵入經脈中,頓時又吐出兩口鮮血,臉色灰暗,已然到了重傷垂死的地步。
他臉上神色固然痛苦不堪,但想到有玄龍凝玉芝在手,到時重塑根基,大道在望,眼前這些痛苦損傷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處,他痛苦中帶著興奮之意,凝神想要取出療傷丹藥,隨即眉頭皺起,不曾想油盡燈枯,根基受損之下,神念枯竭,一時間竟打不開儲物袋。
他又想到玄龍凝玉芝還在外頭未采摘到手,心里更加發慌,無奈傷勢太重,連行動都極為困難,念頭千轉中,只得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默運功法,調理傷勢,只待穩住傷情,便將玉芝采回來。
剛這么理順思緒,便聽耳邊傳來聲音:“咦,這里有株玄龍凝玉芝!”跟著傳來一陣撲簌簌地聲音,顯然那人已經在采摘了。
嚴老二傷勢本就極為嚴重,聽到這聲音,想到自己拼死拼活,殺了兩個兄弟,自身也重傷垂死,才得來的玄龍凝玉芝,竟然要被他人輕易拿去,哪里還壓制得住傷勢,頓時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他頭腦發暈,眼睛發黑,勉力睜開來,只見一個挺拔青年持著那玄龍凝玉芝,將之放在玉盒中。
他竭盡全力想要說:“這玉芝是我的!”
怎奈傷勢太重,話到嘴邊,只見嘴唇輕動,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這時又傳來另一道聲音:“兄弟,這玄龍凝玉芝是無主寶物,見者有份,分我一點唄。”
先前那青年道:“這是我的,誰也不給!”隨即又道,“要換也可以,你拿個幾千萬把兩黃金來,我到可以考慮考慮。”
另外那道聲音斷然拒絕:“那不行,這玉芝哪里比得過黃金!”頓了頓,又道:“要不我拿靈玉跟你換,中品靈玉哦!”
先前那青年嫌棄道:“不換拉倒,誰在乎靈玉啊!”
嚴老二心中大喊:“我換,我換,玉芝、靈玉我都用黃金跟你們換!……”
可惜他除了嘴唇蠕動,發不出半點聲音,兩人自然聽不到,哪里可能理會他。
“這兩人都是什么人啊!”
絕望之中,他再也堅持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眼前一黑,腦海中閃過一道思緒。
“我兄弟三人互相殘殺,到底為了什么!”便徹底沒了意識。
摘下玉芝的自然是郭寧,他感應到有人進谷,那人氣息頗為熟悉,且直奔玄龍凝玉芝的方向而來,心中一動,便下了樹,將玉芝采摘下來。
入谷那人飛快到了近前,正是那日船上遇到的胖子王濤,果然是熟人,數日不見,這胖子實力明顯強了許多,四五千斤的重量踩在這泥土地上,竟然沒怎么下沉。
只見他肩頭趴著一頭毛色鮮紅,紋理如同赤霞的漂亮貂兒,正是那赤霞焰云貂。
那貂兒見到郭寧,吱吱叫喚幾聲,伸爪抓住王濤頭發,在他肩膀和頭上竄來竄去。
郭寧心中腹誹,不是說這貂兒珍稀無比,整個遼陽國只有還丹宗和隱農谷各有一只么,怎么自己才殺一只,這王濤身上又有一只呢,看來這些修士是真沒有見識,井底之蛙。
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打量了那貂兒一眼。
瞬間打定主意,這胖子害得自己與賀嘯風被筑基修士追殺,必須得把這貂兒弄來吃了才能彌補自己的創傷。
王濤看著郭寧手中玉芝,幾乎流著哈喇子地上前討要。
郭寧正想著坑他的貂兒,哪有那么容易給他,想起他對黃金的愛好,便故意調侃,這才有了嚴老二臨死前聽到的那番對話。
再轉過頭來,這才發現嚴老二已經歪著脖子死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迷茫,還有一份后悔。
郭寧嘖嘖嘆道:“三個人為了一株草藥自相殘殺,真是何苦呢!也不知道你們生前有沒有拜過把兄弟,要是拜過,這倒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王濤聽著他話,眼神一亮,道:“感情這藥是他們先發現的,你也是剛剛才來的,這你要不分我一份,就真說不過去了,兄弟!”
郭寧剛見到三兄弟廝殺,正受不了兄弟這詞,道:“‘兄弟’這兩字,你別亂叫好吧,地上躺著這三位也是稱兄道弟的,結果背后捅刀子,自相殘殺死了,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想法!”
王濤哈哈干笑兩聲,道:“我不知道你名字,不叫你兄弟,還能叫什么?”
“叫我郭寧就好。”郭寧看了他肩膀上赤霞焰云貂一眼,似乎比自己殺的那只還要肥一點,心中正想著怎么坑他一把,嘴里隨口答道。
王濤嘿嘿笑道:“那我叫你老郭吧!”
郭寧腦門子上一頭汗,道:“那我叫你死胖子,行不!”
王濤無所謂道:“可以啊,你叫我死胖子也行,活胖子也好,我都沒問題。”
郭寧無語道:“我有問題,我今年才十六歲,你見過哪個十六歲的人被叫老郭的?”
“有,真的有,不騙你!”王濤努力撐開他那瞇瞇眼,不讓四周的肥肉遮住眼睛,作出一副真摯可信的憨厚表情來。
看得郭寧忍不住腹誹,這才多久沒見,這胖子又胖了。
王濤繼續說道,“我們那旮沓,年紀差不多的,要么以兄弟相稱,要么在姓前加個老字,我跟你一樣大,你不讓叫兄弟,我只好叫你老郭了!”
郭寧擺擺手,無奈道:“行吧,名字而已,隨你怎么叫喚。”
王濤喜道:“好的,老郭。”
他隨即一拍腦袋,醒悟道:“我找你是要談玄龍凝玉芝的事情,不是談名字來著。”
短短一陣交流,再結合之前船上所見,郭寧發現這胖子像塊牛皮糖一樣,有點賤,不讓他如意,他肯定糾纏不休,凝眉道:
“你才跟我一般大,能有這身實力,已經很了不得了,想必仙資很不錯,還需要這玄龍凝玉芝做什?”
王濤奇道:“仙資?仙資是什么?”
隨后一拍腦袋,道:“哦,我知道了!”
他取出一卷玉簡,打開之后,神識進入其中,顯是在查找什么。
郭寧心中一動,他自踏足修行界以來,除了自家功法是以玉簡記載之外,再未見過其他類似玉簡,丹陽城一戰收繳過來的功法古籍,不是獸皮就是紙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類似的玉簡。
只見王濤手中玉簡開邊那片玉牘上,刻著“九洲異聞錄”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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