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聲之人動作極快,話音未落,便已來到郭寧與杜班之間。
來人白發黑須,正是楊金海。
他先自我介紹了:“在下楊金海,丹陽楊氏族人。”
接著道:“陳小友能以明氣一層修為,戰勝明氣二層的名門天才弟子,實力高深,令人欽佩。只是雙方比斗,勝負已分,何必再造殺孽。你們一個是意禾門嫡傳,一位是丹陽城天才,都是我青州的青年俊彥,依楊某之見,不如就此平息,雙方握手言和如何!”
郭寧眉頭皺起,心中頗為不悅,這時卻聽一道聲音直接傳入腦海。
乃是楊金海以神念傳音道:“小友身懷正氣,為丹陽聲譽,不顧自身安危以弱抗強,楊某極為欽佩。
這杜氏兄弟辱我丹陽,自是死不足惜,只是意禾門實力強盛,這人又是意禾門主的嫡孫,若真殺了他,只怕小友難以在青州立足,不只是小友,所有與此事相關之人都會受到牽連。
現在若能握手言和,好言相待,就算他意禾門再蠻橫,也沒臉來丹陽鬧事,因此我才出來相勸,希望小友能慎重考慮。”
郭寧看向楊金海,楊金海微微點頭,面露善意。
又放眼青陵江岸,岸上眾人舉手歡呼,清月樓上程家眾人也同樣如此。
以他性格,若想殺某人,只要心順,自身明知后果嚴重,也絕不會猶豫。但若因此讓他人也遭受牽連,那便要因情另論了。
心中略一思索,便對杜班道:“握手言和就不必了,今日我只看在楊前輩面上饒你狗命,以后若再聽見你亂吠亂叫,必取你狗命。你若不服,盡管來找我,他人屈于你意禾門勢大,我郭寧孤家寡人一個,沒什么好怕的!”
杜班死里逃生,哪里還敢還嘴,連忙躬身點頭道:“是是是,我以后見了丹陽英雄,全都繞路走。”
見郭寧不再搭理自己,連忙上岸,這時發現杜納被制住了穴位,半跪在地,顯然也是輸了。
他連忙解開穴位,拉起杜納就走,卻聽身后傳來郭寧冷冽的聲音:“你在清月樓殺了人,不去道歉賠罪就想走了么!”
杜班嚇得渾身一抖,立馬拉著杜納去尋死者家人道歉賠罪。
楊金海看著郭寧這一番動作話語,搖了搖頭,道:“小友這樣一來可是徹底得罪杜班了,這人心胸狹窄、驕縱蠻橫,被你這么侮辱下來,那是再也沒有緩和余地了。”
郭寧淡笑道:“楊前輩家大業大,自然要處處考慮,小子年少,凡事但求心順,還處不來這等圓潤之事。”
楊金海見他這么說了,也不好再多說,微微笑了笑,兩人行波踏浪,上了岸。
周邊圍觀人群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這時程家家主一群人也已下來,個個笑語盈盈。
程曜銘領著族人,會同程鋒等人過來,向郭寧由衷恭賀道:“郭先生實力高深,遠超我等想象,以明氣一層擊敗意禾門明氣二層天才弟子,放眼青州年輕一輩修士中,只怕都沒幾人能與郭先生相比擬了!”
郭寧謙遜讓過。
程曜銘又道:“托郭先生之福,我程氏與劉氏爭斗已圓滿解決,趁此機會,在清月樓重開了酒席,宴請郭先生。”
“郭公子擊敗杜班,為我丹陽正名,這等喜事,既然在我清月樓,自然由我清月樓宴請,怎好由程家代勞。”
清越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正是楊陽,她抬手道:“各位!今日抗敵,大家心氣一致,志氣成城,我清月樓作為見證者,甚感榮幸,特地宴請各位,今日與諸位一醉方休!”
眾人轟然叫好,紛紛入席,熱鬧非常。
郭寧、程鋒等人則被安排到三樓,乃是修士才能上來的包廂。
楊陽親自作陪,席間語意親切,面面俱到,酒足飯飽之后,又親送離開。
楊陽重回酒樓,見楊金海背手立在窗口,便道:“大伯在這里可是有話與我說?”
楊金海回頭道:“小陽,我知你雖是女子,卻有一顆雄心,只是這郭寧,我勸你還是少與他接觸為好。”
楊陽凝眉道:“我看郭公子雖是仙道人士,但身具正氣,心有傲骨,性格平和,并不輕視我等武人,為何要少與他接觸!
楊金海道:“仙道求的是長生,重在一個生字。郭寧外表雖然平和,內里卻滿是棱角,沒經歷打磨,這修仙路卻是走不長遠的。”
楊陽輕笑道:“這豈不跟大伯少年時一樣的心性!”
楊金海道:“我少年時正是這種心性,所以坐不上家主之位,到現在也才明氣五層修為,你爹反而后來居上,先我一步踏足明氣六層。”
說到這里,他正聲道:“我不是跟你說笑,這郭寧若是生于我等世家大族里,自然有的是機會磨平棱角,就像杜班一樣,縱然在丹陽城囂張跋扈,也不會真害了性命。可郭寧孤身一人,沒個倚靠,遇到了事情,那就不是打磨,而是遭劫了。”
他輕嘆一聲,惋惜道:“他如今狠狠得罪了意禾門門主之孫,這是一劫;修為弱小,又無依靠,卻身具神奇秘法,這又是一劫;我本來很是欣賞他,想要替他化解劫難,他卻并不領情,一意要按自己心意行事,傲氣太過,這般下去,如何走得長遠!”
楊陽不以為意,道:“人不輕狂枉少年,郭寧若是性格圓和,我反而和他說不上話。”
楊金海見說不服楊陽,似是想起往事,長嘆一聲,道:“罷了,你若不聽,我也無辦法可想,只是哪天真要出了大災禍,縱然老祖疼你,為了家族著想,可也不一定會保你。”
楊陽淡然道:“人生在世,若不能修仙了道,不過匆匆數十載歲月,遇見修士,還要卑躬屈膝,與螻蟻何異!”
她眼神中透著無盡地堅定之色,道:“天下道法何其之多,我卻不信,就沒有適合我等凡軀的修行之法,我之所求,莫過于此,縱然因此遭了災禍,亦甘之如飴。”
郭寧回到院中,洗漱過后,來至院內涼亭坐下。
心緒格外寧靜,仿佛下午與人爭斗,喝酒吃肉、談笑風生都是過往舊事一般。
他重新回想與杜班的爭斗,尤覺得不可思議。
那杜班敢擺出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模樣,固然因為他身后意禾門實力強大。
但想來他自身實力在同階中,也絕對處于最頂尖的那一層次,否則不可能去走那什么同境界無敵的路。
可就這樣一個天才人物,自己修行不過十天,竟然就能打敗他,怎么想都像是做夢一樣。
原本以為對自身變化已經了若指掌,可真正打斗起來,才發覺自身還有諸多神異未曾挖掘出來。
他最初修煉時,一天一個變化,還道修行界人人都是如此,可見到修煉幾十年,還是明氣二層的劉元海,以及所謂天才弟子杜班,其等臨敵應變之能遠不如己。
已然明白,自身能有這些變化,多半是一氣清經之功。
再結合玉簡所言,只能抵擋弱小攻擊的青羽衣,卻能抵擋明氣二層天才弟子引以為傲的天罡雷法,毫無疑問,自家所在的清宸派絕非凡俗。
再聯想師尊寧沖玄豐神如玉,談笑間,劍破雷霆,飛天遁地,縱橫九霄,何等瀟灑自在!
對門派向往之心更盛,恨不能早日解決恩怨,回歸山門。
他估測以自身如今實力,斬殺葛志剛應當不在話下,便是擊殺那個在升仙門上淘汰自己,還反過來追殺自己的不知名檢測仙官,應該也不難。
可留山縣有五位仙官,除非能在短時間將二人一一引誘出來,否則想要沖到青華外院,在五位修士之中斬殺二人,再全身而退,似乎不大可能。
智謀向來不是他長項,他性格使然,凡事能動力解決的便懶得動智,與其費盡心思誘敵擊殺,還不如提升修為后直接殺上門去。
眼下自身劍氣未成,攻勢太弱,玉簡中也沒有輕身法術,僅憑浮光劍氣和浮游身法,無論殺敵還是退走,都不懼優勢。
實力終究太弱,若是實力夠強,何須考慮這些,便是今日那杜班,也大可一劍殺了,意禾門若是敢尋仇,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便殺一雙,哪需擔心自身行事會不會波及無辜。
想到這里,他定下心思,一切仇怨且放一邊,先行修煉。
經過這幾天修行,他修為漸深,少清劍胎凝練速度也逐步加快,如今少清劍胎已頗具形狀,照此速度,也許再有十天半月,便能成功,而不像最初以為的,需要長時間才能成就。
當即交代好院外護衛,又將院門反鎖,便來到里屋開始修行。
他夜間仍是修行一氣清經,白日修煉少清劍訣。
一連修煉至第三天下午,聽到院外傳來叩門聲,郭寧才收了功起來,洗漱過后,去開了門。
叩門的是程清,見了郭寧,行了一禮,溫婉道:“供奉仙師已經出關了,很想見你,你現在可方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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