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龍叮囑道:“曉光,好好用心拍戲,給你這個紅包,導演也就是意思意思,千萬別想多了啊。”
林曉光信誓旦旦地說:“放心吧龍哥,我知道應該怎么做。”
在劇組拍戲,不止演死人有紅包拿,演***,演嫖.客同樣也有,假如劇組要拍更禁忌一些內容的話,比如,張耀揚就曾經在電影《古.惑.仔之只手遮天》里面怒摔關公像,這個完全可以說是相當牛逼了,張耀揚飾演的東興烏鴉,不但摔碎了關公像,還在上面狠狠跺了數腳。
這場堪稱大逆不道的戲份,張耀揚本來是死活不肯拍的,畢竟他也算是在道上混的,平日里拜的就是關二爺,知道有些禁忌破不得,可是,制片人是軟的硬的一起來,什么解約,罰款等等,外帶給了個六萬六千六的紅包,他才勉強上了這場戲,戲一退,他就立刻到關公廟去燒香贖罪,而且許了天羅大愿,重筑金身什么的,不但整個紅包的錢花完了,自己又搭進去了近十萬塊,饒是如此,還吃了三個月的素。
據說,拍完《古或仔3》之后,張耀揚每晚都會發夢,見到一黑面將軍和白面將軍……
至于張耀揚拍完戲后的傳聞究竟是真是假,那就要見仁見智了,反正前兩年,他還被朝陽群眾舉報過,送進牢里蹲了一陣。
總之,拍這種觸碰禁忌戲份的時候,娛樂圈還是很忌諱的,劇組一般都會提前給演員發紅包壓驚,去去晦氣,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其實,無論有沒有從肥龍手中,收下劇組的紅包,林曉光也早就準備好要演尸體了。
尸體也分多種,是被當場打死,還是早已是尸體,前者相對要難很多。
阮文浩的死法,頗有些蹊蹺,他既不是被當場打死,亦不是現成的尸體出場,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自己作死的。
沒錯,就是作死,從頭作到尾,裝逼不成反被艸,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每次阮文浩出場,就和帶有“主角光環”的包拯和帶有“配角光環”的公孫策對著干,這還不夠,他還在背地里敲詐龐太師的女婿崔明沖,以為自己手里握有對方的把柄,就可以為所欲為,最終自掘墳墓,不幸成了一幅空棺材。
言歸正傳。
死尸的死法不同,價格也不同,比如面部朝上死和面部朝下死,這兩者之中,通常臉部朝上的價格,要高出來三分之一。
雖然此刻,紅包還在兜里熱乎乎地揣著,林曉光卻已經隱隱猜到,自己可以拿到那高出的三分之一。
面部朝上,之所以價格會高于面部朝下,除了演員形象會不雅觀之外,還有一點,就是需要考驗演員的笑點,在拍戲現場的圍觀,以及技術人員可能會發出笑聲,如果演員矜持不住,重新拍攝會對成本造成影響。
但是,作為一名底層群演出身的職業演員,林曉光從以往一次又一次的笑場,一次又一次的謾罵中磨煉過來,已經成為一名職業素養很高的演員。
一般情況下,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林曉光極少笑場,除非真的遇到非常好笑的事情,否則,他輕易不笑。
好吧。
這句好像是廢話。
至于,林曉光要怎樣演好一個死人呢?
沒有什么別的捷徑,只有一條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導演沒喊停,絕對不能動!即使你躺在只有幾度的河水里。
而且,演死人,不但不能笑場,還要雷打不動,這是群眾演員最基本的門檻,林曉光自不在話下。
黃昏。
《少年包青天》劇組。
第五單元《殿前揚威》。
在一間光線幽暗的密閉書房里,演員簡單彩排了兩遍過后,副導演囑咐道:“準備好了,記住你們自己的位置啊,不要亂走動,三秒后入鏡!”
“三二一…”
“各人員準備!”
只見,林曉光閉著眼睛,躺在書架下面,一動不動,身上還堆著幾本或薄或厚的古書,臉色蒼白,面容安詳。
雖然沒在電影學院真二八經的學過表演,但在表演尸體的時候,林曉光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眼睛閉著一點不動,但是彩排兩遍過后,雖然一直沒睜眼睛,可眼睛還是會開始難受,會不舒服,很想睜開眼,肚子也憋著一股氣,感覺胸口很悶,但是沒辦法,攝影機已經開始拍攝了,林曉光只能盡量不讓攝像機拍到自己的呼吸……
“阮文浩,阮文浩,阮文浩!”包拯對著阮文浩的尸體連續喊了幾聲。
見阮文浩始終無動于衷,包拯又伸手在阮文浩的鼻子前試探下有沒有呼吸,當確定阮文浩已經死翹翹之后,包拯、公孫策就開始仔細觀察了周邊的環境,其他考生則一臉懵逼地打著醬油…
鏡頭一轉。
只見,包拯一臉沉重,小心翼翼地掀開阮文浩領口的衣服,映入包拯眼簾的,是阮文浩脖子上被繩子勒過的痕跡,緊接著,他又在阮文浩的五官認真檢查了一遍。
此時正值深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還壓著幾本書,周桀又在自己的臉上摸來摸去,林曉光感覺又冷又癢,不自覺地就想伸手擋開周桀的觸摸,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能動,只能努力忍耐著。
“噗…”
就在這時,房間里響起了一個尷尬、突兀的聲音——屁聲,周桀、任權身后的幾個演員頓時“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肩頭一顫一顫的。
你妹啊!哪個挨千刀的家伙,老子扮死尸也就算了,可是這么嚴肅,悲傷的時刻,搗什么亂,放哪門子屁,多么破壞氣氛!
“不準笑!笑什么!不知道現在正在拍戲嗎?”周桀回過頭,自己憋得滿臉通紅,卻指責后面幾個笑場的演員不敬業。
瞧著周杰假正經的樣子,任權也跟著“噗嗤”笑了起來,他看著周桀一本正經地批評其他演員,自己卻還在辛苦地忍著笑意,想笑又不想笑的糾結,場面可謂相當滑稽搞笑。
“哈哈…”
不得不承認,笑是會傳染的…
頃刻之間,整個現場的工作人員,都跟著笑了起來。
林曉光本來也不想笑的,畢竟他的笑點很高,但當他看到周桀那副啞然失笑的面孔,明明周桀自己就很想笑嘛,他就瞬間忍不住了…
“好啦,都給我嚴肅點,你們趕快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段ng,馬上準備重拍!下次就別再ng了。”攝像機后面,導演胡名凱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其實,拍戲的時候,ng是很正常的現場,但是,如果一直ng不過,比如ng十幾條或者幾十條,而且演員自己也沒責任意識的話,導演就會生氣。
還好,這只是第一次ng,所以,胡名凱并沒有生氣。
拍完這場戲,林曉光算是正式收工了,再加上,肥龍今天也沒給他另外安排一些跑龍套的任務,雖然劇組還有夜戲要拍,但那些戲,和林曉光無關。
于是,林曉光在化妝間卸了妝以后,兜里揣著肥龍給他的紅包,自己一個人步行,從劇組離開。
走在路上,天有些涼,突然想到自己今天額外收了一個紅包,林曉光心里頓時一喜,特意找了個沒人的路段,開了個縫,瞇著眼睛往里瞧。
“二十塊錢。”
林曉光心想,還真的只是意思意思。
其實這個價錢也算正常,試問哪部電視劇沒死人的?如果演員死一次,就能領個百八十塊的紅包,那劇組還不如干脆別拍戲,改行做慈善算了。
寒風凜冽,走在冷清的街上,手里攥著這兩張十塊錢的紙幣,林曉光想起曾經聽別人說過的話,他們說這種錢,一定不能過夜,必須當天把它花完。
于是,當晚,林曉光就用這二十塊錢在自家人飯店,要了一碗海鮮面,還另外加了兩塊錢的肉,打算美美地犒勞自己一頓。
可能是時間比較晚,天氣又變冷的緣故,飯店里沒人吃飯,門口也沒人在打桌球,老板在樓上教孩子做作業,店里就老板娘一個人在看電視。
“曉光,怎么今晚又是你一個人來吃飯?”
“姐,我的戲份下午拍完了,寶山他們晚上還有戲,他們都在劇組吃飯。”
“哦,是嗎?”
“嗯。”林曉光點點頭,繼續埋頭吃面。
話說著,老板娘突然坐到林曉光的桌子對面,雙手托腮,一臉風情地望著他,神秘兮兮地說:“對了,上次找我租房的那三個女孩子,你看中了哪個?要不要姐幫你參考參考?”
林曉光打趣著說:“我說姐,你什么時候也變那么八卦了?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姐就是隨口問問,看你也老大不小,是該找個女朋友娶回家咯。”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林曉光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女人愛八卦,其實是與女人愛嘮叨、愛小眾聚集等特點一脈相承的,而且這些特點,從女人還是‘蘿莉’就已開始。
老板娘是女人,還勉強算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自然也不會例外。
林曉光邊吃面,邊抬頭看了眼老板娘,她穿著藍色的毛衣,緊緊貼著她的肌膚,顯得身材凹凸有致,再配上她一張白皙的臉頰,看著居然還挺有女人味的。
“姐,你這話說得不對,什么叫你也老大不小?我還很年輕好嗎?我現在還是小鮮肉一枚,要是隨便在街上找個阿貓阿狗做我老婆,我以后的那些女粉絲知道了會很傷心的。”嘴里胡亂調侃著,林曉光的眼睛,卻忍不住在她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哈哈…林曉光,你小子還真不害臊…”
林曉光自我嘲諷的玩笑話,逗得老板娘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