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個意思?”
趙家春長著幾分兇相,臉上橫肉拉扯著。
在寧瑯坐下的瞬間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如炸雷般的指著寧瑯吼。
寧瑯瞄了他一眼,嗤笑了聲,懶得搭理。
和倚老賣老的人斗嘴,真是拉低自己格調,看了看手機早就開好的錄音,揚起嘴角,繼續不做聲。
副主任何焯見事態有點失控的樣子,連忙上去拉住趙家春,“老趙,算了,別和年輕人計較,消消氣。”
“兔崽子…”
趙家春激憤難平地捋起袖管子,“剛出社會不收斂點脾氣,吃虧的是你自己。”
“喲,您這么大歲數了,不也沒收斂脾氣?我就沒見你哪兒吃虧了,遲到早退十多次都沒人管,活得滋潤得很嘛。”
寧瑯笑呵呵地一句回嗆。
再度把矛盾點燃。
這時候,車間主任杜紅衛接到消息從主任辦公室過來,看著室內劍拔弩張的架勢,揚聲道:“干什么呢?都在干什么?無法無天了是嗎?把辦公室當成菜市場了?”
“誰再逮著不放,我扣他這個月一半績效津貼,并且上報部門。”
“老杜,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這意思還是我的問題?”
趙家春并不買賬,扔在那發潑耍混。
“老趙,差不多得了。”
杜紅衛考慮到大局,只是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招呼了聲,通過眼神把自己的態度傳遞過去。
趙家春自顧自地點點頭,“行,服從管理。”
他旋即坐下,沒再開口。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但寧瑯知道,他和老油條之間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上了。
不過他向來是不惹事,不怕事兒的人,他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的確,趙家春是老油條,上面很多領導他都認識,有的領導還是他曾經的同事。
可那又怎樣?
屁股決定態度,上面的人念及曾經老同事的舊情,可以給予你在一定范圍內的寬容。
比方說不太嚴重的遲到早退不和你計較,只要不曠工。
但還真不可能幫你出頭針對另一個普通員工穿小鞋。
能混上去的領導在為人處事方面都是人精,不可能陪你瞎胡鬧。
然而話雖這樣說,將來做事還是要萬分小心,至少不能被人逮住辮子了。
心里暗自思量著。
臨近中午飯點。
辦公室里的人都已經離開座位去食堂吃飯了。
寧瑯還在寫稿。
這時候杜紅衛走了進來。
吃一塹長一智,聽到動靜寧瑯立馬將文檔快速保存,然后altF4關掉。
手速快到完成這一系列的操作指示瞬息之間。
“主任。”
寧瑯掛起笑容,對杜紅衛,他還是頗為尊敬的。
“小寧啊,今天這個事情你做得不太理智。”
杜紅衛找了根板凳坐下,“你太沖動,你說你和老趙較什么勁?”
“你將來是要往上發展的,和他一個不謀上進的老油條較什么真?”
“說句直白的,他這輩子就這樣了,但你能就這樣嗎?”
“呃,我其實也差不多。”
寧瑯心頭暗想,但主任看好他,他自然不能這樣說,只是就事論事,“主任,這件事是我不對。”
“也不是說你不對,就像你說的,誰沒有馬失前蹄被領導逮毛的時候?對不對?我們要允許犯錯,但另一方面,我們又要杜絕犯錯,你喜歡寫作,這是好習慣,有這方面的才能,更是你的特長和優勢。”
“我跟你說,現在能往上走的,很多都是寫作方面特別突出的。”
“所以你的前途相當光明,這個不能丟,不過小說,盡量不要在單位寫,作為業余愛好練筆肯定是沒有問題。”
“畢竟在單位你是來上班,做其他的事情終歸不好。”
“嗯,我知道了,主任。”
寧瑯看著杜紅衛,認真地說。
他這個人不喜歡吃硬的,偏偏就吃杜紅衛這種軟的。
而且后者言語中寄托的濃厚希望,絕非偽裝。
能看出他是真的為了自己好。
能碰上這樣的上司,著實是一種幸運。
杜紅衛說道:“對了,今天扣你20分,沒意見吧?免得讓他們平攤對你意見更大。”
“沒意見主任,這本來就是我的問題,應該我一個人承擔。”
“你這樣想就好,吃飯去吧。”
“嗯。”
事情算是暫告一段落。
遠洋集團。
張丹接到了出版商那邊的電話,“劉總,您好。”
“張總,上次您給我們推薦的那本書,我們已經從點創那邊拿到了簡體書版權,感謝您的推薦啊,的確是一本很不錯的書。”
張丹聞言洋溢笑容,“感謝你了啊劉總,對了劉總,不知道你時間方便嗎?我晚上想約您吃個飯?”
“張總,您是有什么事兒嗎?”
“是的,我想咨詢一下您關于網絡文學方面的問題。”
“呃,網絡文學,說實話張總,我不太懂網絡文學,我們做出版的,出版的網絡文學其實很少,雖然現在這一行的確發展很迅猛。”
“沒事,您終歸是圈內人,肯定比我懂。”張丹說道。
“這樣吧,張總,我給您介紹一個貨真價實的圈內人,過一會兒我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您,您有什么問題直接問他就好,相信他可以給出比我更加專業的答案。”
“好的,劉總,感謝。”
“張總客氣了。”
掛掉電話,張丹凝視著電腦怔神好久,“沒想到,還真能出版。”
她當初引薦的時候,其實沒有報多大的希望,因為在她看來,出版社對于書的質量要求挺高。
大多數人出版都是自費,能讓出版社自愿出版的很少。
這令他對寧瑯的看法再一次刷新。
看起來,他在寫作方面,的確有那么點天賦。
晚上和丈夫說起這事兒,宋濂并不意外,“那小子適合寫書。”
“嗯?你為什么這么肯定?”張丹皺了皺眉。
宋濂笑了笑,“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女兒告訴你的?”
“不對。”宋濂神秘兮兮的搖頭。
“你看到了什么?或者說聽到了什么?”
“也不對。”
“那你說,到底是因為什么?”
“哈哈。”
宋濂哈哈大笑,“因為我馬后炮啊。”
扔下這答案,他便一頭鉆進被子。
留下坐在那怔怔無言的張丹。
后者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望向蒙住腦袋的丈夫,笑罵了一聲,“怎么那么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