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說好的叫各位大佬、大神呢?
尊嚴呢?節操呢?作為新時代網絡作家的傲骨呢?
好吧,這所有的一切在偉大哲學家王老師的哲學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穩扎穩打地說完一篇相當正常的感言。
把車間對他的幫助,還有他所看到的基層先進事跡加以聯想聲情并茂地說了一遍,然后從董事長溫暖的手里接過證書、獎杯便鞠躬下臺完成任務。
路途中,還順帶著瞄了眼董事長的神情。
后者掛著笑,文質彬彬的眼鏡鏡片反射出炫目的光澤。
好像頗為欣賞,但實質上…
只是頂棚燈在鏡片上的折射罷了。
不管如何,好歹是把杜主任交代的任務圓滿完成,感言說得不算太出彩,貴在沒出什么紕漏,反正他也不想在單位有什么發展。
老老實實在基層寫書賺錢,壓力小,任務不多,挺好的。
表彰大會繼續進行,坐在座位上,身邊那個麻餅臉女同事已經不見了。
再看一眼臺上。
好嘛,原來是作為二等獎的代表上臺發言了。
不得不說,她的獲獎感言比自己的更好,思想覺悟更高,演講時的情緒更加發自肺腑。
不錯,是個合格的演員。
寧瑯正想著,突然另一側被人拍了拍,“嘿,哥們,一等獎的證書打開看看唄?”
說話的是個眼鏡男。
眼下二等獎的人都上臺領獎去了,他肯定是三等獎或者是優勝獎的。
寧瑯瞬間生出一種實力碾壓的優越感。
如此弱雞,要不要擺出點兒強者姿態,裝裝比?投去一個高冷的微笑?
此念頭一晃而過。
旋即羞澀地咧了咧嘴,“證書嘛,都這樣,沒啥好看的,我都懶得看,哈哈。”
主要是里面夾著獎金。
剛才董事長把證書和獎杯面對面辦法給他的時候,說了幾句話。
這幾句話在別人看來或許是祝福鼓勵的話,但實際上是,“恭喜啊,獎金在證書里面夾著。”
開玩笑!
一等獎的光榮財富,怎能輕易示人?
要是在路上被人搶了怎么辦?
危機感驟然間直線上升。
實際上,寧瑯就是不想打開被他們看見獎金,免得等到他們領取獎金的時候,和自己一對比產生心理上的落差。
強者嘛,就是要關愛弱者們脆弱的心靈對不對?
咳咳…
實際上他也很好奇有多少錢。
過了一會兒,二等獎的人也都下來了。
他們豁然取代寧瑯成為了三等獎和優勝獎的好奇寶寶們追問的目標。
相比之下,麻臉姐們兒就要顯得大氣很多了,愛看就看,放心大膽的看。
當證書打開的那一刻,看到里面夾著的紅板板,好奇寶寶們紛紛眼冒精光。
寧瑯正襟危坐,帶著哲人的眼光掃了眼,大概七八百塊的樣子。
好像還行,那么一等獎,應該有一千吧?
他如是想著。
回去給爸買瓶好酒吧?
還能順帶著給媽買條微博。
然后再給宋倩雯買個小飾品?
在心里把獎金分配合理,和其他人嘮嗑閑聊了一會兒,總算是等到表彰會結束。
簽完退,便逃也似地離開會場回家。
主席臺上,王董事長叫住了二公司的負責人,“今天領一等獎的那個員工,是不是黨員?如果不是,可以發展入黨。”
“哦,好的。”
負責人怎么可能說不,當即表示可以。
在路上的寧瑯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被安排上了。
歸心似箭地坐上地鐵,在此之前已經把證書打開取出了里面的獎金準備去商場好好選購一番。
寧家所在的居民區。
寧凌啟和梅秀珍夫婦經營的小賣部就在居民區里面。
夫妻倆輪流值班,偶爾兩個人一起,今天只有梅秀珍。
在這里開小賣部久了,周圍的左鄰右舍都挺臉熟,也有閑來無事的大媽大嬸常來這坐坐,拉拉家常什么的。
這不,此時此刻就有個胖大嬸在梅秀珍面前吹牛逼呢,“秀珍呀,我記得你們家小寧是不是進了國營企業啊?”
梅秀珍坐那專心致志地織著毛衣,聽了問話點點頭,“是呀。”
“國營企業好啊,國營企業旱澇保收,怎么著也有一口飯吃。”
“不像我們家那小子,做房地產銷售,常年在外面飄,整天也沒個定型,我是真擔心。”
“雖然說一年也有個七八十萬的收入吧,可畢竟比不上國企,鐵飯碗,不用擔心失業。”
行吧,其實這么一大通話,重點就是一年七八十萬的收入。
梅秀珍哪能聽不出來,只是她不想配合對方裝比,只是笑了笑夸了句,“挺好的。”
來聊天的人各色各樣的都有。
性格也是各種各樣,眼前這位典型的就是喜歡神吹鬼吹的。
盡管其他鄰居早就已經在她面前吐槽過好多次這位的吹牛皮功力,說他兒子干銷售其實好久都沒業績了,成天都窩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沒有工作還不知道呢。
哪來一年七八十萬的收入?
更何況,有這么高的收入,她還能住這?
不過人嘛,活在這世界上不容易,都有吹牛皮的時候,梅秀珍也就笑笑,不說破也不拆穿。
“誒,秀珍,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圍脖咋樣。”
胖嬸還沒消停,又開始炫耀起圍脖。
下一步肯定是要說這圍脖是她兒子買的多少多少錢。
梅秀珍抬頭看了眼,一看就是自己織的,點點頭夸了句好看。
“好看吧?哈哈哈。”
胖嬸笑得特開心,“我家兒子給我買的,好像一千多呢。”
“你說這孩子吧,辛辛苦苦賺了點,硬是存不住錢,盡浪費,聽說還是個洋品牌。”
“叫什么…尼…尼尼…尼媽尼?”
“我媽在這尼。”
寧瑯的聲音飄然而來,他提著禮物出現在柜臺前,掛著笑看向那吹牛都不知道先查好品牌的大媽,“胖嬸,那叫阿瑪尼。”
“哦,對對對,阿瑪尼,阿瑪尼,哈哈,瞧我這記性,人老了,就是跟不上潮流,記不住這些洋品牌。”
胖嬸笑呵呵,一臉恍然大悟地拍了下額頭。
“哈,正常。”
寧瑯應了句,然后把禮品提起來放上柜臺,“媽,你瞧瞧,這是啥?”
“啥?”
梅秀珍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毛線活,扶了扶老花鏡湊過來,摸著那禮盒左看看右看看。
胖嬸在旁邊也是眼巴巴地望著,頗為好奇地問,“小寧,給你媽買的禮物呀?”
“是呀,胖嬸。”
寧瑯微笑回應,把圍脖從禮盒里面取出,“今天征文拿了集團公司一等獎,發了千把塊獎金,所以尋思著給你買件禮物啥的,這不,去百貨商場逛了好半天,覺得這圍脖還挺適合你,看看怎么樣,喜歡不喜歡?”
“你這孩子,有錢就亂花,多存點下來,你還沒結婚呢。”
梅秀珍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旁邊的胖嬸看著寧瑯這條圍脖,再看了看自己這根,兩番做工一對比,眼里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緒。
聽到梅秀珍的話,頓時回過神來幫腔說了句,“是呀小寧,要開源更要節流,你還沒結婚,聽你媽的沒錯,得省著點花。”
說完,她旋即轉頭看向梅秀珍笑了笑,“秀珍大妹子,我就先走啦,家里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誒,好,慢走。”
梅秀珍沖她揮揮手。
寧瑯同樣也扭頭跟隨那大媽移動了一段路,然后回過頭來,“胖嬸又在你面前吹牛啦?”
“你怎么知道人家吹的牛?”梅秀珍摸著那圍脖,抬眼皮瞪了他一眼。
“俗話說你家有金銀,隔壁有等秤,光看看就知道了。”
寧瑯突然嘆了口氣,“其實仔細想想也是個可憐人,不然也用不著成天吹牛了。”
沒來由地感慨了句,隨即抬頭沖梅秀珍說,“快戴上看看,好看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