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腳的皇帝 92.反應
當鄭文下旨追封李殷為少保的消息傳出去之后,整個燕京城的官場是一片嘩然及非議。
誰也沒想到,那位從登基到現在看上去還算英明的陛下居然堂而皇之的下了這么一封荒唐的圣旨,讓那個罪行累累、最大惡極的李殷在死之后有如此哀榮,這是不可想像的,這簡直是在踐踏大乾的禮謚制度。
但是官僚這種生物,自有其屬性,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嘴上可以喊著死諫、喊著為民請命之類的話,但身體卻是老老實實的做出一副旁觀的姿勢,先觀察一下局勢再說!
因此整個燕京的官場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朝堂九大重臣從御書房之中出來,卻是沉默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反正自己也是忙得很,作為政壇上的老鳥,一生不知經歷過多少事,這陛下下了這么一封荒唐的圣旨,他們還是不相信陛下只是因為李殷的女兒李英兒,總有其中的深意的,他們只是一時半會還想不透而已,因此他們是集體的沉默了!
反正又不涉及他們真正的利益,這種看不透的事,少說話,總歸是沒錯的。
而在燕京的江南出身的官員們,則是義憤填膺,叫囂著這是陛下的亂命,朝臣們應該聯合起來封駁這封圣旨,還叫囂著打倒妖妃,反正是怎么激烈怎么來,好一番熱鬧的場景!
這封圣旨,簡直是在*裸的踐踏江南人的名譽,損害江南人的利益,這李殷在金陵肆無忌憚的屠戮金陵世家,殺人放火,其罪行令人發指,死后還有如此哀榮,站在他們的角度當然是不能忍,因此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發揮他們嘴炮的優勢,筆桿子的長處,來一波上奏的戲碼!
而北地籍官員,則是一副觀望的態勢,想看看他們這些江南籍同僚,能搞出什么花樣。要是作了一波大死,惹怒陛下,丟官去職,那就更好了,這樣說不定他們機會就來了,他們心中如是的想到。
畢竟這年頭,官位都是優缺資源,一個蘿卜一個坑,有人下來了,就會有人上去,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這年頭,想當官的人海了去了,從來都只是人等官位,他們這些人也想升官吶,要是事件鬧大了,他們也不介意推波助瀾一番,混手摸魚來一波!
但天底下,在這官場混的人,又有誰真的是傻子?
但這天底下,也有真正的聰明人!
翰林院學士羅斌無疑就是個聰明人,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感覺機會來了。
出身燕京地的他,是建啟十五年的同進士出身,因會試成績不是很理想,家中也不是很有關系,沒有直接外放為官,只混了翰林學士,官場上的倚仗并不多,想要在官場上混得出人投地,難度還是很大的!
而在大乾,翰林院就相當于皇帝的秘書機構,聽上去還是相當風光的,但那只是上層翰林院,下層就不那么風光了。
翰林院,分為學士、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副掌院學士、掌院學士、副監正、監正這些等級。而學士從八品,侍讀學士正八品,這兩類人就是屬于翰林院的下層人物,雖掛著學士的頭銜,但地位尷尬的很,朝庭雖給個品級,也是平常打打下手罷了,他到現在還從沒見過皇帝陛下一面呢,而翰林院的學士及侍講學士對于朝庭而言,也就相當于朝庭的后備官員,哪里出缺就會到哪里為官,但這年頭,在官場之上,沒關系沒靠山,誰又會認識你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
而羅斌呢,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出身燕京,身材高大魁梧,面容有些許風霜之色,一站出去,不像個文官,倒像是個武人,典型的北人。
他已經在這翰林院待了一年多了,平時大多清閑的時候多,一上院,一杯茶、一本書就是一整天,這樣的日子不像為官,整天閑得無所事事,他感覺他自己要廢了,難道一輩子要這樣,空有大好的年華,堂堂七尺男兒,難道只能在這小院里蹉跎歲月嗎?
而當新帝登基之后,他就在暗中觀察,這新帝毫無根基,平時就是透明人,他認為這樣的陛下想掌權要不知等到猴年馬月,他也又認為這樣的陛下能夠有什么大作為。
但現實卻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個大耳光,新帝一登基,三下五除二,一系列的手段使出來,先是與蒙古人議和,又擺平了帝陵案,又相繼掀起工部彈劾案和大乾糧倉倒賣虧空案兩大案件,強勢的清理整頓大乾官場,才近兩個月的時間,這新帝就掌控了大乾的朝局這讓他措手不及,但也讓他欣喜若狂!
他在暗暗的觀察著大乾新的皇帝陛下,就發現,每發生一次大的案件,皇帝陛下的威望就上漲一截,手中的權力也就更大了,他也知道這些案件不可能是陛下主動掀起的,但陛下能審時度勢,在這些案子中能游刃有余,屢屢獲利,權勢大增,他也是萬分佩服的!就想著要是能在陛下面前露露臉就好了!
而陛下這次居然堂而皇之的下了這么一封圣旨,明目張膽的為死去的李殷開脫,顯然不是什么無腦的行為,肯定是在表達著什么意思,雖然他一時半會還參不透,但他覺得他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應該向陛下上書,也讓自己在陛下面前露露臉,不管好與壞,總比現在蹉跎在翰林院一生要來得好!
但這封奏折要怎么上呢?無非三種。一種是上反對這封圣旨的奏折,這種奏折簡單好上,有理有據,也讓人挑不出錯,但要出彩并不容易,因為上這種奏折的人肯定很多;另一種嘛,就是不褒不貶,持中立態度,但這種奏折更不容易出彩,他自問還沒有這樣筆力,否則也不會只考了個同進士了;那最后一種嘛,當然是盛贊陛下的英明之舉,雖然有排馬屁的嫌疑,但是卻是更容易出彩,更能讓陛下記住自己,但也要干貨十足,否則就是*裸的拍馬屁了,雖然這樣一來也能讓陛下記住自己,但是卻是會被貼上小人、溜須拍馬之輩的標簽,不利于自己在官場混!
羅斌坐在翰林院的一張書桌前,仔細的思索,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奏折是干貨十足,不容易呀,到底要如何寫呢?
一會兒是愁眉苦臉,一會兒又抓耳撓腮的,良久,才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即而奮筆疾書起來!
而同樣才翰林院,掌院學士林辰聽聞這個消息之后,正在對著他的左右屬員們正氣凜然的說道:這簡直是亂命,陛下怎么能下怎么荒唐的圣旨,妖妃誤國,我一定要上書陛下,讓陛下知道自己錯了!
這李殷在江南干了那么多的壞事,喪盡天良,這種人死后就該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怎么當得起這么重的死后哀榮!林辰是言辭激烈的說道。
今年四十一歲的林辰,也是燕京人,身材中等,長相有些粗糙,天啟元年恩科的進士出身,因為成績偏下,又無關系,也無人賞識,十多年在蹉跎在這翰林院,但也混到了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官位,正五品,在官場上也算得上年輕有為了,政治上前途還是有一些的。
因此,他話音剛落,身為他的下屬,也是他的知交好友,翰林院副掌院學士方東,遂開口相勸道:林兄三思啊,這件事本跟你關系不大,你又何必為了這種事自毀前途呢?
林辰聽了,頓時怒目而視,瞪了方東一眼,才又大聲開口說道:關系不大怎么了?位卑未敢忘憂國,這種涉及到大乾重要的禮謚制度,這是政治,陛下能夠隨便下這種荒唐的圣旨嗎?
這簡直就是在戳江南地區的肺管子,搞不好會引發大乾官場上的南北對立,這怎么能行?
方東見了聽了,卻是不生氣,老友的性格他還是了解的,他性子就這樣,嫉惡如仇,心直口快,看不慣的就大膽的說出來,簡直是一個憤青,他眼里,直的就是直的,彎的就是彎的,也因此,他才在這翰林院混了十幾年,到現在也才比自己高一級,否則憑他的才華也不至于混成這樣,但是跟這種人做朋友,心里也才放心,還特別是官場上的朋友,更是如此。
聽了林辰的話,方東是沉默了一下,又方才開口說道:林兄,既然你要上書,就把你的奏折讓我參詳參詳如何?
這方東卻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卻是語氣有些軟化的說道。
林辰聽了,頓時覺得有些奇怪,自己老友的性格還不知道嗎,他肯定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是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罷了。
遂對著方東點了點頭,才說道:也好,你幫我把把關,我也放心!
遂招呼著方東進了旁邊的屋子。
而兩人又會說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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