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修士很危險 七百四十六章 吞噬
“可是此事?”
鬼主輕輕揮掌,一道幾近凝實的虛影,瞬間催生。
虛影聚形,卻是一位綠裙女郎,芳姿溫婉,眉目含羞,才將現身,便沖鬼主盈盈一禮,發出脆生生的嗓音,“夫君萬福。”
鬼主揮掌輕招,那綠裙女郎深深看了李修羅一眼,緩步近前,依偎在了鬼主身側。
李修羅只覺天旋地轉,陰魂狂震,巨大的情緒波動,幾要將他陰體催散。
那女裙女郎赫然正是他亡妻“阿蘿”,他不入輪回,除了因血海深仇而生的強大執念,對亡妻的眷念,也是重要原因。
時隔百年,陡然再見亡妻音容相貌,他已百感交集,偏偏亡妻如此哀怨地看他,又深情卑微的依偎鬼主。
巨大的反差,和不可抑制的羞狂,已將他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百一十二,不,一百一十四年前,是丙辰年,記得那年大越也是科甲掄魁,出了個連中三元的少年奇才。那年乞巧節,阿蘿為文少爺所辱,憤而自殺,你修羅既報不得阿蘿之仇,又不知韜晦,枉然送命,看似深情,實則愚蠢,若非本尊搭救,阿蘿早已魂飛魄散,你這等廢人,豈能配得上阿蘿,若非阿蘿眷念你們前世的情分,苦求我助你修行,你焉有今日成就。阿蘿身死,作了我陰寵,難道你還敢打本尊女人的主意不成?”
鬼主愣愣看著李修羅,聲如寒鐵,眼角中飛速閃過一抹狡黠。
他此番話,不過一份真九分假。
彼時,李修羅為亡妻報仇不成,反而殞命,鬼主偶遇其陰魂,見其陰魂暴虐邪意至極,怨氣沖霄,實在是一條再生猛不過的冤魂。
鬼主心念一動,便替其布下些許機緣,孰料李修羅天賦極高,修行增長飛快。
至此,鬼主深知此人可用,前途不可限量,遂催動秘法,羈縻了阿蘿的一抹殘魂。
為的正是全方位了解李修羅過往,判斷其心性,好對癥下藥。
這一了解,鬼主便明白此人是至情至性之輩,此輩最是愚忠,正可收為臂助。
至此,鬼主才顯出真身,“點化”了李修羅。
這才有了兩條猛鬼之間百年的緣分。
以二人的交情,鬼主原本也不至于驟然翻臉。
一者,李修羅當他的面,私放了晏姿,破了他的護身符,讓鬼主意識到李修羅已然離心,至少在對付許易一事上,非但成不了助力,多半還得成一大隱患。
若是往昔,他大可將李修羅遠遠遣開,可如今,他恨許易入骨,在此界,他已無牽掛,只剩了亡滅許易的執念不可消弭。
李修羅既不能為用,自然也不能留其成害,唯有滅殺之。
二者,他如今陰體損毀嚴重,自皇場倉皇潰逃之際,他十成實力,已去了五成,元氣大傷。
眼下,雖動用轉元術將損耗的妖元補全,并有了倍余的提高,但陰魂的精純遠不如從前,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連擊發魂念攻擊,都困難了。
而陰魂精純與否,除了靠溫養之外,唯有吞噬同屬陰體的陰魂。
李修羅是他悉心培養而成,當初,鬼主除了存了得獲一強力臂助的心思外,亦存了培養萬一之時的進補陰體,傳授之鬼修之法,如他同出一脈,二者陰體幾乎同源,李修羅陰魂正是他最佳補品。
他沒想到的是,李修羅實乃不世出的鬼修奇才,天賦甚至超過了他,短短百余年,便修成了鬼王之境。
如今,他便想吞噬,卻也不得不費一番心思,以言語激之,刺激得李修羅陰體潰散之際,才是他下手良機。
且鬼主深知李修羅命門,提出阿蘿,果然成功刺激到了李修羅。
說來鬼主又哪里保存得了阿蘿的陰魂,想那阿蘿不過尋常女子,武學修為不過鍛體之境,連陰魂都無法主動聚形。
鬼主搜羅其一縷殘魂,也廢了好大力氣,哪里有能耐將一縷殘魂保存百余年。
此刻,依偎在他身側的阿蘿,不過是他幻化而出。
李修羅不知鬼主曾為了解他,搜羅過阿蘿的殘魂,彼時,聽鬼主念誦阿蘿遺詩,已然心神大亂,此刻再見阿蘿陰魂形貌,陰魂巨震之下,哪里還有理智分辨真假。
卻說,鬼主這番冰冷的誅心之言再出,李修羅行將崩潰的陰魂,徹底開始潰散。
一邊是他視之如師如父的鬼主,一邊是他魂牽夢繞百余年的至愛,兩人這般形狀,徹底引爆了他的陰魂崩塌。
鬼主急掐法訣,幻化人形的嘴巴猛地擴大,瞬間占據了整個面部,李修羅崩坍的陰魂好似藹藹煙塵,遭遇狂風,盡數朝鬼主口中沒去。
李修羅猛地警醒,飄散的陰魂迅速聚形,爭奈鬼主法訣已催動,吸力猛烈非常。
李修羅的陰體才聚成身子,頭顱又散,聚成頭顱,身子又散。
眼見李修羅的整個陰魂圈圈繞繞,如一團濃云,已靠近鬼主大口三丈處。
忽的,那道濃云猛地裂開,分作一大一小兩部分,大的那部分完全失去了控制,吸風吞月一般,被大口吸納。
那小的部分,似也抵抗不得,縮成一團,隨即沒入鬼主口中。
吞得李修羅陰魂,鬼主精神大振,朦朧的業火也明顯明亮起來,雙掌再掐法訣,一道巨大的灰色影子,自黑池沼澤中騰出,正是他的那具血蝠王骷髏。
此前,這具骷髏骨架,在許易手下損毀不小,鬼主便將之存在這黑池沼澤中,吞噬血食,吸取骨精,也正因這具血蝠王骷髏骨架埋存于此,他才得知此地存著一頭萬爪血河獸,才有今番際遇。
此刻,血蝠王骷髏骨架吸納了無數血食,以及數粒骨精,非但傷勢盡復,實力也有了不小的提高,原本白森森的骨架,竟有了一抹渾濁的玉色。
喚來血蝠王骷髏,鬼主騰身駕了,流風追月般,朝西方天際馳去,鉆入凜冽的晨曦中,消失不見。
烏云吞沒了陰沉沉的太陽,狂風卷著灰重的城墻沿的厚厚一捧積雪,砸落下來。
門前的執戟士躲避不及,伸手往臉上一抹,才一張口,又一捧雪,灌進口來,一道動感俏麗的身影,飛速自城門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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