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聽了就笑,平安說:“昨晚老師休息的好。”
江雨睜大了眼都是詢問,平安點頭:“什么事都沒有。”
自己半夜沒起來?江雨聽了皺了一下眉,平安等了一下,見她不說話,問:“老師,要是沒事,我先走了?”
“別急,我弄點早點一起吃吧。”
“我還要去跑步呢,謝謝老師。晚上見。”
“那好…”
江雨站在陽臺上看著平安在一圈一圈的跑,心說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時間短自己昨晚沒發作?
平安昨晚沒看到江雨從臥室里出來過,事實上他在江雨休息了之后,拔了自己的一根頭發,兩頭纏緊,繃在了江雨臥室門框和門之間,這樣如果江雨晚上真的要是出來,或者就是夢游,那根頭發肯定就會被拽斷了,可是沒有。
而且他唯恐頭發太細,也許不知道怎么就斷了,還將外面的屋門反鎖,在門那里夾了一根繩子,要是江雨出去走,那根繩子也會掉下去的,這就是雙保險,可是也沒有。一切都完好如初。
第二天晚上繼續,一切照舊,去的時候江雨還是在寫稿子,平安和昨天一樣的照做,結果還是什么異常沒有。
一連一個星期,兩人就是這樣每晚相鄰而睡,可是江雨任何的夢游癥狀都沒有,平安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給江雨說離開了。
可是這天晚上,平安一進江雨的家門,她一反往常沒在屋里寫稿,一個人沒開燈在客廳的白沙發上坐著。
平安先問了一聲江老師晚上好,江雨沒答應,平安過去一看,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就問老師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幫忙?
“你覺得我有夢游癥嗎?”江雨倏然的問。
“沒有啊。我這一段都沒發現你有睡眠的問題…”
平安見江雨有些懷疑,說:“我正想著給你說是不是我不用來了呢,出什么事了嗎?”
江雨陰沉著臉沒吭聲,平安只有將自己來之后從第一天就開始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
江雨聽了睜大兩眼:“反鎖門?夾繩子?綁頭發?”
平安點了點頭,江雨伸手:“繩子呢,讓我看看。”
平安從兜里掏出了一截紅色的毛線繩,江雨將它拿在手里,又看看平安的頭發,忽然笑了一下,接著又皺眉。
“老師,你說你到底是怎么了?能給我講講嗎?”
江雨說:“好,你要喝點什么嗎?”
“不用。”
江雨拿來了一瓶紅酒,兩個杯子,給平安倒了一點,說:“你隨意,嗯,事情還是從夏天那時候開始的。”
“那會,咱們文科院研究所的人去旅游,本來玩的很開心,到快回來的前一天,天下了雨,大家就沒出去,因為第二天就要返程嘛,晚上搞了個聚會,都喝了點酒,睡得也比較晚,可是,早上我一醒來,發現自己的脫得衣服是濕的。”
“濕的?淋雨了?”
江雨點頭:“可是我頭一晚根本就沒有在雨地里走啊,衣服怎么會濕透呢?再說,我要是淋濕了怎么會將濕的衣服放在身邊不去晾著?我怎么都想不通。”
“接著,我換了一身衣服去吃飯,碰到了我們院的崔明明,她問我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和哪個帥哥約會去了。”
“我當然沒有了,”江雨說著又皺了眉,看著平安說:“這一點給別人沒提過,但是對你,我不想隱瞞,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說了,你給我分析一下。我離婚后,基本就沒有和別的男子交往過,自然不可能在旅游的地方出去和誰約會。”
平安點頭,江雨繼續說:“我給崔明明說,昨晚喝了酒就回來睡了,你才出去溜達了呢。可是崔明明說,我都看見你出去了,下那么大雨,我還以為你出門在外交了桃花運,要學崔鶯鶯夜會張生呢。”
“我當時就有些發愣,崔明明說我真的就像是在悄悄的要去約會一樣,她說她昨晚本來也是喝多了酒有些睡不著,就出來透氣的,可是看到我冒著雨出去也不打傘,想著是有人在外面等我,還很急,于是叫了一聲說我發什么瘋啊,不怕感冒了,可是我沒答應她,她想著我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于是也沒有再叫我。她還說,要我老實交待,到底和誰好了。”
江雨說著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當然否認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回事。后來吃完飯大家整理東西,崔明明到了我這個房間,見到我還是濕乎乎的裙子笑我還保密嘴硬,證據還在呢。我就說我真的沒出去,誰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平安問:“那,崔明明是不是說,你有夢游癥?”
江雨說是:“她當時也有些發愣,說我要不是有了夢游癥?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我知道,崔明明的視力不會有問題的,關鍵是我是不是真的有夢游癥,也沒法讓人來看著我,這怎么證明?再說,我真的沒法解釋自己的衣服怎么是濕了的。”
“你是說,你們出去旅游的時候,在那里是獨自一個人住一個房間的?”
江雨點頭,平安又問:“會不會,崔明明或者別的人能進到你的房間里?”
江雨想了想說:“不可能吧?我睡覺的時候,房門是鎖著的,再說,房間里有洗手間,沒可能也沒理由我晚上要出去啊?”
“那窗戶呢?能開不能?”
“就是窗戶開著,誰能半夜從三樓進來就只為了將我的衣服給弄濕?”
平安也皺了眉。江雨的模樣在燈光下非常的俏麗,因為穿的比較隨意,貼身柔軟的睡衣將她顯得也有些——妖嬈,對,就是妖嬈,她的身材是纖瘦的,可是胸卻很飽滿,腿也修長,看起來很賞心悅目——那是誰溜進了她的房間只將她的衣服搞濕?
難道江雨就是夢游?不然,就是自己來江雨這里的時間短,還沒有抓住她夢游的樣子。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說:“這事在我們研究所當笑話一樣的傳開了,我剛開始雖然想過,有些不得其解,但也沒當回事,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我心里就有些猶疑起來。”
平安本不想在江雨敘述的時候插話,但是覺得自己似乎必須說點什么,這樣就能讓江雨意識到自己是在用心傾聽的:“發生了什么事呢?”
江雨又喝了一口酒,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而后再為自己斟滿了,說:“其實不是一件,是一件件很多件,只是這一件讓我印象深刻。”
“那天一上班,我們所的張所長問我,前兩天交給我的一份材料是不是已經呈交了,我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因為什么吧,咱們學校的中西文化研究所聽起來名頭很響,其實只不過是個閑置機構。所里原來有個刊物的,但是停辦了,剩下來的幾乎都是一批閑散人員。”
“而在咱們學校,有點專業技術的人員不坐班,沒有事做,結構松散,每天就是逛商場,炒股,扯閑話,反正就是那種…”
“辦公室癥候群?”
“對,你說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看著表面都好,其實背地里誰也不服誰,誰跟誰之間都藏著幾個心眼,至于值班時晚來早走,更是常事,張所長和另一位楊副所長對此,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平安說:“我相信江老師是所里面比較優秀的,也是很負責任的。”
江雨笑了一下:“何以見得?”
“首先你有期刊約稿,你還出了書,這就是才華和能力,還有,你——我直說了,你才三十來歲,當然你不說,我絕不會信你三十多了,頂多看起來二十六七,而且你是博士又是教授的,這讓很多人都望其項背難以企及了,再有,你很漂亮,還有氣質,如果不遭人嫉恨,我覺的那是不可能的。”
江雨知道平安說的是實話,這實話聽起來此刻格外的讓自己暖心,可是她卻嘆了口氣:“我其實想離開這里,我的導師已經說了幾次讓我去首都了,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走,尤其是我被人都認為患有‘病癥’的時候。”
“經過那個雨夜之后,別人沒說我有夢游癥,但笑我健忘也是有的,對于張所長問我的材料的事情,我真是一點的印象都沒有,我反問他是交給我了?他說這還能開玩笑,他說他是親手將文件給我了,還笑我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我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真的想不起來,就問他,是不是他記錯了,他回答我說,要真想不起來就算了。”
江雨又喝了一杯酒,情緒有些激動的說:“可是我受不了他那種看我的眼神。平安,我不想標榜自己,大家都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但我起碼在所里一天,對工作還是很負責任的,對于我的領導,張所長交給的材料怎么可能放在一邊給忘了?你也知道,我每晚都熬夜,那是我對自己定有任務,人都是有惰性的,我規定自己每天要寫多少字,寫不完,我就不休息。我這樣對自己苛求,怎么能將所長給的材料忘記了?”
江雨說著站了起來,到臥室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條例清楚的寫著哪一天,做了哪件事,記得很明白。
“你瞧,我這上面都沒記他所說的事情,難道我連記錄都給遺忘了?”
“我想了想,又查了一下自己的日志,然后去找了張所長,我問他,怎么我對你講的事情一點概念一點記憶都沒有?難道是我健忘了,可是我這里沒記錄啊,還是說那天你跟我說交材料的時候,我正在夢游難道我的夢游已經不僅限于夜晚,即便在白天也發生了”
“難道我在夢游中來到辦公室,夢游著和張所長你說了那么多的話,而后你將材料交給了我,我還向你保證沒問題?”
“那就是說我當時并不知道我和你交談的時候是在夢游,你也沒意識到你正和一個夢游者打交道?我們就像兩個正常人一樣將話說完了,直到今天,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江雨說完沉默著,拿著酒杯看著一側,好大一會才說:“張所長聽了我的問詢,說他沒這個意思,可是,他的眼睛里和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卻就是那個意思。”
平安明白了,江雨在和張所長那件事之后,下定決心讓自己住到了她家。因為自己就是一個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