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本三國志 第0853章 吏府已瘋
延康十三年,年末
不知不覺,已是一年之末,雒陽的大地早已被白雪鋪滿,晶瑩剔透,雪白色的世界,卻也是有著別樣的風情,侍中府內的人卻是越來越多,為了編訂律法,劉熙是徹底的將大權放給了諸葛亮,諸葛亮也沒有客氣,在編訂相關律法之時,便將廟堂內最為擅長者請過去。
如此一來,卻倒是侍中臺成為了百官聚集,人來人往之地,每一日都能看到四五個仆射恭恭敬敬的站在此處,還有些議郎之類,更是連進殿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站在院落里,這倒不是諸葛亮看不起他們,只是侍中臺并不大,房屋之內,容不下太多人。
諸葛亮坐在上位,撫摸著胡須,看著下方眾人爭吵著,曹沖正在與法正辯論,在制定稅法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些沖突,意見不合,而周圍眾人,對于他們的爭吵卻視若無睹,畢竟,他們自己也在吵,就連司馬懿,此刻也是忍不住的參與到了辯論之中。
一向不參與這種爭吵的司馬懿,今日不知為何,格外的暴躁,對于仆射們也是毫不留情的大罵,都要忍不住的與對方動手,幾個仆射無論提及什么,司馬懿總能找到由頭去找茬,仆射還說不過他,只能被他罵得滿腹怒火,諸葛亮無奈,只能安撫好這些仆射,同時又訓斥司馬懿一番,司馬懿頓時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再不言語。
仆射們心里恨極了司馬懿,這廝仗著口舌之利,硬是從他們身上找茬,動不動就將他們大罵一頓,還是諸葛公啊,都是從東宮出身的官吏,為何差距如此之大呢?
就在這樣的爭吵之中,律法漸漸成形。
已經編訂好的漢律,堆積起來,足足有一人之高,可見這次編訂律法的勞苦,當然,這部律法,在諸葛亮看來,絕對是震爍古今的律法,從古至今,都未曾出現過如此全面的律法,從民間糾紛,到稅賦車船,乃至官學考核,官吏調動,全部都被劃入律法之中。
可以說,大漢的一切,都被明確了下來,有了一個完整的制度,甚至,連日后眾人對律法的修正,都被諸葛亮所編入到了律法之中,有一個完整的修正制度,如今,尚且還沒有完全定下的,就只剩下稅法與耕地法了,在耕地法方面,天子還沒有下令施行均田制,眾人也不知當如何編訂。
又是忙碌到了夜里,眾人一一離去,唯獨司馬懿留了下來。
兩人回到了后院,便進了書房,這些日子里,侍中臺的所有人都很忙碌,可若是說最勞累的,還是他們兩人,白天兩人忙碌著編訂律法,夜里卻是商談著均田之法,各自實施,幾乎沒有什么休歇的時日,坐在書房內,兩人吃了些飯菜,吃了熱茶,這才談了起來。
“邸府的事情如何了?”,諸葛亮問道。
“唉,我去拜訪了虞翻,可他并不愿意啊...”,司馬懿搖著頭說道,諸葛亮皺著眉頭,“他還對天子有所不滿?”
“那倒不是,只是,他并不同意均田法,按他的意思,均田法雖然能避免大族對于百姓們的兼并,可是也會阻撓農桑之發展,會抑制百姓所擁有的土地數量...大漢蒸蒸日上的情況,只怕就此結束....”,司馬懿認真的說著。
“哦?原來他與仲達是一般的想法。”
“我是唯諸葛公之令是從的,與他不同。”
“嗯...我明白他的顧慮,奈何,天子是一心撲在了均田之上,輕易勸不動啊,何況,如今的兼并問題,也逐漸顯露了出來,仲達啊,寧州新設,孝憲皇帝便派人進行屯田開墾,得良田無數,寧州更無什么大族豪強,良田全然在參與開墾的百姓之手,可在今年,寧州貧苦百姓所占據的耕地,不到三成啊!”
“這才過去了多少年,寧州就已經出現了無數的豪強,愣是逼得百姓流離失所,成為了佃戶...”,諸葛亮認真的說著。
“諸葛公所言有理。”,司馬懿點了點頭,并不愿多說。
“仲達啊,我看你今日有些不對,莫不是因兗州之故?”,諸葛亮問道,就在今日,司馬懿兗州牧的職位被免去,他竟是淪落至白身,神色似乎有些低落,司馬懿有些悲涼的說道:“我在兗州治政如此之久,只是因我與民養息,便說我怠政,就連官身都被罷免了...”
“仲達啊,你的才能,陛下豈能不知?陛下是個愛才的,你可寬心,只等這律法編訂完成,我親自向天子上奏,這侍中令的位置,我都可以交予你...”,諸葛亮誠懇的說著。
“諸葛公,我并非是貪圖官祿,只是覺得有些煩悶罷了,等編訂好了律法,我便退仕歸家...”
“仲達!你這是什么話!你如何能退仕啊?聽我的,編訂之后,侍中令的位置便交予你來坐,我便回我的豫州,繼續忙我豫州的事情。”
“唉...只怕到時又是一個怠政之罪啊。”
兩人交談了許久,司馬懿這才離去,走出了侍中臺,臉上的悲涼漸漸消散,這均田之事,他可以去操辦,可是絕對不會去參與均田之定奪,事成了,有我的功勞,而敗了,也是諸葛亮的事情,與自己無關,自己只是個跑腿的,可若是參與到定奪之中,若是反對,惡了天子,若是同意,出事背鍋,這事還是勞煩諸葛村夫罷。
這村夫也是狡詐,要將侍中令的位置交給自己?
天子罷免自己的在兗州的官身,顯然就是要將自己留在廟堂內,三令啊,你要將侍中令的位置交給我,哈哈哈,諸葛村夫,好計算啊,侍中令讓給我,你來擔任尚書令,呵呵。
司馬懿低著頭,臉色陰沉不定,忽然,他停下了腳步,似乎有些不妥。
身體未曾動,他的頭卻是緩緩的朝后看去,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在遠處的門口,諸葛亮手持燈籠,微笑著,目送他離去。
兩人如此對視,好似那二十年前,兩人在東宮門口的對視一般,時隔多年,諸葛亮笑了起來,他朝著司馬懿點了點頭,司馬懿保持著那詭異的回頭,緩緩咧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更是詭異的笑容,兩人心知肚明。
你是要跟我爭奪尚書令的位置麼?
村夫啊,有我在此,你有何能可為百官之首呢?
看著司馬懿消失在夜色之中,諸葛亮卻是站立不動,看著眼前的這片不見底的黑暗,如今,自己在明處,承擔著一切的壓力,若是事敗了,所有的過錯都會在自己的身上,可成功了,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功勞,他已經達到了三令的位置,沒有上升的余地了。
司馬懿卻是在暗處,他看上了尚書臺,這些日子里,他借著編訂律法的事情,與幾個仆射都吵了一架,完全不同于往日,一向不愿立敵的司馬懿,忽然與這些仆射們大吵特吵,險些動手,引起了眾人的敵視,而自己為了讓律法順利施行,卻只能安撫這些人,關系卻是變得密切。
好打算啊,仲達,高明啊,天子是喜歡一個與群臣關系密切的尚書令,還是需要一個與群臣不和的尚書令呢?
不過,自己畢生的抱負,都需要尚書令這個位置啊,要輔佐天子,創造千古之盛世,尚書令之位,就必須是自己的,仲達行事狠辣,若是他來擔任尚書令,怕是不妥啊,既如此,仲達啊,百官之首,還是由我來坐罷。
諸葛亮又是忙碌了片刻,便回了自家府邸。
早有奴仆在門口等候著,諸葛亮這些日子回來的都很晚,奴仆迎著他走進了府內,諸葛亮去了趟后院,饒陽公主卻是已經熟睡,諸葛亮沒有打擾她,他自己還有些事情不曾辦完,便去了書房,奴仆點了燭,自己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的站著。
“張管事..”
“諸葛公。”,在書房內的,便是諸葛府內的管事,聽到諸葛亮的言語,他急忙走上前來,諸葛亮手里的筆未曾停下,繼續書寫著,自己卻是開口詢問道:“今日的邸報,你可曾看了?”
“我已看過了,我去給諸葛公拿一份?”
“哦,不必了,你與我說說,有什么消息?”
“沒有什么大事,就是大臣調動。”
“嗯,這個我知道,對了,是誰去了兗州?”,諸葛亮書寫著自己的內容,又繼續問道,張管事心里很是敬佩,自家家主一心二用,一邊寫著文書,一邊還能與自己閑聊,這本事,不虧是孝康皇帝之婿啊,管事又連忙說道:“是祭府仆射袁席,他被派到了兗州。”
“他?”,諸葛亮一愣,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隨后繼續書寫起來,此人雖沒有什么才能,不過,司馬懿早就打好了兗州的基礎,此人老實聽話,不會對兗州策略做出什么太大的改動,順其自然,兗州的治理也不是問題,他點了點頭,問道:“那是誰人接替了袁席?”
“聽聞是涼州的一個太守,叫什么來著...哦,對了,是叫仲長統的!”
“嘩”,諸葛亮手中筆一顫,竟是將方才所寫的內容全毀了,張管事大驚,諸葛亮卻是比他還要驚訝,皺著眉頭,問道:“你說是誰擔任了祭府仆射???”
“仲長統,沒錯,就是叫這個名字,仲長統。”
“仲長統來擔任祭府仆射???孫權他是瘋了??”,諸葛亮瞪大了雙眼,“或是太尉公的逝世對他造成的打擊太大了??”
唉,可憐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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