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唐 第八百二十七章:唯一的方案
“真是小瞧了朱友貞!”李澤搖頭道。
“的確是小瞧了朱友貞。”公孫長明臉色也是不太好看。
在李澤定下了如何趁火打劫,痛打落水狗的策略不到十天,來自揚州方面的情報,便讓他挨了當頭一棒。
淮南丟了。
誰都認為在這樣的當口之上,朱友貞會集中他能集結起來的力量回師長安,來搶偽梁的那把椅子,從現在的實力對比之上,他的大哥朱友裕的確是無法與他相抗衡的,但偏生,這家伙居然第一時間對淮南下手了。
“這也怪不得夫人,我們都沒有想到!”公孫長明道:“看來這小子如今是成長起來了。拿下淮南之后,立即便停下了腳步就地駐守,見好就收,不拉長戰線,同時又給我們出了一個大難題,而他,則輕輕松松地抽身而走。”
“一個不錯的對手。”李澤倒是不以為意。“淮南丟了,但揚州,漣水等地還在我們手中,我們的實力未損,只不過是打通長江沿線的時間要往后拖一拖了。”
“朱友貞在淮南屯集了數萬軍隊,他竟然只身回轉了,看起來對于討伐朱友裕之事,他是胸有成竹了。”公孫長明瞅著地圖,道:“一旦他輕松地解決了朱友裕,到了明年,他在確保淮南不丟的情況之下,便可集結鄂岳的力量,與錢彪爭奪洞庭湖流域,現在他可是有了一支不俗的水師力量了,進而還可以望一望山南東道,假如山南西道的朱友珪亦向他屈服的話,那么他重奪山南東道的構劃,并不是沒有希望的。”
“紙面上的計劃。”李澤嗬嗬一笑道:“一旦朱友貞兵臨長安城下,襄陽的代超必然會棄襄陽回長安,田國鳳所部,將不費吹灰之力拿下襄陽,將整個山南東道納入我們的統治之下,同時,待到明年,我們在山南東道與荊南的統治已經穩固,這一片區域連成了一體,陸地之上有田國鳳,丁儉,錢彪所部,輕輕松松便能動員起十萬人馬以上,水上有鄭文昌的水師,他想窺視這一片地方,也要看他的牙口硬不硬?”
公孫長明笑道:“我只是說一種可能。總是要預防有什么意外出現,就像這一次的淮南,煮熟的鴨子又讓他飛走了,不免讓人氣悶。李相,夫人想要整軍重奪淮南地區,您怎么看?”
“你不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嗎?”李澤瞪了他一眼:“自然是不許。”
“的確是沒有這個必要。現在朱友貞部枕弋待旦,就等著我們去跟他們爭搶,天時地利,我們都不占,這個時候上去,除了碰個硬釘子,只怕不會有所得。一旦有所閃失,揚州方面的布署不免要打水漂。所以啊,這個時候,我覺得目標還是要放在浙東浙西的身上。”
“不錯。秘書監下一份公文,對這一次淮南之事,對揚州方面問責,特別是柳如煙和梅玖兩人。”李澤道:“同時也讓他們清楚,在浙東浙西的問題之上,再也不能犯同樣的錯誤。該下手的時候,絕不能有半分猶豫。這兩地的情況,比起淮南,可還要復雜得多。”
“以夫人的性子,這一次在淮南吃了虧,接下來只怕就會快刀斬亂麻了。”公孫長明笑道:“不過這樣也好。”
“淮南之事,雖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并不礙大局。”李澤道:“待到我們拿下天平,袞海等地,大軍直逼宣武武寧這些朱友貞的核心區域,他便不得不舍車保帥了,自然而然地會撤軍,要是這些地方一丟,偽梁也就完了。公孫,其實你現在可以想一想,南方的向訓了。”
“江西已經盡數落入向訓之手了。”公孫長明道:“接下來,此人肯定要與我們搶斗浙東浙西,只怕沖突會少不了的。”
“所以要搶在他們前頭將這兩地拿下來,這叫先下手為強。在這兩地已經落入我們手中的情況之下,他要再伸手,我們可就有大把的理由來與他說道說道了。”李澤笑道。“現在他剛剛取了洪州,人疲馬乏,需要休整,所以嘛,時間,還是我們占一點點優勢的。”
“但此人只怕早就在這兩地下了不少的功夫,特別是浙東!”公孫長明提醒道。
“潘沫堂還在那邊!”李澤幽幽地道。
漫天飛雪之中,朱友貞僅僅帶著百余騎衛兵,一路疾馳進了洛陽。
“叔父。”看著府衙外頭迎接自己的徐福徐充父子,朱友貞翻身下馬,抱拳一揖到地。
徐福擺了擺手,道:“啥話也別說了,先去祭拜敬相吧!”
“是!”
恭恭敬敬地以子侄輩的禮節祭拜了敬翔,朱友貞不由撫棺落淚,可以說,如果不是現在躺在棺材里的這個人,就絕不會有現在的朱友貞,指不定他還在長安城中自暴自棄呢,只可惜,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之中,他的引路人,他的老師,卻先一頭栽了進去,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敬大哥生平最見不得這種兒女之態。”徐福道。
“是我害死了敬相!”朱友貞垂淚道。“如果不是荊南變故,怎么會出這檔子事兒?”
“也不見得!”徐福冷笑一聲:“我審了楊洪貴,這里頭還有一些別的牽連在里頭,不過你老子死都死了,為死者諱吧,這件事情,你就不必知道了。”
朱溫究竟是他的老上司,老恩主,徐福不愿意在朱友貞面前抖出朱溫與自己的兒媳婦兒的那些丑事。
“再者說了,公孫長明這老兒,陰險毒辣,這樣的絕戶計,也只有他那種人才想得出來,別說是你了,便是我換在你的位置之上,一樣要著他的道兒。敬大哥一生做生,都是正大光明的算計,遇上公孫長明這種人,吃虧也是自然的事情。”徐福道。“不過陰謀詭計就是陰謀詭計,落到最后,仍然要在沙場之上見真章,大梁還有數十萬大軍,可也不是泥塑紙糊的,唐軍也不見得討得好處。”
“可我們終究是落在了下風里頭。南方,一時之間很難再有進展了,能守住眼前的果實就不錯了。”朱友貞嘆道。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徐福點了點頭:“這樣的情況之下,你居然還能想到先拿下淮南,老敬的確沒有選錯人,比起朱友裕,你強得不是一星半點,那個狗東西,腦子里面全都是漿糊。”
“叔父,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南方向訓不足慮,長安城中朱友裕亦不足慮!”徐福傲然道:“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進長安,拿下朱友裕,然后整軍備戰,準備來春與唐軍決一死戰吧。打贏了,萬事無憂,打輸了,那還有什么好說得呢?”
“一切都仰仗叔父了。”朱友貞拱手道:“這一次侄兒可是孤身前來,一無所有了。”
“不要跟我打埋伏。”徐福瞅著朱友貞道:“不要跟我說你在禁軍之中沒有安排,前兩年我還在禁軍中的時候,你的那些小動作,不要以為就能瞞過我了。現在樊勝還在長安城中替你奔走吧。敬翔襄助了你父親一輩子,除了明面之上的勢力之外,那些沉在水下的力量,我想敬翔也都交給你了吧?”
“叔父,我的那些人,都是些小校,力量有限,終究是上不得臺面,只能小打小鬧。而敬相的勢力多在文官系統,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只怕朱友裕會在長安進行大清洗,寧殺錯,不放過,這一次能不能回到長安,便全仰仗叔父的虎威了。”朱友貞真心誠意地道。
“放心吧,我統帶禁軍多年,朱友裕才帶了幾年?他上臺之后,就算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換掉老夫當年的那些舊部下,但一時之間,卻又怎么能徹底肅清?”徐福自傲地道:“虎死不倒威,更何況我還活著呢,今年,我們去長安城中過年。”
“五叔在宣武集結了一萬兵馬,隨后便會趕到,這是現在我能拿出來的所有了,剩下的兵馬,包括天平的曹叔父,著實不敢動彈。”朱友貞道。“雖然我在南面穩定住了局勢,但在南方,李澤的勢力還薄弱,向訓跟他也不是一條心,甚至還有可能拖他的后退。但在北方,卻是李澤的天下,對來這說,這是絕好的機會,而天平軍孤懸在外,魏博兩地的田平,平盧之地的柳成林,都會對天平形成絕大的威脅。曹叔父能夠堅持住,便已經是萬幸了。”
“我在洛陽,也只有一萬兵馬可以動。”徐福道:“孟津關這些地方的人,不但不能動,反而要嚴加防范對面的石壯。不過兩萬大軍,足夠了。我也派人去袞海勸說代越了,老夫跟他保證,只要他不與代超同流合污,老夫保他那代氏一脈無憂。如果他能棄暗投明,老夫保他在戰后取代代超的位置。”
“只怕很難。”朱友貞搖頭道:“不能對他寄以希望。”
“不管如何,總是要試一試的。”徐福道:“用最短的時間解決這一次的動亂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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