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唐 第七百二十二章:戰揚州(上)
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二章:戰揚州院子里一株柳樹之上冒出了密密匝匝的小小的綠色小苞點的時候,一直處在猶豫之中的淮南節度使龔云達終于下定了決心。
一天之前,東南方向傳來了消息。大唐朝廷策封了嶺南節度使向訓的孫女向蘭為皇后,向訓晉封郡王并東南行軍大總管,總攝福建、嶺南、桂管、容管四地,組建東南討逆軍,由東南行軍大總管向訓總體節制。
混亂的天下,在經歷了諸多節鎮混戰的十幾年之后,終于再一次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大魚吃小魚的兼并之中。實力弱的節鎮、地方,只能選擇一方加入,想要據一方而自守,只管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時代,將要徹底過去。
現在即便你不去惹人,人家也是要來修理你的時候了。
龔云達自覺實力不足,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無法保證自己獨立的地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一方加入。
但就實際上而言,他是沒有其它選擇的。
加入朱友貞一方,是他不得不作出的決定。
以前自己就是一方土皇帝,淮南就是他的私人產業,但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將一去不復返了。雖然心中不爽,但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洪水鋪天蓋地而來,沒有誰可以幸免。
在淮南差不多呆了一個月的孫桐林滿意而去,淮南主動歸順,使得朱友貞可以騰出兵力來出擊鄂岳,即便是淮南,也是可以出兵助力的,鄂岳如何識時務想要負隅頑抗的話,那么兩路夾擊,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拿下鄂岳。
朱友貞現在沒有水師,但淮南卻是有一支不錯的水師的,這也是朱友貞對淮南格外高看一眼的原因所在。經略南方,一支強大的水師,是不可或缺的。
“派去揚州替換梅玖的楊廣利已經出發了。”龔彬道:“楊廣利帶了一千人的隨行精銳部隊,在揚州哪邊,我也做了一些相應的布置。先前在哪里留下來的部隊,也已經派去了軍官接手,兩邊呼應,梅玖不會有反抗之力的。”
龔云達點了點頭:“如果梅玖老實地交出了揚州知州的位子,便不要再為難他。我會在節鎮府中給他一個不錯的位置,此人,還是有能力的,也有聲望,如能得他相助,會省不少事。”
“是,但愿他識時務。”龔彬道:“如果他不肯來節鎮府就職,那就留不得他了,揚州重地,不容有失。”
寶應,軍營。
葛彩扶著腰間橫刀,與陳元兩人大步流星地走向營房門口,此刻,在營房外,一名軍官正手執令箭,在哪里大呼小叫著要求士兵打開營門。
葛彩作了一個手勢,營門前的士兵們拉開了大門。
“什么人在營門前喧嘩,想死嗎?”葛彩叉開雙腿,站在大門中間,厲聲喝道。
“吾奉節帥之命,前來接管寶應駐軍指揮權,你是哪個?馮才呢?”騎在馬上的軍官隔著幾道拒馬,厲聲喝問道。
“馮才是哪個?”葛彩轉頭問劉元。
劉元呵呵一笑,指了指營房之中一根高高的旗桿之上懸掛著的一個腦袋:“就是那個帶頭鬧事,被你一刀砍了的那個,原來是寶應的駐軍指揮。”
營門外的那個軍官順著劉元所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個腦袋,恰好此時一陣風吹來,那個晃晃悠悠的腦袋轉了過來,被石灰腌制的腦袋保存的不錯,大體上還能看清楚容顏。
“你,你們居然殺了馮才,你們想造反嗎?你是誰?”
“老娘叫葛彩,現在寶應歸我管。”葛彩翹起大拇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你是哪個縫里蹦出來的鼻涕蟲,敢在老娘面前大呼小叫?”
“奉節帥之命,接管寶應駐軍。”外面的軍官高高地舉起令牌,但說話的底氣卻是有些不足了。
“老娘奉的是揚州梅玖梅知州的命令,你說的什么節帥,老娘認不得。”葛彩大笑道。
那名軍官一滯,看著軍營的模樣,似乎覺得有些不妙,悄悄地帶馬向后退了幾步:“違反節帥軍令,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葛彩冷笑:“你才是不想活了。”一舉手,圍墻之上,齊唰唰地站起來一排士兵,手里的弩箭對準了門外的軍官。
門外軍官大驚失色,撤退的命令剛剛喊出來,營門的弩箭已是雨點般的射了出來。這名軍官倒是身手矯健,一個倒栽蔥滾下馬來,居然以馬為盾,躲過了一輪箭雨,但他的部下可就沒有這么好命了,在弩箭的攢射之下,紛紛斃命。
軍官拔刀,一躍而起,竟是合身向著營門前的葛彩撞了過來。不得不說,這名軍官的反應還是極快的,這個時候,他要是轉身往外逃,必然又是一輪弩箭送他上西天,但向營內方向沖擊,拉近與葛彩的距離,那些弩箭手反而不會射擊了。
這是一個女的。
如果能一下子拿住她,或者還能逃出一條性命,到了這個時候,這名軍官已經不再奢望接管這個軍營了,揚州出大事了,現在最好的就是保一條命逃回去告訴少帥這一事實。
看到軍官向葛彩沖了過來,劉元呵呵一笑,反而倒退了幾步。
葛彩連刀都沒有拔,就像一座山一般地站在那里,那軍官一沖而至接近她的瞬間,她身子略側,軍官的橫刀擦著她的身子砍下,一聲怒喝之中,她舉起手來,竟是將軍官舉刀的手用手臂生生地挾住,一扭身子。
聽到那軍官的胳膊發出了卡擦一聲,劉元臉上的肌肉跳了一跳,看到葛彩的手捏住了對方的后脖子,他趕緊喊了一聲:“留活口。”
話剛出口,劉元便見到葛彩一發力,將那名軍官高高地舉了起來,然后吐氣開聲,重重地砸在地上。
“捆了!”
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兵們一涌而上,將這名軍官給按在地上,牢牢地捆縛了起來。
這名軍官的嘴巴顯然并不嚴實,葛彩只是抓住他斷了的手臂左右晃了晃,搖了搖,在殺豬一般的喊叫聲中,他便全都招供了。
“楊廣利,一千人。”葛彩呵呵一笑,“傳令全軍,集結。”
“不先向上報告一下?”劉元問道。
“報告當然是要報告的,不過這楊廣利既然馬上就要到了,我們不妨將捷報與報告一齊送上去。”葛彩道。
寶應軍營,現在一共有一千五百余名士兵,其中一千名是來自北方的戰士,另外五百名,則是這一個多月來在葛彩地獄式的訓練之中留存下來的,至于其它的人,則已經被葛彩攆出了軍營。
楊廣利,新任的揚州知州,此刻帶領著一千人的軍隊,正停駐在白馬湖邊,他在等待著寶應方面的消息。
這一次能出任揚州知州,對于他而言,自然是仕途之上的一個飛躍,但他也知道,事情絕非這么簡單。要不然,也用不著上任還要帶上一千精銳軍隊了。
揚州知州梅玖與節帥不對付,反對節帥投靠大梁,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聽說梅玖已經在揚州募集了一些軍隊,與節帥分道揚鑣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現在就指望留在揚州的那些軍隊依然是忠于節帥的,而少帥在揚州的那些布置也能起到作用,否則,自己的這一趟揚州之旅,必然是不會順利的。
“知州,該開拔了。爭取在天黑的時候抵達寶應,在哪里,我們可以集結那里的一千駐軍,然后再向揚州出發。越早抵達揚州,對方的反應時間便越短。”這一千人的直接統兵者,少帥龔彬的心腹龔昊走了過來,道。
“出發吧!”楊廣利點了點頭。“寶應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還沒有,邊走邊等吧!”龔昊道。
侍從牽過來馬匹,楊廣利一只腳踩上蹬子,還沒有來得及翻身上馬,遠處卻是傳來了急驟的馬蹄之聲。
“敵襲,敵襲!”狂奔而來的斥候,在馬上大聲呼喊道:“寶應駐軍反了。”
楊廣利一個哆嗦,馬兒向前一竄,險些將他拖倒在地上。
龔昊也是大為震驚,厲聲喝道:“全軍集結,準備迎戰!”
鼓點之聲急驟地響了起來,一千士兵迅速地開始集結,龔昊扶住了有些驚慌失措的楊廣利,安慰道:“知州,寶應駐軍是一些廢物,您不用擔心,看我怎么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說話之間,遠處已經出現了敵人的身影。
敵人愈來愈近,楊廣利看著那一片黑色的金屬浪潮,有些哆嗦地轉頭看向龔昊:“這就是你說的窩囊廢物?”
一千五百軍隊,其中騎兵不過百余人,在大股部隊兩側游走,葛彩卻是沒有騎兵,一手拎著橫刀,一手拎著盾牌,走在步卒隊伍的最前面,在他的左右兩側,劉元與秦疤子兩人如同哼哈二將,亦步亦趨地跟著。
“進攻!”葛彩揮刀大呼。
與此同時,龔昊也舉起了他的長槍,騎在馬上大吼道:“全軍出擊。”
兩支軍隊,在白馬湖畔,迎面對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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