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漢 第十八章 叛軍崩殂畏的盧
這一日是正月初十,渭水依舊結冰,在上午日光下,整條河流都倒映出了某種讓人難以名狀的的光彩。
得益于叛軍的失措,漢軍成功出營排成了一個橫陣,軍勢連綿十五里之寬,然后在漢軍各路大將的帶領下,一路往西面滾滾而來。
漢軍軍容齊整,旗幟飄揚、甲胄耀眼,更兼其中多有騎兵,一路行來,光是帶起的煙塵,便能相隔數里見到。
而稍行數里,眼見著叛軍營寨就在前方,可叛軍卻絲毫沒有出營的趨勢,反而只是在營寨內加緊調配,彼輩死守之勢不言自明。
公孫珣見狀也不再猶豫,他一邊下令穩住陣腳,一邊即刻詔令呂布、徐榮、韓當、鮑信、蓋勛、皇甫酈、李傕七將齊至自己傘蓋之前聽令……公孫珣昨夜才下定決心,今日便全軍而出,很多布置下面的軍官都不知曉,還須陣前傳令。
“臨陣相決,爾等為將,只許聽令,不許擅言!”公孫珣騎在那匹神駿白馬上掃視了這幾名主將,干脆警告了一聲,然后便直接點名。“義公!”
“屬下在。”韓當當即在馬上拱手作答。
“敵營南有渭水相隔,冰情不明,不要理會,你將步卒留在中軍與我,只率兩千河內騎士,一心一意從北面包抄……敵軍若敗,許他們強渡渭水,卻不許他們從北面逃竄!”
“喏。”韓當不喜不怒,輕松接下任務。
“伯進!”公孫珣見狀不再理會,而是繼續于馬上點到下一人.
“君侯請下令!”徐榮聞言直接翻身下馬,就在公孫珣傘蓋下俯身而拜,動作言語中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
“你也一樣,放下步卒與我,自帶河東騎士與你自己的屯騎營,李傕、皇甫酈兩部騎兵萬人也歸你指揮……”言道此處,公孫珣稍微頓了頓,看了眼愈發興奮不已的徐榮,卻是反問了一句。“知道該怎么打嗎?”
“知道。”徐榮昂首應聲道。“敵營間隙疏松,布置簡單,并無連營相守之意,當急速驅大股騎兵入其中,隔斷各處,若成功,則其首尾不能相顧,又陷于我軍軍勢之內,士氣必然崩殂,步兵也可從容破寨!”
“善!”公孫珣夸獎了一句。“能做到嗎?”
“一萬兩千余騎兵,若不能為,榮豈非浪得虛名?!”徐榮應聲而答。“君侯托大任于我,我必然不負君侯。”
“那就去做。”公孫珣當即失笑,卻又扭頭看向了一名面色有些慌亂之人。“奉先!”
“將軍!”呂布趕緊握著馬韁執手行禮。
“下馬。”公孫珣昂然吩咐道。
呂布怔了一下,卻是慌忙下馬,然后學著徐榮那般在地上對著衛將軍的傘蓋俯首行禮。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公孫珣卻也幾乎在同一時間下了他那匹神駿白馬,并繼而單手扶起對方。
“上來試試!”公孫珣微微示意。
呂布一時茫然不解。
“君侯讓你上他的馬!”戲志才在旁嗤笑道。“戰事緊急,不要耽擱了。”
呂布這才恍然,然后暈乎乎的爬上了公孫珣的那匹神駿白馬,而等到他在馬上坐定以后,這才真正反應過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反而有些畏縮。
“奉先啊!”公孫珣站在馬下,見狀也是一肅。“我賜你區區一馬,何必如此?今日之戰,尚要奉你為先。”
呂布微微回過神來,趕緊勒馬離開代表了公孫珣身份的傘蓋之下,然后方才勉力拱手:“君侯如此恩遇,布一勇之夫,如何敢不盡心供君侯驅馳?!”
“此戰關鍵便在于你。”旁邊早有田疇讓出自己馬來,卻也被公孫珣給無視了。“除了你自己所帶的射聲營,河南騎士外,我再將白馬義從與你……”
眾人聽得此言,俱皆失色。
須知道,之前公孫珣讓出坐騎時,周圍人并沒有這么大反應,但讓出白馬義從交給別人指揮,還是臨最前之陣,這就讓人有些難耐了。戲志才、田疇等人都有些想出言阻止的意思,但想到公孫珣有言在先……臨陣相決,不許違背他的軍令分劃……卻也無可奈何。
呂布更加無言,只是神色激動之意終究難免。
“我只有一條軍令與你。”公孫珣上前來到對方馬下,昂首盯著此人言道。“以你世之虓虎的姿態,領著天下這一等一的精銳騎兵,與我一往無前,沿著敵營縫隙,刺穿敵營,直撲陳倉城下……若有人阻擋,不論是誰,俱與我碾碎踏平!不要管身后,徐伯進自會跟進!”
“喏!”呂布在馬上大聲言道。“必不負君侯。”
“你若不負我,我也不會負你的啊!”公孫珣在馬下搖頭感慨道。“奉先啊,我來時已經寫好了奏疏,而且還已經直接讓人往洛中送去了,便是以你和伯進為首功,而且連著今日在此諸位將領皆有表奏……奏疏中說我們大破叛軍,斬首數萬……不要讓我在大將軍那里丟了臉!”
呂布聞言,愈發激動。
轉過身來,公孫珣復又指向了李傕與皇甫酈二人:“你二人要悉心聽徐伯進指揮,好生作戰,不要丟了董公與皇甫公的臉,也不要負了我給你們的表奏。”
二將來時必然受了董卓與皇甫嵩的交代,倒也干脆表態。
“京兆尹與騎都尉我也不多說了,前方騎兵既勝,你們便驅兵向前,直接攻打營寨。”公孫珣最后叮囑道。“此戰在于前后之間是否緊密,萬萬毋失戰機!”
此時此刻,蓋勛與鮑信當然也無話可說。
“既如此,都走吧!”公孫珣這才回身上了一匹普通白馬,重新歸于自己傘蓋之下。“呂校尉先發,徐校尉跟進,步兵再全員跟進……兼將此令說與左將軍、前將軍知曉……若準備妥當,無須問我,見呂校尉出擊,即可擊鼓助威,催動全軍……諸位,此戰務必全勝,還關中太平!”
言到此處,公孫珣終于拔刀下令,示意開戰,儼然已經是盡了自己作為軍事統帥的最后責任。
眾將一起在馬上拱手,便各自引眾而走,而白馬義從也在公孫珣的嚴肅眼神之下立即出陣,準備跟上呂布。
然而,眾將尚未及真正散開,呂布卻忽然回身,然后又在傘蓋前下馬行禮:“君侯,請君侯為此馬賜名!”
公孫珣在傘蓋下怔了片刻,卻是忽然失笑:“便叫做的盧好了!”
呂布大喜,這才重新上了自己的盧寶馬,轉身而去。
同一時刻的叛軍大營內,實力最強、軍力最盛的韓遂也在匆忙布置著什么。
“文約。”成公英滿頭大汗,自營外匆忙趕來。
“如何?”韓遂見到自己最信任的左右手回來,也是趕緊放下了軍事分劃,直接上前相迎。
“馬騰、李相如、黃衍都說他們愿意相信你,那信必然是對方詭計,值此大戰,他們愿意共赴危難。”成公英匆匆答道。“馬騰愿意放兩千騎兵出營,李相如愿意放八百騎兵,黃衍愿意放一千騎兵……”
“也就是不到四千騎兵了?”韓遂一聲哀嘆。“雙方十余萬兵馬,對面更有騎兵近一萬六七,四千騎兵夠干什么的?說到底,還是起了心思,各自有所圖啊!最可恨的是王國那廝,甚至都不愿信我!”
成公英一時沉默。
其實,公孫珣能想到的,這些人戰斗經驗如此豐富,又如何會想不到呢?
大營間隙太大,很容易被對方騎兵分割,然后各自擊破。而如此局面,想要有所應無外乎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也集中出來一支精悍騎兵,以騎對騎,一邊阻止對方的分割包圍,一邊四處救援,保證營寨不失。
而且這個時候,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若騎兵能勝,則全局便可全勝,涼州軍想勝,也未必是癡人說夢。
但是,涼州騎兵的精銳悍勇自然是不必多說,數量也是不差的,可想要如漢軍那般集中所有騎兵而有所為,卻是萬萬做不到的。韓遂四面求援聯絡,號召大家出騎兵,聯合使用(他是不敢說統一使用的),但卻只要來了四千騎兵。
這便是所謂離心離德后,投射到戰場上的最直接表現了。
“馬騰還算老實,他的三千騎兵出了兩千,剩下一千用來保命也是無可挑剔;黃衍也算老實,他實力最小,也是盡力而為了;可李相如這廝,明明手上有三千騎,為何只出八百?”韓遂越說越是無奈。
“要不要我再去勸一勸王國和李相如?”成公英無奈問道。“漢軍最少一萬五六騎兵,現在他們只出四千騎兵,加上我們的五千,不過九千而已,確實不夠用……可若是王國能再出三千,李相如再多一千,再加上我們涼州騎兵的悍勇,未必就不能成事。”
“不用去了。”韓遂連連搖頭道。“漢軍說來就來……來不及了。”
“那……九千騎兵?”成公英依舊無奈。
“實榮。”韓遂拽著對方微微在營中行了幾步,后面親衛很自然的留在遠處并阻隔了其他人。“九千騎兵必敗,如今之計,應當盡量保全為上,何必將咱們的騎兵盡數放出去?”
“既如此。”成公英心中微微一動,倒是忽然正色起來。“文約你就更應該盡出騎兵了,而且應該主動帶領這支部隊!”
韓遂立即反應了過來——真要想保全實力,這五千騎兵才是真正的實力,而且若是此戰真敗,一來騎兵容易逃亡,二來戰后無主騎兵只會本能跟隨于他!
但是……
“我走,誰來守大營?”韓遂稍一思索,立即追問。
“我來守!”成公英不慌不忙,當即作答。
韓遂愣了一下,然后旋即搖頭:“你是我手足一般的心腹,為一大營而失了你,不值得!不如像當日捧王國一般,尋個蠢貨捧上去……”
“文約啊!”成公英無奈嘆氣。“仗還沒打呢!我剛才讓你去領騎兵,乃是以防萬一,并不耽誤戰事,可要是按照你這么安排,這大營必失,失了必敗……此戰你居然半點信心全無嗎?”
韓遂沉默片刻,到底是對自己最信任之人說了實話:“不瞞實榮,之前出征時我之所以推王國為首領,便是認定了此戰必敗,因為洛陽局勢沒到那種地步,關中怎么可能打得下來?而昨日見了對面三將,便更加去了三分戰意。等到昨晚上被對方遺書離間,今日各路兵馬皆不愿出力后,更是絕了戰勝之心。”
“你也是縱橫涼州數年的人物了,居然被對面奪了氣勢嗎?”成公英當即無語。“說到底,我軍兵力不弱,而且頗為強橫。”
“不是這么算的。”韓遂嘆氣道。“我軍雖然看起來強橫,卻羌漢混雜,難統事權,人人皆有各自心思。而五萬漢軍中,有兩萬從涼州退回來的精銳老兵,還有兩萬保家衛國的關中子弟,剩下一萬也是洛中禁軍精銳……兵不如對方,將不如對方,之前陳倉打不下來,便該早早撤退了。”
“那你也不能如此!”成公英厲聲勸諫道。“戰事在即,若是奮力一戰,生死尚在我手,可若是不戰而生退意,卻反而是將生死送到他人手中……你不必多言了,我來守大營,你領騎兵去援護各營,先努力奮戰,再說其他。”
韓遂終究是懂得其中利害,所以立即點頭稱是……然而,就在他準備立即點齊騎兵出營當道迎敵之時,卻又忍不住回頭握住了成公英之手:“實榮,若事真不可為,不必拘泥,盡早投降!那公孫珣愛你才能,皇甫公和董公更是我們涼州鄉人,若投降,還是能保全一二的。”
成公英苦笑不已,連連推對方去調兵,然后又將軍中最勇之人閻行喚來,好生叮囑,讓對方盡力保住韓遂。
閻行雖然昨日被公孫珣弄的有些難堪,但其族人俱在涼州,又哪里會推辭,當即應聲許諾。
然而,這邊韓遂、成公英等人還在準備,忽然間,營中上下便已經感到地面震顫,繼而喊殺聲、鼓聲隨著遠處煙塵一起隱隱逼近,儼然是漢軍準備妥當后,立即派遣大股騎兵來襲。
韓遂不敢再耽擱,其人即刻上馬,引自己部中騎兵盡數從后面的西門出營,試圖聯合馬騰等人的支援騎兵,一起攔截來襲漢軍騎兵。
但是,等韓遂匆忙在營后聚攏騎兵,并轉向東來,試圖迎面接敵之時,卻上來便有些失色——原來,即便是煙塵四起,各處營寨已經慌亂進入臨戰之態,但眾人卻瞥的清楚,當面一線的漢軍先鋒騎兵居然隱隱皆是白馬,然后瞬間便已經沖到了營盤之間的空隙里!
而為首一人,雖然遠遠看不清相貌,但觀其人身量高大,頗顯英武,更是騎著在西涼軍中頗為知名的那匹神駿白馬,著實讓人浮想聯翩。
韓遂遠遠看去,先是和所有人一樣驚愕難名,但旋即便大喜過望:“公孫珣親身犯險,真是自尋死路!營寨間道路不夠寬闊,趁此機會,爾等速遣軍中悍勇之士,當面直取此人,若能臨陣擒殺此人,則此戰非但無憂,反而會速勝!”
左右羌漢首領聽到,也是紛紛醒悟,便各自引勇力之士迎面向前。唯獨一個閻行算是記得剛剛成公英的叮囑,留在原地護佑韓遂不動。而眼見著身邊諸多悍勇之士全都撲了出去,直逼到東面白馬騎兵陣前也沒有多少漢軍騎士反應過來去救人,韓文約卻是一聲感嘆,復又轉過頭來,面西而立。
而且,不等左右人開口詢問,韓遂便直接對著身后茫茫然的西涼騎兵兀自感慨言道:“刀劍無眼,文琪乃我故人,萬一不能生擒,我又怎么忍心當面見他受害呢?但兩軍相爭,如此局面也是無法。”
說完這話,韓文約居然復又凜然起來,然后連續調兵遣將,一邊繼續呼喊軍中勇士上前去捉人,一邊又催促各部騎兵整合一起,準備趁勢反撲。
但不知為何,周邊人呼喊聲不斷,諸多兵將也都只是往東面戰場張望失態,卻無幾人理會于他,甚至閻行也在焦急喚他回頭。
“居然如此之快嗎?”韓遂只以為是身后大局已定,不由驚喜回頭,但等他再度轉身,卻又不禁茫然失措。
原來,之前趁著來襲白馬義從正在營寨縫隙之中的局面,韓遂派出了足足五六股精銳騎兵,其中,每股騎兵都有十來人,首領也都是西涼軍中著名悍勇之士,乃是要輕取之意。
但只是一回頭再一轉身,中間說了幾句場面上的廢話,這些騎兵居然盡數消失了……就好像根本沒有派出去一般。
“白馬義從如此精悍嗎?!”韓遂怔了片刻,旋即大恐。“怪不得公孫文琪敢親身犯險……”
言罷,便要全軍壓上。
但不及部隊調度得當,那為首的‘公孫珣’仗著胯下的的盧馬格外神駿,居然已經獨自驅馳來到了百余步外,韓遂目瞪口呆,愈發不明所以。
倒是閻行遠遠認出此人不是公孫珣,乃是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漢軍勇將,倉促之間,其人匹馬而出,奮勇向前,試圖攔住此人。
話說,騎在的盧馬上的呂布為求仕途,數年間又是學琴,又是裝文化人,多有委屈,只廣宗城下顯露了一次邊郡武人的姿態,殺了一次痛快,但卻依然不如今日酣暢……因為他何曾手握過如白馬義從這種精銳騎兵?
剛剛五六十人直趨向前,迎面來取他,其人一矛一個,連殺數名身著鐵甲的叛軍首領,但抬起頭來,那些人的侍衛卻也被藏龍臥虎的白馬義從們給紛紛消滅殆盡。
將勇而兵悍,可不止是相加那么簡單的。
故此,呂奉先殺性大起,他眼見著前方似乎還有大將指揮,居然不顧對面還有數千叛軍騎兵,便即刻縱馬向西,繼續帥白馬義從與所部騎兵奮勇向前,直取此人。
而其人胯下駿馬極快,這才領先一步。
閻行催馬上前,拔矛欲迎面沖刺,然而呂布沖到近處,親眼看到韓遂姿態,哪里會和這種明顯是侍從小將之人糾纏?只一抬手便將閻行刺矛給蕩開,復一回手便將此人輕易刺于馬下!
可憐閻行西涼名門,在族叔自殺后為保家族不得已為將,未曾等到反復機會洗刷身上叛軍污名,便被呂布一矛刺下馬來,復被趕上的漢軍騎兵踩成肉泥,萬般心思都隨著性命逝去煙消云散了。
不過,其人之死到底是有幾分效果的,韓遂素來知道閻行的能耐,之前數十悍勇之士須臾消失不見,其人便已然心生膽怯,如今又見到這個被自己認錯為公孫珣之人如此輕易便殺了自己軍中數一數二的勇士,然后還收矛彎弓,儼然是沖著他韓文約而來,心中惶恐更是到了極致。
生死之間,這位九曲黃河一般的人物果然是一勒胯下之馬,轉而俯身倉促隱入了叛軍騎兵軍陣之中。
呂布勃然大怒,一箭射出復又殺死一人,便提矛殺入陣中,邊戰邊尋其人,身后白馬騎兵趕來,居然是跟在后面以少臨多,殺的群龍無首的西涼騎兵連連后退,然后漸生崩殂之勢。
其實,不止是呂布臨韓遂此處,綿延十五里的其余各處戰線之上,局勢也多如此。
漢軍騎兵主力在徐榮的指揮下,跟在呂布后面蜂擁涌入營盤間隙,輕易便摧垮營盤之間的聯系,并直接與對面騎兵交戰互沖。旋即,蓋勛、鮑信,外加皇甫嵩、董卓本部的諸將,也各自奉命提步兵奮勇向前,直撲敵營。
漢軍以騎沖騎,以步臨寨,竟然皆是一觸便呈摧枯拉朽之勢。
只能說,韓文約先見之明,不愧是黃河九曲。
————我是黃河十八盤的分割線————
“昔太祖得駿馬有的盧,左右言的盧妨主,或語令去。婁子伯在側,諫曰:‘賣之必有買者,贈之必有受者,即復害其主,寧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且夫神駿妨主之言,皆論俗人也,明公神武,自負氣運,何慮也?’太祖善之,遂乘數年,無恙。”——《士林雜記》.燕.無名氏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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