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漢 附錄5:新燕書.卷二十六.世家第一——娜斯塔西婭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也。高祖父安,為漢司徒。自安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勢傾天下。紹,逢之庶子,術異母兄也,出后伯父成為子。幼為郎,弱冠除濮陽長,有清能名。遭母喪,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頉廬六年。禮畢,徙居洛陽。
紹有姿貌威容,愛士養名。既累世臺司,賓客所歸,加傾心折節,莫不爭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輜軿柴轂,填接街陌,時人呼為“天下楷模”。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遠、伍德瑜等皆為奔走之友,不應辟命。內官皆惡紹。中常侍趙忠言于省內曰:“袁本初坐作聲價,好養死士,不知此兒終欲何作。”叔父太傅隗聞而呼紹,以忠言責之,紹終不改。
中平二年,鈦祖以司馬直事,立誓不賄西園一錢,固辭歸鄉,眾皆慨然相安慰。袁紹在側,亦壯之,及歸,于道中哂之。左右心腹詰問,紹曰:“此避禍養望事也,吾久為之,故其人亦有大志也。天下紛亂,將與吾爭雄者,得非此輩乎?”
中平五年,初置西園八校尉,以紹為佐軍校尉。中平六年,靈帝崩,太后兄大將軍何進與紹謀誅諸宦官,太后不從。紹勸何進征董卓等眾軍,以脅太后,語已見《何進傳》。進納其言。
是年五月二十五,中常侍張讓、趙忠等矯太后命,召進入議,刺之于嘉德殿,并引虎賁軍衛南宮,宮中大亂。紹聞之,即拔劍而起,曰:“此正誅宦之時也!”乃聚袁術、吳匡、王匡部,抽戈竦劍,奮擊兇丑。次日克南宮,董旻、田疇俱引兵相從,洛中大亂,十常侍不能敵,倉皇挾帝與陳留王入北宮。又次日,紹眾克北宮,勒兵捕諸閹人,無少長皆殺之。或有無須而誤死者,至自發露形體而后得免。十常侍復北竄,道逢董卓部,卓乃盡誅十常侍,奉帝還洛。
是月二十八日,卓并何苗、丁原部,聚眾八千,議欲廢立,謂紹曰:“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令人憤毒。毒,恨也。董侯似可,今當立之。”紹曰:“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若公違禮任情,廢嫡立庶,恐眾議未安。”卓擲杯叱紹曰:“豎子敢然!天下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紹欲再駁,忽見呂布、華雄橫刀趨前,遂默。又數日,紹懸節于上東門,單騎奔河內。時侍中周珌、城門校尉伍瓊為卓所信待,瓊等陰為紹說卓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紹不達大體,恐懼出奔,非有它志。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眾,英雄因之而起,則山東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紹喜于免罪,必無患矣。”卓以為然,乃遣授紹渤海太守。
七月,鈦祖以幽州起兵討董,傳檄天下,號召義士盟于常山。紹聞而忿,遂用許攸策,置鈦祖訊于不顧,自表車騎將軍,合曹操、橋瑁、張邈,偽作三公書信,號令關東諸侯伐卓,與盟者計有后將軍術、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廣陵太守張超、長沙太守孫堅、奮武將軍曹操、上黨太守張楊,眾各數萬。是冬,關東聯軍會于酸棗,臧洪歃血執盟,遙尊紹為盟主,議分兵三路,紹自領河北軍襲三津,術將南陽軍北上伐洛,中原諸侯合兵越滎陽、成皋,叩虎牢關。卓聞之,乃與呂布、胡軫兵兩萬,使守三津,以御紹軍。
是年臘月二十日,胡軫引兵五千劫五社津,賈詡時任小平津都尉,謂呂布曰:“將軍欲建功立業,此正其時也。使栩自領三千軍出孟津,王匡色厲膽薄,必引大軍往救,致小平津空虛。今大河冰已固,以麻布裹馬蹄可渡,將軍自將五千騎,渡河破小平津不為難事。紹與匡貌為盟友,實懷不軌,救必不力,將軍可再吞其小股援兵。若有余力,當更賈勇向前,襲紹大營,奇功可成也。”呂布喜而拜。次夜果克小平津,紹使顏良援匡,為布所斬。布遂引五千騎臨紹大寨,時紹使大軍襲五社津,大營空虛,為布所焚,郭圖急諫紹入營暫避,紹憤然曰:“大丈夫當前斗死,豈能入營而望活邪?”乃立定不避。布大喜,先斬淳于瓊,復引弓射紹,然以布力大而弓弱,其弦竟斷,紹遂得活。及紹大軍見營寨火光而返,布乃引軍歸。紹泣涕難止,曰:“此吾之罪也!非吾之重人心而輕戰事,何至于有今日之敗邪?”
越明年,卓遷都長安,棄守三津,紹遂將兵與中原諸侯合于酸棗,督虎牢之戰。卓遣大將華雄臨虎牢,耀武揚威,連戰連勝,眾莫能抗。獨劉備不以兵弱,自請為先鋒擊之。其部張飛望見雄氅蓋,策馬刺雄于萬眾之中,斬其首還,卓諸將莫能當者,震懾三軍,入夜,備以虎牢喪主將,當無所備,復親引千眾渡船跳于關后,先破成皋,再取虎牢。卓聞虎牢之敗,乃誅紹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師者,盡滅之。紹大慟,泣涕累日,至于病疴。
沮授時督冀州糧草,謁紹于病中,謂之曰:“袁公之病,首在董卓,次在衛將軍,又次在關東諸侯。董賊滔亂天常,賊害忠德,然其部善戰,累挫我軍,長安殊難驟取;而衛將軍戰于河東,為天下先者,公又恥居其后;欲并關東諸侯以自強,復思義或不當為此事,是以疑慮難決。”紹赤足曳衣而起,捉授手曰:“賊臣作亂,朝廷遷移,吾世受漢恩,敢不志竭力命,興復漢室邪?然如君所言,今實有力所難為之處,若欲安社稷,將何以匡濟之乎?”授進曰:“將軍弱冠登朝,播名海內。值廢立之際,忠義奮發,單騎出奔,董卓懷懼,振臂一呼,諸侯景從。可知天下事在德望而不在兵馬,卓、珣雖有項王之勇,亦不可久也。使公能據關東、定制度、安民心、禮賢士,以此爭鋒,號令天下,誰能御之!比及數年,其功不難。”紹喜難自勝,再拜者三。
及鈦祖入弘農,紹復猶疑。許攸進而說之曰:“衛將軍大勢將成,今公欲取關東,當從速而不當從緩,緩則恐人心生變,后難圖也。”紹乃用攸策,即棄洛陽,退而取青、兗為根基,以窺冀州,又語攸曰:“為戰可從速,為政則當從寬。今天下英雄,唯公孫與吾爾,余者雖董卓一時強暴,亦年長而失德,皆不足慮也。故珣以嚴,吾以寬;珣以武,吾以文;珣以進,吾以退;每與珣相反,事乃可成耳”,攸亦以為然。紹遂以敗軍罪囚張邈、張超,并吞其部;表公孫瓚渤海太守,約以共取青州;表曹操豫州太守,使御孫堅;又遣鮑信、橋瑁、劉岱討泰山黃巾,賊眾東竄,禍亂青州,紹以戰不利故誅瑁、罷岱,蕩平青兗,其勢大振,威震河朔,州郡莫不蜂起響應,名士豪杰亦多附紹。是冬,紹部將劉勛、臧洪思叛,事未成而泄,誅之。
建安元年春,后將軍袁術攻荊州刺史劉表;車騎將軍袁紹攻渤海太守公孫瓚,又表周昂為九江太守,塞豫州刺史劉備路。瓚,鈦祖兄也;備,鈦祖弟也。表、瓚、備皆上疏言二袁罪,鈦祖為政,乃斥二袁為賊,罷其官署,明告天下,遂烽煙四起,天下復蕩。
是年,紹自將兗州軍五萬,渡蒼亭,出清河,與瓚會獵于平原。韓馥見人情歸紹,忌其得眾,恐將圖己,遂用劉惠、耿武、閔純計,陰謀與瓚共擊紹于界橋,紹后發而先至,大破馥軍,馥乃避位。春夏之交,瓚提五千騎夜襲紹營,破崔鐘部,事在《諸公孫傳》。紹面色不稍變,親持長劍而前,三軍感其奮勇,俱效死戰,瓚遂退走。及其返,平原已易幟,公孫方、公孫犢叱瓚于城上,曰:“平原苦君久矣!今袁車騎至,吾等若久旱而逢甘霖者,必簞食壺漿以迎,君其速去!”瓚憤恨,乃北走依公孫范,紹遂盡取平原、渤海。
七月,紹以張郃守河間,使高干說張楊,遣許攸亂鉅鹿,復自提十萬軍趨邯鄲,天下震動。鈦祖以審配、關羽守邯鄲,又陰遣黑山賊眾踵紹后。紹方圍邯鄲數日,為關羽所破,又逢淫雨,方與諸將共會,論及退兵,忽聞黑山賊于毒以長安命乘雨覆鄴城,殺太守栗成。賊十余部,眾數萬人,聚會鄴中。坐上諸客有家在鄴者,皆憂怖失色,或起涕泣,獨紹容貌不變,端坐自若也,其口指劃令,留后、先發俱全,左右遂安。賊有苦蝤、陶升者,素敬紹名,聞紹將返,乃將部眾閉府門,具車重,載衛紹家眷及諸衣冠在州內者,身自捍衛,反奔邯鄲,道逢文丑、麴義部,復引其入城,鄴城乃定。
陳宮時為車騎將軍總幕府,說紹曰:“衛將軍驅賊殘民,不德者莫為此甚。然賊心不一,多有意不屬衛將軍者,明公當撫其部,授以官爵;至于怙頑不悛者,則可驅之入太行,使亂趙國、常山、上黨、太原。”紹喜曰:“此吾心也。”旬月乃平南太行,黑山賊、紫山賊北走,阻鈦祖于井徑。紹又慮己素昔御軍寬緩,法令不立,士卒雖眾,而每患其難用,乃屯于梁期,整頓兵馬,養精蓄銳,以期再戰。
八月,張飛以報鈦祖恩故,單騎北走。時許攸持紹印,以官位購鉅鹿諸族,郡南九縣十一城易幟從袁,郡守董昭不能制,九月飛至,引郡兵千眾,克復十城,攸乃倉皇而返。
紹聞攸歸,夤夜倒履相迎,攸以飛既破己部,竟不進逼,反自斷浮橋,其必欲返救邯鄲故也,乃諫紹速趨邯鄲。紹納其言。翌日,李進先發,果遇張飛部,大破之。又數日,紹聚眾三十萬,重臨邯鄲,兩軍激戰數日,而邯鄲終不可下。時鈦祖已破太行山賊,急趨將至,紹知邯鄲事難速為,乃引大軍返梁期,使文丑將八千騎斷后。文丑者,紹大將也。時鈦祖十萬兵猝至,丑奮力相戰,終不得脫,乃逆行向北,強攻鈦祖中軍,殺傷甚重,唯百余騎困于中軍前。鈦祖喜其武勇謀略,然知不可屈其志,嘆曰:“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遂相約許歸袁氏,丑方棄兵受縛。
翌日,鈦祖與紹各將十萬眾,列陣以對。王朗時為天子使者,奉命止戈,乃請于陣前行視師之禮,紹諾之,乃與鈦祖會于陣前,曰:“昔孟津一別,今已數載矣。不意昨日割瓶對飲之舊友,今為竊國之賊,良可哀也。”鈦祖笑曰:“本初兄于洛中,焚南宮,失玉璽,又縱董賊入朝,致天下禍亂。竊國者,珣乎?本初兄乎?且夫事已至此,非兵戈不能止,口舌何為?”紹亦笑,乃割瓶贈酒于鈦祖,曰:“誠如君言。今無他語,唯有一問,昔孟津一別時,天子尚在,時局未亂,而君已勃勃然有凌天下之意,何至于此邪?”鈦祖大笑而飲,又令左右釋文丑歸,曰:“無他,吾不直諸君久矣!”紹作色曰:“天下人亦不直君久矣!吾一載而聚眾百萬,天下之意可知也。”乃拂袖而退。
丑既歸,知降人復還,不得用也。時兩軍分野于邯鄲、梁期之間,將決戰,遂不歸陣,自請致師。鈦祖發騎司馬趙云應之,云勇略三軍,數十合,挑于馬下,將斬,丑雙腿俱廢,乃單臂自刎于陣前。三軍肅容,云以彼之剛烈,不取首而歸謝于陣前。紹亦移其尸于車,時血涌不止,浸染入衣。及事定,紹大敗歸城,左右更衣,至于小衣,猶見血漬,紹恍然悟,曰:“此文將軍血,勿去。”言罷,淚落如雨。
梁期一戰既畢,紹檢點三軍,十去五六,陳宮自驅車赴鈦祖軍而死,沮授子鵠亦死于陣中,其余死者降者不可勝計。紹視其軍不堪與鈦祖野戰,乃多立城寨,步步為營,堅守不出。后,麴義據鄴城而叛,紹使李進、程武擊義,克之,復以沮授為大都督,令守鄴。
鈦祖以鄴堅城難克,乃發兵兩翼,關羽將三萬軍取朝歌,審配引一萬軍征廣宗,包抄魏郡,于是相持一時。是年臘月,紹用郭圖之言,東向而攻廣宗,聚軍八萬,然以其軍心不定,頓挫城下十余日。越明年,鈦祖亦將大軍至。兩軍戰于清河。紹部將呂翔守大寨,不能敵,其眾乃四散東竄,鈦祖部騎兵以爭功故,皆急逐之,唯余步卒五千眾守營。時紹自將五萬軍,偃旗息鼓,潛伏于側,見騎兵一時盡去,河畔強弱易勢,立起攻鈦祖余部,鈦祖陷于重圍。高順領步卒以西羌伏盾之術相抗,其部知鈦祖危急,皆奮死力,紹軍凡三擊,竟不能破。適張遼、徐榮引騎兵返救,紹部遂潰。
清河一役既克,鈦祖以戰事再無反復之機,乃令呂范、審配、婁圭、韓當共決河北軍務,自引義從北巡春耕。于是關羽引萬騎北上大河,公孫范將幽州軍出渤海,公孫瓚戰于河間,成三面之圍。紹一路敗走,東至蓼城,見東海浮舟數百,皆鈦祖部也,悟己不得生,乃坐蓼城之上,望日薄東海之色,時幕府群臣唯余許攸在側,紹顧而曰:“子遠試看,此大河入海之處也。河水東行,雖征程多艱,亦不改其志,人生志氣亦當如斯觀。然河終得歸海,而人生苦短,多有壯志難酬者,此所憾者。”攸曰:“憾乎?怨乎?”紹曰:“吾之志若大河舊瀆,雖遭他道所奪,不能為入海之流。然春堤水漲之時,或亦復有流水漫溢。人生至此,不能成志,固有所憾,而斯復何怨哉?”攸曰:“即不怨衛將軍,寧能不怨棄公而去者耶?”紹笑曰:“吾雖末路,猶有何伯求、陳公臺、逢元圖為我赴節;有文將軍、淳于將軍、顏將軍為我盡忠;更有子遠在側,值此山窮水盡之時而不棄,雖無可喜,亦無可怨也。”言未盡而氣不繼,垂首而逝,攸大慟。四月,沮授聞紹身死,乃托紹長子譚于其弟宗,自盡于車騎將軍府中,鄴城乃降。
建安八年中,鈦祖受禪于洛,以燕,并饗眾游魂于北邙,曰:“孤有今日,當謝孤之敵手袁本初,謝孤之舊友曹孟德,謝孤之義弟劉玄德”,如此種種,乃三呼“魂兮請饗”,于是禮成。已而夏風驟起,青山浮碧,北陵南都一時俱寂,唯有大河奔流如帶,滔滔然,泊泊然,越北邙而東逝,萬瀆歸一,逐浪入海。或曰,古今成敗,天下分合,不亦若此乎?
論曰:鈦祖譽袁本初為敵手,何也?紹以豪俠得眾,遂懷雄霸之圖,天下勝兵舉旗者,莫不假以為名。及臨場決敵,則悍夫爭命;深籌高議,則智士傾心,堪為一時之雄也。決一戰之勝負,定天下之命數,鈦祖平生大敵,舍紹其誰邪?此其一也。其人為政青兗,寬雅有度,御世族以寬德,待豪強以優容,遂得眾死力,而鈦祖以世族、豪強為天下禍首,故深相抵牾。曹、劉為政,俱師鈦祖之故智,是以曹、劉為朋友兄弟,而紹則敵也。此其二也。
彩蛋世說新語·仇隙篇
許攸、郭圖、辛評嘗共侍袁紹,紹與鈦祖戰不利,郭、辛恐懼,乃各將其軍而降,攸以其負紹恩,心深怨之。及鈦祖入濟南,宴諸降人名士于歷水陂,共議天下法度。攸亦與會,抗聲曰:“變法不當以言語,而當以刀兵。今將軍欲立新法,必先斬小人,免有黃鐘毀棄之虞”。鈦祖問曰:“則子遠以為小人為誰?”攸對曰:“小人者,奸佞賣主之郭圖,貪財賣軍之許攸,大奸似忠之辛評,此三人爾!”鈦祖嘆息,乃斬許攸,逐郭、辛于陰山。退而語呂范云:“子遠今日之行,乃欲以性命作餌,為袁本初復仇之故也。君臣之間,情深若此耶?”
*內為蛋靈帝原文
*部分文字版權屬于后漢書袁紹劉表列傳,三國志董二袁劉列傳
*舊燕書世家第一里寫了很多袁逢、袁術的內容,目測是要包括袁氏全家的,而新燕書世家第一現有的片段都是寫袁紹,不知道蛋靈帝本意要不要包括袁術。以全文情節來看,私以為把袁家全放一個傳似乎不太合適,而且后漢書的袁氏兄弟也是分兩傳的,所以只補完了本初兄的故事,公路留給忿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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