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宋當大佬 第四百七十九章 皇帝與皇帝
大燕國樞密使狄詠,看著皇帝陛下麻牛,一時之間還沒有組織好語言。
麻牛接著又問:“狄相,到底怎么了?”
“我把裹挾的百姓都放回家了。”
“這……”麻牛有些詫異,不過他又道:“無妨,朕在灤州這邊四處招兵買馬,已然招了十幾萬大軍,如今咱們麾下,依然還有二十萬大軍,只需要好好操練一番,便也是縱橫天下無敵手。”
狄詠看著麻牛,似乎終于組織好了語言,開口說道:“陛下不是想知道我大哥甘奇何許人也嗎?”
“狄相請說。”
“我大哥姓甘名奇,字道堅,大宋嘉佑四年狀元及第,現為河北兩路經略制置使,領河北兩路所有軍政要務。”狄詠一字一句說著。
麻牛的表情也慢慢變著,加緊問了一句:“聽回來的人說宋軍打進燕云了?”
狄詠點著頭:“宋軍已經攻入燕京,遼皇倉惶北逃,領兵之帥,便是我大哥甘奇!”
“什么……宋軍主帥就是你大哥?”麻牛這句話不是在問,而是在驚駭。
狄詠點點頭:“嗯,我大哥對于這場戰事謀劃許久,從燕云之地物價暴漲,到資助陛下起兵造反,到如今起兵北伐,更又在延芳淀一舉殲滅十萬遼軍,徹底鼎定燕云之局,一舉功成,其中運籌帷幄,步步緊逼,環環相扣,算計之間,毫無破綻,如天人一般。”
狄詠一番話語,出自真心,他若不是從頭到尾一直跟著甘奇操作這些事情,他甚至都想象不到這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做事的辦法,被遼人經營了百年的燕云,早已是鐵板一塊,卻是硬生生被甘奇想盡辦法從內部把這塊鐵板給瓦解了。
如今再想,哪怕是甘奇主動得罪遼國使節,給遼人借口把柄的事情,好似也是這環環相扣中間的一項。甘奇似乎還故意把契丹人給打死了,便是知道遼國有陳兵邊境威脅大宋的傳統,而且還嘗過甜頭。所以甘奇如此為之,好像就是故意要讓遼國主動抽調整個燕云之兵馬聚在一起。
若非如此,大宋真要起兵去攻燕云,一城一池慢慢爭奪,便是起幾十萬大軍,也難以奏效,昔日是有例子的,宋太宗趙光義傾國之力北伐,不僅不成功,反倒把宋朝開國年間善戰之軍幾乎損失殆盡,從此宋遼在軍事上,再也不可同日而語。
真要把這一切都串聯起來想,甘奇若不是天人,又用什么來解釋?
麻牛聽得狄詠把甘奇說成天人,心中五味雜陳,狄詠臉上的崇拜崇敬,溢于言表,這種表情,狄詠從來沒有給過麻牛這個皇帝陛下。
麻牛震驚之余,知道話已經說到這里了,問題也就出來了,麻牛開口問道:“狄相是準備作何打算?”
狄詠直接答道:“我欲歸去。”
狄詠的這個選擇,麻牛可以接受,狄詠一旦歸去,對于麻牛鞏固自己的權力是有好處的,所以麻牛答道:“那朕便不攔著你了,以后多多保重。”
狄詠立馬接了一句:“陛下可有想過自己?”
這句話問得麻牛面色大變,他有不那么自信的話語說了一句:“朕也算是幫了那位甘相公,若不是朕把遼國主力牽制在灤州,那位甘相公又豈能這么輕松過得巨馬河?想來甘相公是個明事理的人,總不能以仇報恩。既然大宋入了燕云,朕倒是愿意與他們相安無事的,朕就占燕云之東,西邊的地盤就給大宋吧,如此兩廂無事,想來也是一樁好事。”
麻牛話語在說,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狄詠的臉,把狄詠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陛下,臥榻之側,又豈容得他人安睡?”狄詠皺眉、嚴肅,但是沒有威脅之意,而是好言相勸。
但是麻牛卻聽出了威脅之意,語氣已然不好:“朕也有大小二三十城,朕也有二十萬大軍,可比昔日燕云駐扎的遼軍還要多,如此還不能安睡?弟兄們跟著朕,就是為了打天下享富貴,如今天下打下來了,富貴也合該讓他們享一享,這是人之常情,難道朕幫了那位甘相公,他還要來起兵來打不成?”
“陛下可有想過?三座大城,二十多座小城,攏共不過一二百萬人口,卻裹挾了二十萬青壯為軍,今年他們都當兵了,地誰來種?年后又吃什么?二十萬大軍,一人一柄兵刃都湊不齊,更不說甲胄弓弩,又如何打仗?”狄詠一語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他宋人當真要來攻我?”麻牛厲聲問道,興許他心中多少還有一些僥幸,人總是要講點道理的,我幫了你,你還來打我,這就沒有道理了。
“飛鳥已盡,良弓當藏,我語出真心,便是希望陛下能審時度勢,我大哥是不可能不取灤州的,若是沒有灤州,燕山山脈的防線就有了東邊的缺口,我大哥又豈能安睡?”
“朕幾十萬大軍,還守不住一個榆關?遼人不可能從榆關進得來!”麻牛信誓旦旦。
“陛下,言語說盡,終究無用嗎?”狄詠語重心長。
“兵器沒有可以造,甲胄沒有也可以造,沒人種地,農忙的時候朕讓軍漢們回家干活就是,朕帶著弟兄們提著頭打下的地盤,就合該弟兄們享福,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你是想要我把弟兄們用命打下來的地盤拱手送人?這豈能說得過去,就算朕答應了,弟兄們也不會答應。”
麻牛這是鐵了心了,興許這段時間當皇帝的感覺實在太好,權柄在握,將士無數,宮女太監不說,還納了好幾房妃子,進出皆是口稱萬歲之人。搶了錢也搶了地,正是分封功臣的時候,暫時也沒有什么國事來煩擾麻牛。
這樣的皇帝當起來,除了舒爽快意,就是享福享受。去年還是底層連糧食都買不起的泥腿漢,今年就過上了這樣的日子,誰又能舍得?
狄詠依舊語重心長:“陛下可想過萬一我大哥真的帶兵來打,如何應對?”
“遼人十萬大軍也攻不下這灤州城,朕就站在城頭上,且看又有多少人來打!”麻牛很有信心,一邊說話,手臂還一邊在空中揮舞,盡顯王者風范。
“唉……”狄詠揚頭,長嘆一聲,說了一句實話:“不是遼人攻不下灤州城,只是遼人急著要走,若是昔日遼人不走,圍而猛攻,只需要十天半個月,城池必破。”
“狄詠,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來亂朕心思,朕有大軍二十萬,豈能守不住城池?你與朕,終究不是一條心,你走吧!”麻牛來氣了。
“真要開戰,徒增殺孽,徒耗了人命罷了,陛下有仁心,何必如此執迷?”狄詠這算是口舌都說干了。
“徒增殺孽也不是朕的過錯,你休要再說,你若再不走,朕便把你當敵人擒了。”麻牛說著話語,人還往后退了兩步,他知道狄詠武藝了得,但是他也不怕,只要后退兩步拉開距離,左右不遠還有護衛甲士,狄詠就算再了得,打得過十個人也打不過一百個人。
狄詠搖著頭,終于不再多言了,轉頭往城池階梯而下。但是他心中還是沒有想過要走,而是準備進城里再去找一些昔日與他關系比較好的人,他還是不想看到開戰之事,遼人才是大敵,不論是城內之人還是甘奇麾下的將士,都不該損耗在這里,而是應該把命拿去與遼人拼。
麻牛見得狄詠下了城,立馬叫來左右:“去跟著他,把他所有見過的人,做過的事情,都來與朕稟報清楚。”
對狄詠動手,麻牛其實還是有些顧忌的,在軍中,狄詠的威望甚高,而且這城下還有許多剛剛隨著狄詠回來的漢子,真要此時忽然動手,必然亂成一團麻,麻牛似乎也還顧忌著人心之事,一旦此時內亂,動手打成一團,大好局面難保。
麻牛對狄詠有忌憚。但是麻牛也不怕,因為昔日跟著他的那些心腹兄弟,而今一個個都是領兵大將,真要臺面上翻臉,麻牛自信支持自己的人更多。
只是麻牛這么一個安排,左右之人皆是一臉疑惑。
“陛下是吩咐小的去盯著狄相嗎?”
麻牛眉目一瞪,說道:“難道不行嗎?”
“是是是,小人遵旨!”
狄詠進城了,該見誰見誰,該說什么話還得說什么話。這不是狄詠不怕危險,而是他知道,就算說不通麻牛,他也要說通一些人,就算誰也說不通,狄詠也要給這灤州城制造一些亂子,埋下一些伏筆。
因為來日,狄詠終究還是要跟著甘奇來打這座灤州城,此時不把灤州城的水攪渾,來日就得多死一些人。
甘奇正在忙著接管關口,最重要的古北口,甘奇親自到了,親自安排加固關防的事情,古北口作為軍事要地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從契丹得燕云一來,這里就只是一處道路路口而已,但是昔日的城關依舊還在。
甘奇要趁著遼國大軍還沒有來之前,把這里的門換成新的,把城關之外挖出深溝,把城頭的垛口都重新修復,把甕城重新弄好。也還要在關口之外修葺出一些住房供守軍住宿,伐木運石的準備工作都要先做。
這些工程,是所有關口都得干的,以最快的速度辦好。
下一戰,遼國必然舉國之力而來,這里將是人間煉獄。
甘奇忙碌非常,燕云各地也忙著改朝換代。
曾孝寬快馬加鞭飛奔汴梁城,七八日時間,他就帶著這個大消息奔到了汴梁,若不是他剛剛學會騎馬,這個速度還能更快。
曾孝寬這一輩子應該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頭,但是他這一路痛并快樂著,只為把甘奇大捷的消息趕緊傳到汴梁去。
緊趕慢趕,終于讓他趕到了汴梁城,一進城,一時之間他還有些迷茫了片刻,不知道該先把這個消息先報給誰,先報到哪個衙門去。
索性他一激動,下了個決定,也不去什么政事堂樞密院了,也不回家見老爹,直奔皇宮而去,到得皇宮之外便是大喊:“快稟報陛下,審官院曾孝寬有緊急軍情求見!”
左右守門軍漢愣了愣。
“還愣著干什么?北方軍情,刻不容緩,快去稟報!”
“曾……可是曾相之子?”
“真是我,快去稟報!”
“這就去這就去,稍后稍后。”軍漢飛奔入內,先找太監,太監在飛奔進宮稟報。
等得一刻,曾孝寬才入得皇宮,奔到御書房見皇帝。
皇帝不等曾孝寬什么禮節,已然就等在門口,見得曾孝寬竟然直接拉住了曾孝寬手臂,就問:“什么軍情,什么軍情,快說快說!”
曾孝寬一路是跑著進來的,哪怕太監提醒他宮內不得奔跑,他也不管,帶著幾個太監一路飛奔而來。此時氣喘吁吁,大喊道:“大捷,大捷啊,陛下,甘先生大捷。”
“什么大捷,你好好說,說清楚!”
“陛下,大捷,天大的大捷,甘先生把燕京城給打下來了,把遼國皇帝打得連夜逃竄,更在延芳淀伏擊火燒遼國十萬大軍,如今……如今,燕云十六州,盡在甘先生掌控!”曾孝寬說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自己還說得激動不已。
“什么?你說什么?”趙曙傻了,覺得自己聽錯了,肯定聽錯了。
“陛下,甘先生以兩萬五千人馬,先敗駙馬蕭德讓,再敗耶律仁先十萬大軍于燕京城東,奪取了燕云十六州,把遼國皇帝耶律洪基趕得連夜逃遁!燕云十六州,歸宋了!歷代先祖遺愿,達成了!我大宋,終于一統天下!”曾孝寬努力平復著呼吸,認認真真說道。
“胡說!你這是在哪里道聽途說的?昔日太宗皇帝起三路大軍,幾十萬之眾也功敗垂成,甘奇憑借兩萬五千人豈能奪得燕云十六州?”這是皇帝趙曙真正的下意識反應。
“陛下,微臣萬萬不敢欺君啊,微臣親自去了燕京城,在燕京城的遼國皇宮前見到了甘先生,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千真萬確,千真萬確!”
“這……”趙曙陡然轉過身去了,深吸一口氣,再轉了過來:“這,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曾孝寬板著表情,嚴肅點頭。
“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趙曙問了幾句,又激動道:“道堅,道堅,道堅你可真是……”
趙曙似乎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道堅你可真是嚇死朕了,嚇死朕了,燕云十六州歸宋了!哈哈……朕,朕登基二載,朕二載,取燕云十六州……哈哈……”
趙曙竟然在御書房里打起了轉,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只見他走到御案之前,抬手大力一拂,把一桌子的奏折筆墨紙硯書籍揮得滿地都是,然后忽然笑意一止,又問:“你當真去了燕京,在燕京城的皇宮見到了甘奇?”
曾孝寬努力做出一副能讓人信任的表情,再次點點頭:“微臣拿項上人頭保證微臣話語句句屬實。”
趙曙此時好像才真正接受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再次又開口:“甘道堅,千年一遇之才也,衛青霍去病也不過如此,上天眷顧,上天眷顧朕……”
曾孝寬看著高興得有些異常的皇帝,臉上堆滿了笑,便知道自己這七八天趕路受的苦,都值得了。
皇帝趙曙又轉過頭來:“你你你,曾孝寬,你,速去……速去皇城上敲鐘,招文武百官來上朝,快去敲鐘!”
“微臣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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