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洞室口,余休看著外面薄薄的日光,頓時想起剛才淬煉陰神時痛苦,腳步一下子停住。
用火符淬煉陰神就已經痛苦至極,若是真的走進日光中,痛苦又該強烈到何種地步?
他想到這個問題,頓時哂笑一下自己,“既已修道,何懼艱難險阻。”
余休當即一甩袖袍,昂首踏出一步,想要乘著晨風,在這山林之間肆意的游蕩。
“咦?”走出洞室后,陰神落在晨光中,余休并沒有感受到劇痛,反而像是落進了溫泉之中,渾身都被熱乎乎的泉水泡著。
他站在洞室前又走了數步,依舊沒有發現不妥。
察覺到這一幕,余休心中猜想,“應是陰神已經進入日游境界,且事先經過火藥的磨煉,適應了。”
他繼續迎著晨光往前走,頓覺渾身熱烘烘的,像是要流出汗來。但他此時是陰神狀態,并非肉身,是不可能流出汗水的。
余休細細一糾,發現這是因為陰神被晨光淬煉,內里雜質從陰神中褪出來,形成了這種錯覺。
這一過程和他利用火符淬煉陰神相同,只是效率不高,太過緩慢。
“根據《道書》上的記載,道士步入日游境之后,想要踏入驅物境界,至少要花費六百個時辰在日光中淬煉。而一日夜十二時辰,白日有六個時辰,恰好一百天,故又稱‘百日筑基’。”
余休默默估量著,眉頭微皺。
一百日,也就是三個多月。若是修行人的天資不佳,需要花費的時間更多。
但更關鍵的是,道士修行時遇見的天氣不可能都是晴天,初入成日游的陰神也承受不了太過強烈的日光炙烤。
好比余休此時沐浴著日光,雖說并沒有感到痛苦,反而頗為舒適,但是隨著日光強度不斷的增加,最多再過半個時辰,他就不得不回歸肉身,免得陰神被日光灼傷了。
“七品日游下等境界的道士,一天中最多晨起一時辰、傍晚一時辰,共計兩個多時辰借助日光淬煉陰神。”
余休心中計較著,心中微嘆,如此一來,想要完成這一過程,費時一年甚至數年也是正常。
“好在有火藥存在,能加快這個過程。”他心中暗自慶幸先賢琢磨出了這一方法,更加慶幸自己得到了伏火法。
想到這里,余休心中一動:“且去煉藥的山洞瞧一瞧,再去礦場中探一探。”
他此時剛剛突破境界,心中興致正足,想要好好審視白日出游和黑夜出游的區別。
“也該去礦場的住宅中探探情況了。”余休心中又暗道。
他此時是日游境界,陰神的行動速度增加不少,且不懼一些陰邪之物,若是出現不測,能立即逃脫掉。
念頭一起,他輕輕一躍,陰神便落入一道晨風之中,往煉藥的山洞飄過去。
余休落到了煉藥山洞所在的山頭,正抬步走著,突地聽見到林中有動靜。他循著聲音走過去,發現一群勁裝漢子正駕著馬、牽著犬,在林中四處搜尋。
“這群人為何會找到這里?”余休看著林中搜尋的人群,眉頭皺起來。
林中有四人,看衣服應是段家礦場的人,其中兩個騎在馬上的男子頭頂上是有著三尺和六尺高的血氣煙柱,都是煉出了血氣的武士。
余休看見兩個武士,心中立即冷哼,“那燒火童子,將事情透露出去了么?。”
眼前這一幕,極像礦場方向派人來捉他。但是很快,人群中響起的談話聲洗去了燒火童子的嫌疑。
“這離礦上都有三四里地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還找個甚!”腰間跨著一根鐵鞭的武者口中嘟囔到。
另外一個騎馬的紅衣武者聽見,環顧著四周,只是道:“都找了三四天了,且再找找,正好出來散散心…”
兩個牽狗的人聽見,只是賣力的引狗四處嗅探。
余休細細聽著,發現林中四人并不是特意來此地捉他的,而是一座一座山頭搜過來的。
“燒火童子沒有透露出去,那礦上道士是如何發現的…”
余休心中正琢磨著,林中的兩條獵犬突地吠叫起來,走路的兩人拉都拉不住。
騎馬的兩個武士停住談話,面面相覷。
“好賊子!當真有人在礦場四周窺視!”紅衣武者破口大罵,他當即勒著馬頭,對底下的牽狗的兩人喝到:“快快帶路!”
另一邊的武者也當即解下自己手中的鐵鞭,出聲:“且看我捉了這賊子,帶他去見公子。”
見林中人的獵犬發現了端倪,余休眉頭微皺。但他此時是陰神狀態,難以干擾四人,只得緊跟著四人,想要看看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很快,兩條獵犬循著人味,帶著礦場四人來到山洞前。
騎馬的兩個武士并未下馬,而是讓底下步行的兩人先往洞中探去,自己則騎在馬上,警惕著洞中竄出敵人。
可余休早就換了藏身之所,另一個洞室離這里足有三個山頭遠,如何會被這些人堵個正著?
只見他們謹小慎微的走進洞中,然后發現洞中沒人,口中不住的暗罵起來。
紅衣武士在煉藥山洞中轉悠數圈,看見余休留在洞中的硫磺、硝石、火塘等物,目中頓時露出明悟之色。
另一持著鐵鞭的武士看見,開口問:“段哥可是發現了什么?”
“哈哈哈!”紅衣武士聽見,笑道:“你我兄弟二人可是立了功。”他指著山洞中的煉藥器物,開口:“公子想要找的人,正是藏在這洞中的人。枉費老劉他們轉悠四五天,卻被我們兩個碰到了!”
鐵鞭武士聽見,又問,但是紅衣武士卻是只是笑吟吟的說:“老弟且跟著我回去領賞就是。”他讓手下兩人搬起洞中的幾樣物品,準備帶走,卻是不肯再多說了。
“是極!是極!”
幾人笑談著,完全不知道山洞的主人——余休,正站在他們的身邊,將他們的舉止看的一清二楚,談話也聽見了。
余休又站在山洞中旁觀許久,看見四人砸的砸、搬的搬,將他的煉藥洞室完全毀掉了。
“能找到此地,也不是爾等是否能離開此地。”他才冷哼一身,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