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魁 二百一十一:劍之死侍
建在沂幽山上的小山村無名,村民的生活也絕算不上優渥,只是在并不肥沃的土地上種著薄田,供養村民和冢中劍侍的清苦生活,若非劍侍時常出手獵取肉食,怕是連自己煉氣的消耗都支撐不起了。
眼下破落小村中停著眾多車馬,是前所未有的繁華景象,但眾村民顯然都被告誡過了,并未造成喧嘩。
一個面癱少年膝上橫劍,用布條纏裹,正在查看入村之人的請帖,一一放行。
方泰柯已經在這守了兩天,這次劍冢觀禮意義重大,除宣示蜇龍真君回歸以外,也是為蜇龍真君結下善緣,畢竟兵解重生,有傷天和,據說會有損修行。
李不琢牽馬過去,把請帖遞給方泰柯,方泰柯看向李不琢道:“來了。”
“來了。”李不琢點頭。
“真君轉世之身已入劍冢,但此刻劍冢尚未開啟,先入村吧,有人會接應。”方泰柯把請帖還給李不琢。
李不琢點點頭,牽馬入村,沒走多遠就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過來道:“是剛入村的吧?請這邊來。”
李不琢便隨少年進入旁邊的村舍,少年一邊走一邊說道:“聽說劍冢就要開啟了,您只要在村中等待不久就可以了,對了,我叫方然興。你叫什么?”
“李不琢。”李不琢走到門口,把皇血馬拴好,方然興驚訝地直撓頭:“這馬也太大了,恐怕拴不住啊。”
又見李不琢拍了怕馬脖子,就讓馬安分下來,方然興嘀咕道:“真羨慕不琢哥你和泰柯哥能夠修行,可惜當初選劍侍沒選上我,不然我也可以學劍了。”又說:“不琢哥你村中等待,也要小心些旁人,近些時日我經常見到他們互相比斗,恐怕你也會被找上門來。”
“怎么回事?”李不琢入屋問道。
方然興道:“我是在其他人口中聽說的,他們想爭真君弟子的名額。”
李不琢心中一動。
聽說被邀請來觀禮的多是年輕一輩煉氣士,陳蜇龍一生無徒,興許他重拾前世修為后,會在眾人之中收一位門徒。但李不琢的目的主要并不在此,他聽聞升邪劍之名,只想有機會觀摩升邪劍,也許可以感悟其中劍道意志,將法門再往上推演一個層次。
這時候外面隱有人聲傳來,李不琢出去一看,原來動靜是自小村東面傳來,便不動聲色靠近過去,只見老槐之下,一個瀾衫少年和一個綠衣少年各自持劍,正要較量勝負。
只聽旁人道:
“蜇龍真君是否收徒還是兩說,何必弄得劍拔弩張。”
“這又何妨,眼下這小村之中聚集眾多少年英杰,就算蜇龍真君歸來后沒有收徒的意思,你我切磋一番,互相映證修行也是好的。”
“有道理,這次劍冢觀禮,你我能親眼見到一位半圣重拾修為,從先天境一路突破到真形境以上,乃是不小的機緣。借此機會,也可以互相映證修行。”
這時,對峙的瀾衫少年與綠衣少年一同出劍,眾人當即收聲。他人切磋之時,就算看破了其中路數,在一旁妄加議論卻十分無理。
李不琢在一旁觀看,只見二人都是周天圓融境的煉氣士,出手皆有分寸,并未祭出身神,但展露出來的劍術已十分精妙,并不輸當初與他交手的厲無咎多少。而今他的不易劍道已有小成,輕易便看出二人路數,一眼料定七十回合分出勝負。
果不其然,七十回合后瀾衫少年一劍挑飛敵手劍器,道了一聲承讓。又環視眾人,微微一笑道:“可還有不服的道友,但來與在下切磋無妨。”
李不琢目光落在瀾衫少年手中長劍身上,不由按向腰間的丹青劍典,劍靈十五傳來陣陣感應,察覺到那長劍之中的靈性。心中一動,劍冢開啟之前的切磋比斗他本無心參加,但若戰勝他人,能借其劍器揣摩其中靈性卻正好……
沂幽山深處,古木參天,巨大重疊的樹冠將日光遮蔽,四下昏暗無光。地面上落葉積得極厚,腐朽綿軟,陳閬真緊隨著方阿含與方藏魚一步步在其中行走,小心避開多出陣法機關,終于見到不遠處一面石壁下,僅一人高的石門。
石門無碑刻也無牌匾,方藏魚在門口停步,對陳閬真道:“此處便是升邪劍冢。”
陳閬真神情微動,喃喃道:“我似乎來過此處……”
方藏魚與方阿含對視一眼,守衛劍冢多年,本以為今世無法等到蜇龍真君的轉世之身,始終古井無波的眼神中不由隱隱露出一絲激動。
尤其方藏魚修習《易·龍圖》中法門出了岔子,壽元大損,無藥可醫,若真君歸來,便有了復原的可能。
二人推開石門。
撲鼻的腐朽氣息傳來,似乎夾雜著獸物尸體腐爛的味道,隨著天光照入門中,一個形容枯槁、行將就木的老者緩緩抬頭,望了陳閬真一眼。
陳閬真汗毛微微一豎,這老者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眼神卻仿佛帶著實質般的劍意,讓人見之心涼。
“老祖。”方藏魚與方阿含齊齊向老者行禮,隨后補充道:“人來了。”
方氏老祖靜靜看向眼前這個夢中通曉易龍圖,又完敗方泰柯,處處都顯示著他是蜇龍真君轉世的少年,面無表情。方阿含與方藏魚面面相覷,老祖一生追隨蜇龍真君左右,見到蜇龍真君轉世之身到來,怎會如此平靜淡然?
方氏老祖擺擺手:“藏魚、阿含,你們退下。”
二人告退,合上石門。
天光褪去,劍冢內幽暗的火光便彌漫開來。
陳閬真看向劍冢深處,陰影中,那石臺上靜靜躺著一柄劍,郁結不去的血腥氣陣陣傳來。
“再好的劍,常年不用都會逐漸喪失靈性,真君未歸之時,我每三日用妖血濯洗劍身,以使其鋒銳不減。”方氏老祖沙啞說道。
陳閬真看他一眼,便邁步向劍冢深處走去,方氏老祖卻淡淡道:“慢。”
陳閬真驀然停下。
若非不得已,他絕不會放過升邪劍就近在眼前的機會,但當他聽到那一個慢字,一截劍尖已懸在他后頸處,冰冷的劍鋒讓他起了雞皮疙瘩。
那行將就木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陰沉道:“你冒充真君轉世,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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