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人頭地 第四九二章 喧囂的豎琴餐廳(一)
豎琴餐廳建在云霄宮酒店的七層,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能輕松看見皇后碼頭,以及在夕陽下向遠方無限伸展的金色海面,甚至連空中劃過的幾只海鷗都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清晰可見,仿佛這并不是窗戶,而是一副巨大的寫實風景畫。
坐在餐桌前,宋天耀終于明白褚二少約了騎師一起吃飯的意思,此時自己和褚二少對面的兩個位置上,坐著兩個三十多歲的騎師,臉上的表情像是和自己之前一樣,頗有些無奈。
“褚先生,等下我們介紹你和這位宋先生時,會說你們是馬會新來的紅牌騎師,算是我們兩個的徒弟,然后我們會聊完之后提前離席,后面怎么樣和那兩個女人聊,是不是能把女人帶去一起共度春宵,我也沒有把握,全靠你自己。”一名胸口別著一枚銘牌,年紀稍大的騎師對褚孝信開口說道。
宋天耀朝對方兩人的銘牌瞥了一眼,黑騎師?
香港賽馬會騎師等級,賽馬水平最高的也就是黑騎師了,代表著最少拿下過十次冠軍,才有資格戴上黑騎士銘牌,基本上混到黑騎師,已經不是馬主選騎師,而是騎師選賽馬和馬主,褚二少哪來的這么大手筆,聽剛才那個人話里話外的意思,居然能讓兩個黑騎師幫褚二少拉皮條約女人?
此時褚二少臉色得意的看向宋天耀,宋天耀取出錢包,把里面的三千多塊港幣全都取了出來,放到褚孝信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心服口服的對褚孝信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大佬,如果你把你自創這套勾女大法的心思放到做生意上,利康哪里還需要我宋天耀,整個香港商場都是你的天下,我真是服氣,人家見到黑騎師,腦中想到的肯定是拿些馬會內幕消息,然后去下注贏錢,你倒好,兩個黑騎師在你面前,你居然是要冒充紅騎師,請黑騎師幫你拉皮條。”
“錢,我不需要去馬會靠賭馬來賺,但是女人,在不能去夜總會鬼混之后,這是我想到的最有效的勾女方式。”褚孝信說著話,把面前宋天耀打賭輸給他的三千塊港幣拿起來,遞給對面的兩個騎師:“拿去。”
“謝謝褚先生。”兩個騎師開口道謝,雖然是黑騎師,但是三千港幣看起來在兩人眼中也是不小的一筆數目,兩人臉上的笑容比剛才頓時多了不少。
四個人點了幾道清淡菜式,開了一支白蘭地閑聊,褚孝信心不在焉,眼睛不時巡梭餐廳內外,而宋天耀此時總算明白了褚二少為什么能用兩個黑騎師幫忙拉皮條,而且還守口如瓶。
這兩名黑騎師都是幫盧家訓馬比賽多年的騎師,而盧家在馬會內,不是以一個整體出現,盧文錦,盧文惠,盧文灝盧家幾兄弟在馬會都有自己的賽馬,而他們兩個騎師,一人在盧文錦名下訓馬賽馬,一人在盧文灝名下訓馬賽馬,本來與盧文惠是沒什么聯系。
雖然場外盧家三兄弟是親人,但是馬會內,三兄弟的賽馬是要分名次,像盧家三兄弟名下出賽的騎師,都是黑騎師級別,這兩個人在外面也許是威名赫赫,但是在盧家這種華人大馬主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對等交談的優勢,其他馬主的確邀請他們為自己訓馬參賽,但是一來其他馬主的馬匹血統品質與盧家的馬匹有差距,二來,黑騎師也不想放棄盧家這種背景強大的靠山,其他馬主可能有人比盧家更有錢,但是卻一定沒有盧家有勢力,所以盧家這幾名黑騎師基本上都是在盧家內部流動,今天幫盧文錦跑,明年幫盧文惠跑,完全不稀奇,而今年之所以被褚孝信抓到機會,是因為盧佩瑩與褚孝信定親。
雖然盧家表面上輕描淡寫,嫁出一個庶出女兒,但是并不可能真的讓盧佩瑩就那么輕飄飄出嫁,訂婚時,盧文惠開口,把名下一匹剛從英國運來的賽馬送給盧佩瑩和褚孝信。
盧佩瑩和褚孝信不是馬會成員,盧文惠更不會真的讓人把馬送到兩人的別墅,所謂送給兩人,是指這匹馬在馬會參賽后賺取的馬會會員分紅,全都給盧佩瑩和褚孝信,想想馬會每年龐大的馬票銷售額,如果這匹馬的品質又不是太差,等于盧文惠送了兩人每年幾十萬零花錢,絕對是大手筆,而這匹馬如果出了成績,連連奪冠,那更不用說。
偏偏這匹馬讓盧家的騎師們爭搶了起來,能混成黑牌騎師,除了訓馬之外,最主要是一雙眼睛懂得相馬,幾個黑牌騎師都認準盧佩瑩褚孝信這匹新馬調教之后,絕對有可能直接新秀爆冷,簡單來說,就是幾個騎師都相信,這匹馬只要比賽就有奪冠的可能,當騎師最威風是什么,自然是親手調教出一匹新秀馬奪冠,那可比直接騎一匹之前出過冠軍成績的賽馬拉風的多,而且這匹新秀馬一旦成為熱門,那就不止是有名譽上的威風,隨便暗中做做手腳,搞一搞第一第二梗頸之差的小伎倆,名次上雖然差距只是一位,但是暗中落袋的錢何止百千。
盧家的黑騎師們都想申請來馴這匹新馬,盧文惠表示,馬送給了女兒女婿,自己不過問,其他黑騎師還想著去和盧佩瑩找機會見面時,這兩位黑騎師已經頭腦醒目的主動登門見褚孝信,求褚孝信給個機會,讓他們來訓馬。
褚孝信這種事當然不會自己做主,問了盧佩瑩,盧佩瑩這種事當然會給足褚孝信面子,讓褚孝信做主,然后褚孝信和騎師聊了幾次,了解了一下馬會運作,賽馬機制等等,大家都是男人,何況又有褚二少這種人,自然聊天時少不了風花雪月,一聊天,褚孝信才覺得自己認識騎師太晚了,因為對面兩個騎師約女人共進晚餐也好,共度春宵也好,從未付過錢。
只需要稍稍透露一些賽馬內幕出來,就有無數女人撲過來任君采劼,甚至連酒店房費都是女方來付,而女方的身份也都不是那些整日在風月場里拋頭露面賣笑娛人的女人,或是某個小廠主的姨太太,或是某個愛賭馬的大家閨秀,甚至偶爾還有些身高腿長的白俄女人甚至英國妞,有時候想要靠馬票翻身,也會對騎師暗送秋波。
這種話對褚孝信而言,簡直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讓褚孝信無數次夜中獨自頓足捶胸,自己為什么當初沒去國外學學馬術,來成為一名縱橫花叢啊不,縱橫賽場的騎師。
“來了,來了。”褚孝信突然打斷了三人的閑聊,低聲說道:“是不是那兩個靚女,哇,真是”
宋天耀抬頭望過去,餐廳門口走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穿著偏西式的洋裙,頭上戴著一頂插著翎毛的女式禮帽,臉上還遮著一副女式鎏金鏡框的墨鏡,臉上的妝稍稍濃了些,抿起來的紅唇看起來頗為誘人,年紀大約在二十六七歲左右,帶著成熟女人特有的風情。
旁邊的則清清淡淡,一襲淡雅碎花連衣裙,頭上帶著頂寬沿的手工編織帽子,臉上帶著淺笑,兩人一起走了進來。
第一個看起來烈焰紅唇的女人,宋天耀不認識,但是旁邊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淡如菊的女人,宋天耀卻認識,一心想要重現馬來亞盧家榮光,內心絕沒有表面看起來陽光的女人,盧元春。
“岑老板,剛剛我聽說,你的人一直在盯著那個叫宋天耀的癟三,這樣,不需要你的人動手,我讓人動手做了他,怎么樣?出了事,全都算到我廖東貴頭上,無論如何都不會牽連到岑老板。”
望海樓內,臉上有一塊黑斑的中年人,此時與上海輪船同業協會副會長岑文清一起立在洗手間內方便,中年人看了一眼遠處的下人后,這才低聲對岑文清問道。
岑文清今年四十四歲,但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十年,旁邊的黑斑中年人,叫廖東貴,與岑文清一樣,都是從天津起家,后來才去的上海灘立足,算是岑文清身邊多年同鄉同業同會好友。
此時廖東貴開口,岑文清看了對方一眼,隨后一笑,系好皮帶之后,走到洗手池前,擰開水龍頭沖洗著雙手,眼睛則望著鏡子里的廖東貴: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家里的阿德與于老板家里的水叔交好,所以想要幫水叔出出氣。”
“知道,知道。”廖東貴在旁邊點頭說道:“那我就先和于老板說一聲,有事離席。”
說完,廖東貴顧不上洗手,就快步走了出去。
望著空下來的鏡子,岑文清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取過毛巾擦拭著雙手:“老廖,可惜啊,你能聽說的事,是我讓人故意放出去的,怎么偏偏就是你聽說了。”
兩個黑騎師頭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黑騎師對褚孝信說道:“戴墨鏡那個是一家小銀行老板的姨太太,叫雪妮,穿連衣裙的沒見過,多半是她帶來的女伴,雪妮和我們打過交道,不過沒去過酒店,最多一起喝喝酒打打牌,至于褚先生和宋先生能不能把她們今晚抱上床,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杰哥,約了七點鐘,居然這么早就到了?”叫雪妮的女人帶著盧元春,在侍者的引路下走到這一桌,等侍者拉開座椅,雪妮直接坐了上去,先朝兩個黑騎師一笑,隨后把眼睛盯到了褚孝信和宋天耀身上。
盧元春最初看到宋天耀和褚孝信時,有片刻失神,不過隨后很快面色如常的挨著雪妮坐下,雪妮翻著菜單,沒有把盧元春介紹給幾人,只是自顧自的翻看著菜單,嘴里和兩個黑騎師寒暄,剩余的宋天耀,盧元春,褚孝信三人氣氛有些尷尬,盧元春是不知道對面兩個人搞什么鬼,唱哪一出戲,宋天耀和褚孝信則是此時不能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明明認識,卻又相對無語。
褚孝信在桌下用腳碰了碰宋天耀:“等下,你帶盧小姐,我帶那個雪妮。”
“喂,既然認識,不太好繼續下手吧?”宋天耀把嘴巴貼在褚孝信耳邊說道:“萬一盧小姐告訴她朋友你真實身份,你不怕難堪?”
“所以現在你主動一些,先想辦法和盧小姐對下口供,不要讓我暴露。”
“這種時候你讓我想辦法?”宋天耀瞪著褚孝信:“眾目睽睽之下怎么想?”
“我不管,我是你大佬,我只看結果。”褚孝信用手捂著額頭,自己也有些尷尬的說道。
宋天耀扭頭看了眼遠處墻壁掛著的一副諾丁漢城堡照片,和洗手間方向,然后又看向正注視著自己的盧元春,端起桌上的白蘭地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對面的盧元春:“這位小姐看起來很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在英國留過學?我在諾丁漢大學讀過。”
“這位先生是?我的確在英國留過學,巧了,我也是在英國諾丁漢大學。”盧元春看著宋天耀,不失禮貌的微笑開口。
“真巧,我也是諾丁漢大學畢業,因為喜歡馬術才做了騎師,我是經濟學。”宋天耀說著話,準備稍稍欠身幫盧元春倒一杯白蘭地。
看宋天耀那架勢,盧元春不動聲色自己端起檸檬水,小心的控制著力道,濺出了幾滴,隨后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宋天耀自己舉著酒瓶尷尬的停在當場,心中贊嘆一句:聰明。
就是把自己擺了一下,讓自己在別人眼中成了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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