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人頭地 第四章 找份工
“我也是潮豐人,大家老鄉,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先帶你進去找個位置坐,喝什么口味的茶,我請。”這名侍應聽到宋天耀的話之后,馬上換了潮豐話,對宋天耀熱情的說道。
說著話,將宋天耀引到了一處安靜的位置,又幫宋天耀沏了一壺普通的紅茶過來,然后才坐到了宋天耀對面:
“我看兄弟你一定不會只是來飲茶,有什么問題同我講,我叫吳金良,在這間茶樓已經做了七年,日本鬼子打來之前就在這里做侍應,對香港我很熟,只要你開口,我一定能幫到你。”
這就是宋天耀來陸羽茶室的原因,他很早就聽木屋區的人說陸羽茶室有個侍應是潮豐人,叫做吳金良,為人義氣,最喜歡幫同鄉排憂解難,而且不會事前收好處,一定是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才肯收謝禮,而且絕不多收。
但是那些木屋區的人就算是來茶樓找吳金良辦事,無非就是找工作,找住處或者找失聯的親人等等這些,事后給謝禮,最多也只是一塊兩塊,能給到五塊的謝禮,對窮人來說就已經是極大的數字。
真正能讓吳金良賺到錢的,是此時的宋天耀這種人,至少表面看起來就不是木屋區出來或者逃難的窮苦人,斯文模樣一看就受過良好教育,在吳金良心中,這種人要自己幫忙辦的事,無論成不成,自己都少不了一份不菲謝禮。
“我也聽過良哥你的大名,在潮豐,各個鄉親都當你是無所不能的如來佛一樣,很多來香港的潮豐老鄉都受過你關照。”宋天耀對吳金良說道。
說完,朝著在一樓散座之間走動的賣煙女招招手:“一盒三五,多謝。”
賣煙女托舉著裝香煙的木盒走過來,宋天耀把五元紙幣放在盒子里,自己取了一盒三五香煙,又放進去五毛的零幣對賣煙的少女笑笑:
“這是小費。”
“謝謝老板。”賣煙少女輕輕蹲身行禮,乖巧的道謝然后走開。
五塊錢的進口三五香煙,絕對算是五十年代香港的高級香煙,很多人一個月累死累活都賺不到十包香煙的錢,即便是陸羽茶室這種算是較高檔的茶室,大多數茶客也只是抽兩塊半的好彩。
宋天耀拆開香煙的包裝,遞給吳金良一支,劃動火柴,將兩人的香煙都點燃,晃滅了火柴才對吳金良開口說道:
“我叫宋天耀,十八歲,不瞞良哥,今天我來茶樓,的確是有件事求良哥幫手,我懂英文,懂數學,懂得做賬目,之前在澳門的一家洋行工作過半年,這次想在香港找份工作,不準備再幫老外做事,想找個中國人的商行做事。”
吳金良夾著香煙點點頭:“沒問題,一份工作,隨時幫你搞掂,想去商行做事是吧?那不知道兄弟你之前的洋行是做什么生意,煤油,棉紡,木料,鋼鐵等等,哪一種?”
“最賺錢的那一種。”宋天耀吸著香煙對吳金良說道:“我想良哥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吳金良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所謂最賺錢的一種,實際上就是做走私,現在香港也好,澳門也好,各個商行只要有門路,都會做走私,因為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后,美國等利用聯合國大會于1951年通過對中國、朝鮮的禁運法案,對中朝兩國實行封鎖、禁運。
越是被禁,走私的利潤就越高,藥品,醫用品,汽油,五金用品,香蕉,鋼鐵,棉花……
除了華人的商行,美國洋行,英國洋行也都加入了這場走私盛宴之中,而且香港殖民政府對聯合國的“禁運”規定,也是陽奉陰違,表面上不斷頒布法令,配合聯合國擴大禁運范圍,但是一旦壓力稍微放松,就馬上暗中批準各個商行的出口特定物品,因為香港實施禁運,蒙受損失最大的是英國經濟利益,這也是香港禁運管制時緊時松的原因。
在這種大環境下,走私,簡直成了港英政府默認的合法生意。
“我之前就在碼頭貨倉處工作,負責應付來盤查的水警和工商署,這次仍然也準備找類似的工作。”說著話,宋天耀從錢包里取出五十塊放到吳金良的面前:“一點辛苦良哥的謝意,事成之后還有報答。”
對這種類似牙行的侍應,宋天耀始終不能認為太小氣,給的謝禮少,這些家伙會不夠用心,謝禮越重,他們才拿得出等價的誠意。
吳金良即使做多了這種介紹工作的活兒,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五十塊,他一個月茶室給他的薪水才六十塊,而且宋天耀說事后還有謝禮,這讓吳金良頓時想要拿出自己的本事,給宋天耀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兄弟,我收你的謝禮,但是話說在前,你求的這份工作,薪水最少兩百塊,很難得到手,我有個關系,但是要看你舍不舍得拿錢出來,千八百塊港幣換一份在商行的長久差事,你舍不舍得?”吳金良把桌上的五十塊港幣收起來,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嚴肅起來。
宋天耀彈了一下煙灰,把錢包放到桌面上:“錢包里有兩千七百塊,良哥覺得不夠,我再去銀行取。”
宋天耀的這句話讓吳金良心中更高看幾分,錢包里現金兩千七百塊,這都已經是很多家庭眼中的天文數字,而且宋天耀還可以再去銀行取錢,這份輕松態度就讓吳金良對宋天耀多了不少好感,這才對嘛,求人辦事,一定要不怕花費,之前那些來找自己的老鄉,一個個求工作,給的謝意才只有一塊兩塊,吳金良全都打發他們去了工廠做工,真正的人脈關系,都是要留給宋天耀這種,舍得拿錢出來的年輕后生。
“太白海鮮舫(如今知名景點珍寶海鮮舫當時的稱呼)包下最頂層,開一桌酒席,請三個紅牌歌伶陪酒陪唱,海鮮舫之后去北角舞池夜總會飲酒跳舞,一整套流程下來,大概要八百多塊港幣,你如果點頭,我就去安排,潮豐商會會長的二公子是我這里的常客,他家里三個商號,如果這位二公子能點頭,你的工作完全沒問題。”吳金良盯著宋天耀的眼睛說道。
他在觀察,如果宋天耀眼中稍微一有遲疑,他就準備換個關系幫他介紹份稍次些的工作。
但是宋天耀沒有猶豫,從錢包中取出一千港幣遞給吳金良:“這是一千塊,就請良哥幫我安排。”
“好。”吳金良干脆的接過這一千港幣,扭頭朝著柜臺喝道:“二樓臨窗雅間,十年普洱一壺,我請宋天耀先生。”
這聲彩是他必須要喊的,這壺茶也是他必須要請的,不然他一個侍應,在茶樓卻做中介的買賣,早就被趕出去了。
但是請歸請,往常吳金良喊的最多的是,一樓雅座,花茶一壺,點心一籠,或者連點心都沒有,只有花茶一壺,那就表明賺的謝禮不多,而此時喊出的二樓臨窗雅間,就已經是陸羽茶室最好的雅間,十年普洱一壺單價就要二十塊,也算是茶室的上等茶葉。
一樓所有人頓時都看向吳金良所在方向,主要是看宋天耀,想知道到底宋天耀是哪個,這么大手筆,能讓吳金良喊出十年普洱一壺。
宋天耀恰到好處的站起身,朝眾人微微拱手,朝著二樓走去,吳金良在后面低低的說了一聲:“宋兄弟,等我的好消息。”
看著這個好似洋行高級職員的年輕人慢慢上樓梯,樓下散座的客人紛紛議論,他們都久來茶室飲茶,知道其中規矩:
“阿良今天要賺到,他大概將近一年都未請過人飲十年普洱,看來這次賺的不會少。”
“當然不會少,不過看這個后生仔穿著,不像是求到阿良的人。”
“等阿良回來叫他請我們每人一籠芝麻糕。”
宋天耀被一位伙計領著進了雅間,先是幫宋天耀準備了水果點心,伙計才開始為宋天耀煮洗茶具,準備泡茶,宋天耀坐在臨窗的座位前,發現這處房間果然風景絕佳,因為對面剛好是一間女子茶室,從自己這處窗口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對面的鶯鶯燕燕飲茶聊天。
“先生,要不要聽曲?”一個梳著雙丫髻,最多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抱著琵琶站在雅間門外,先朝宋天耀深深蹲身行了個禮,這才怯怯的開口。
雖然聲音小,但是卻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柔媚味道。
她是看到宋天耀登上二樓的,想想吳金良能請他十年普洱,所以小姑娘大著膽子登樓上來,想看看能不能賺些曲錢。
宋天耀咬著一個蘋果問道:“彈唱一曲多少錢?”
“短曲一元,長調三元。”
“彈唱個短曲來聽聽。”宋天耀掏出一塊錢放在桌面上說道。
小女孩快步走過來,再次行了個禮,然后拿起一塊錢,坐到角落伶人專用的小凳上,沒有急著開始,而是等著伙計把茶沏好,退出去把門從外面關閉,這才雙手十指一展,在琵琶上上下彈動。
隨之,琵琶曲調在小小的雅室內響起,宋天耀閉著眼睛坐在桌前,手里一下下的跟著曲調打著拍子。
等前奏如流水般奏完,小女孩啟唇出聲,聲音幽婉綿長:
“人間多少難言事,但存本心一點真,唱曲之人,不問事之真假,但取一段真情……”
閉著眼睛的宋天耀霍然張開雙眼,看向這小小歌伶,輕聲感嘆:
“好,不論唱腔,只是開口這兩句詞,就值得賞,好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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