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1990 第九百二十八章 我不怎么擔心
庫內斯很煩，是的，非常煩。
都怪摳門的林頓和aplus，微薄的貓鼠游戲編劇薪酬去年就被自己花光了，好萊塢機會遍地，也著實是個大銷金窟。就在那個時候，強尼卡森頻頻邀請自己和另兩位編劇去班伯克家中做客，老頭非常熱情地展望著頒獎季，積極得好像他才是出力最大的那個人一樣。
而自己的注意力全在對方的莊園豪宅、奢靡生活和年輕的第四任妻子上了……
突然，一個念頭，一個向兩位偶像，傳奇騙子阿巴格內爾與克利福德艾爾文致敬的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滋長。
說干就干，他迅速制定了一個模仿休斯自傳騙局的計劃，目標就是強尼卡森，和休斯當年一樣活不了多久，也一樣夠有名，而且自己能感覺到，這老頭分明在擔心對貓鼠游戲改編劇本貢獻不大的事實于頒獎季前曝光，這是個好把柄。
強尼卡森的簽名？八零至八二年的貓鼠游戲早期改編劇本封皮上就有，劇本內文旁他的親筆注釋和吐槽遍地都是，而自己作為一個有表演型人格，立志于做個傳奇騙子的人，模仿筆跡這種‘入門’技巧早就開始學習了。
至于其他的，更好辦，強尼卡森大半輩子都生活在聚光燈下，去圖書館找找當年的新聞資料就能湊出很詳細的生平，然后在一些重點事件上，比如他的dmc汽車公司從創立到倒閉的心路歷程，估摸著他早已經被媒體總結得很完整的性格推演、瞎編唄。
很快，自己就鼓搗出了一個回憶錄大綱以及更周密的計劃，要騙，就要像克利福德艾爾文那樣騙頂級出版社。
他也確實在幾家目標處都獲得了非常高等級的招待，那些以前自己當三流編劇時難得一見，高高在上的大出版公司主編和高層們，現在無不熱情有加，這更堅定了他玩一把大的信心。
也是，別看那些出版公司每年銷售額上億，上十億，其實大多是歷史版權積累還有兒童書、工具書等剛性需求撐起來的，一線暢銷新書，每家公司一年都運作不出幾本，以毒舌敢說敢罵著稱的脫口秀之王自傳，在他們眼中非常有潛力大賣，自然奇貨可居。
唯一難點就是大家都很小心謹慎，這就又顯出自己的先見之明了，早在為貓鼠游戲編寫劇本時，他就悄悄搞了個微型相機把能接觸到的所有改編劇本都記錄并帶回了家。
有選擇的甩出與強尼卡森相關證據后，西蒙舒斯特出版社誠意陡然加大了起來，中途自己還耍了招生平最得意的行騙手段，預測出了他們打求證電話的時間，主動到訪強尼卡森家，中途截住，運用雙方種種誤會使西蒙舒斯特的人從此深信不疑。
但是！誰能想到，貓鼠游戲竟然真的被提名了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還最終得獎！？
拿到小金人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有了這個資歷，自己瞬間晉級為好萊塢一線編劇，邀約不斷，錢？又不是那么急迫了！
而偏偏西蒙舒斯特受此鼓舞，更加大了追逐力度，正打算坦白收手時，一件事促使他下了最后的決定。
阿巴格內爾把貓鼠游戲續集‘偷盜的藝術’改編權賣給了湯姆漢克斯、斯皮爾伯格等人，那些好萊塢超級大牌又把項目前期籌備交給了知名制片人加里高茲曼。正在他興沖沖想跟隨偶像加入新的編劇團隊時，卻被對方告知并沒有自己的份！而另兩位編劇都接到邀請了！
他怒火中燒，對剛剛創下四百萬刀改編權出售記錄，卻對自己突然轉而冷淡的偶像阿巴格內爾也難免嫉恨了起來，最好的復仇方式就是借強尼卡森‘之口’好好羞辱他一番。
前輩總有一天會栽在后輩手上的，偶像就是用來超越的，沒錯，就是這樣！
他沖動之下立刻答應了追求者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當然，簽出版合同前除提交更詳細的手頭資料外，他也沒忘索要一筆極為豐厚的定金。
沒退路了！
但萬萬沒想到，西蒙舒斯特扭頭就耍了自己一把，同樣違反保密協議透過媒體放出消息進行最后求證，而強尼卡森終究不是孤僻的霍華德休斯，老頭立刻報警。
現在……一切都亂套了，和原計劃完全不一樣……
‘咚咚咚。’臥室門被敲響。
“等等！”他對外面喊了一嗓子，將萬寶路掐滅在滿滿當當的煙灰缸里，搖醒身邊的女人，“你該走了。”
“再睡會兒嘛。”女人打著哈欠撒嬌。
“穿上衣服快滾！”他沒耐心，從口袋里摸出錢包，抽出一張大鈔灑到空中，然后又是一張，再一張……
女人立刻爬起來尖叫歡呼著抓錢，然后很有職業精神的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出門離去。
“什么事？”他問剛剛敲門的中年人，他的新律師。
“該有所行動了，你的時間不多。”律師態度很冷淡地指指手表，就算他一開始被自己蒙在鼓里，現在也應該察覺到了，但那又怎么樣？還不是得為我保密，而且我付得起律師費！
“西蒙舒斯特的暗示你知道的，對嗎？”律師問。
“一群裝傻充楞的文化流氓！”
他當然知道，西蒙舒斯特高層看過自己提供的貓鼠游戲編劇文檔，他們也知道強尼卡森似乎有把柄可抓，那么現在康莊大道還有可能走通，就是逼強尼卡森做交易！
但還是得全靠自己，西蒙舒斯特那些衣冠楚楚的家伙樂見這個結果，但他們絕不會明說，更不會插手去為公司生意冒個人法律風險。
“我們再跑一趟西蒙舒斯特出版社。”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作為一個稱職的騙子，他已經臨機應變制定好了新計劃，重新叼上一根煙，抓起外套、手機和車鑰匙就大步出門。
嗯？住所對面路邊停了輛很眼生的嶄新雪佛蘭，一位高大的黑人正站在車邊，低頭盯著張花花綠綠的地圖，在四月底的洛杉磯，這家伙只穿了件緊身背心，露出強壯的大花臂，以及滿脖子、臉部甚至額頭的紋身。
“hey！你們認識他嗎？是你們的人嗎！？”
他走到自己車后面，不客氣地拍打另一輛車的引擎蓋。
“嘿嘿，怎么會？”
車里正副駕駛坐著的兩個白人嬉皮笑臉回答。
討厭鬼！他沖對方比了個中指，然后和律師坐進自己車，開上馬路后，后車大搖大擺跟上，那兩個白人是西蒙舒斯特請的私家偵探，庫內斯瞄了眼后視鏡，紋身黑人還停留在原地看地圖。
呵呵，自己還是太緊張了，疑神疑鬼可不好……
他一路開到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總部，和律師走進頂樓會議室。
“無論如何，我們會為你的這些資料保密，庫內斯先生。”
在和對方團隊關于筆跡鑒定結果大吵了一架后，主編用眼鏡腿敲了敲面前堆得高高的文件，“你有什么要補充或者更改的，現在還來得及。”
還是在暗示自己和強尼卡森合作，庫內斯聽得出來，那么只有對不起aplus了，新聞爆點不在強尼卡森就必然是他，牽涉進還熱乎的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就這倆最有名。
小金人啊……我也有小金人啊……怎么搞成了這樣？
“是的，我想起了一些錯漏，問題有點嚴重，我馬上就去班伯克。”他回答。
“很好。”主編戴上老花鏡，不再理他。
“都他媽是偽君子！”
他在電梯里罵罵咧咧，下到停車場后，那輛扎眼的雪佛蘭又映入眼簾，這次他注意到了對方的伊利諾伊車牌。
“嘿！嘿！”哪有這么巧，他怒火中燒，大步沖過去，正在駕駛座上打盹果然是那個紋身黑人，用拳頭狠狠砸了下車窗，把對方弄醒，“誰派你來的？你為誰做事！？mfxxk別想恐嚇我，我不怕這個！”
紋身黑人茫然地隔著玻璃聳肩，攤開雙手。
“這里不是你這種人該呆的地方！保安！保安！”
他大聲喊來停車場保安，“檢查一下這個人！他在跟蹤我!還……還人身威脅！”
“我們不太方便……”保安看清楚那個黑人的兇惡模樣，嘴上說著推脫的話，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手摸腰間，靠過去詢問。
“那就報警！”
庫內斯丟下句話，和律師又開車趕往班伯克。
行到中途，后視鏡里又出現了那輛陰魂不散的雪佛蘭。
“真他媽的……”
庫內斯想起與aplus有關的都市傳說，不禁打了個冷顫。
“啊！啊！啊！”
與此同時，攝影棚里，一個渾身著火的人不停扭動身體和四肢，凄厲慘叫，在烈火與濃煙中，他緩緩靠著瓷磚墻滑坐在地。
他面前的宋亞端著道具霰彈槍，冷酷地直視這一幕。
“卡！卡！”
隨著特技組頭頭的大喊，一群人抄著滅火器沖了上去，幾秒就滅掉了火，露出被燒得漆黑的防火衣。
“你沒事吧？”眾人將其拖遠，幫忙摘下厚厚的防火頭罩。
“沒事，小意思。”
頭上不是汗水，而是防火油的白人小伙一臉的不在乎，他是劇組的特技替身，很快就和圍上前關心的特技組同事以及華裔武師們說說笑笑起來，并接過礦泉水瓶痛飲。
“yo，干得不錯。”
這可真是拼命的活，宋亞知道他們的不容易，所以同劇組的這個群體互相之間關系都極好，過去笑著和他碰了個拳勉勵。
“謝了。”白人小伙笑出滿口白牙。
“你們昨天和強尼卡森聊得怎么樣？”
過了一天，這種事瞞不過消息靈通的凱瑟琳，作為制片人，這場重頭戲如果特技替身受傷劇組要增加一大筆開支，所以她剛才一直在外圍旁觀。
“呃，我不知道。”
宋亞把道具槍還給工作人員，“強尼一直在責怪我和林頓，沒管理好劇組的編劇，保密協議形同虛設，之類的……”
“那有點問題噢，要不我把后續拍攝計劃延期，你先專心處理那邊的事。”
貓鼠游戲反正把該賺的都賺到了，自己人設崩塌，受影響更大的反而是刀鋒戰士這個新項目，凱瑟琳很關心。
“不用，你不是說這些戲延期的話，會給工業光魔那邊的特效進度制造很大混亂嗎？”宋亞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別不當回事，脫口秀之王和非裔嘻哈歌手……”凱瑟琳擔心的也是這個，強尼卡森和自己各執一詞，很多人不會認真去看證據的。
“說真的凱瑟琳，其實我不怎么擔心。”
宋亞沖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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