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破城
“聽說淵蓋蘇文能同時使用五把刀？”手持雙刀的燕飛站在城墻上，目光掃過那些驚恐萬狀的守軍“難道他是觸.手怪？”
沒有人回應燕飛的話，守軍要么忙著后退，要么直接抄起兵器向著他撲過來。
距離燕飛最近的一個高句麗守軍雙手抱著一個灰瓶，猛然一咬牙就將懷中的灰瓶向著燕飛扔了過去。
所謂灰瓶，實際上就是裝滿了石灰粉的陶瓷瓶子。一旦碎裂之后石灰粉就會四散飄飛，落入眼睛里面那就完蛋了。熟石灰用清水，生石灰有菜油。可在箭矢橫飛，血肉翻騰的戰場上，哪里有時間給你找這些東西。在石灰的燒灼下，眼睛要不了多久就會完蛋。
看著翻飛的灰瓶撲向自己，燕飛皺起眉頭揮出長刀輕巧一挑，就用刀尖將灰瓶遠遠的向著身后的城內遠處挑飛出去，也不知道砸在了哪家的房頂上。
燕飛右手邊不遠處的城墻上架設著篝火，一口巨大的鐵鍋正在火焰的加熱下四溢著極為惡臭的氣息。一團團不能言述之物在大鍋里不斷翻騰，異常之惡心。
這是金汁，用不能描述之物熬煮之下做出的毀滅性武器。防守城墻的時候直接從上向下去倒，被澆中的人將會遭受物理與精神方面的雙重打擊。這玩意的殺傷力太大，甚至到生.化武器的范疇，哪怕是燕飛看到了也是小心臟亂顫，一點接觸的意思都沒有。
眼看著幾個口鼻裹著布巾的守軍用大勺子舀起了惡心的金汁準備潑向自己，燕飛大驚失色之下顧不上瞬移的使用次數，瞬間就移動到了那口大鍋的后面。
屏氣凝神，死死閉住呼吸的燕飛將刀尖貼在了鐵鍋邊上，力道一抖就將整口大鍋連帶著里面的東西倒扣在了一個手里拿著鐵勺的倒霉蛋身上。
熾熱的金汁澆了個兜頭兜臉，這個倒霉鬼被燙的下意識張嘴，然后不可言語之物蜂擁而入。如此慘烈的場景看的燕飛都起了雞皮疙瘩，忙不迭的迅速閃身退開。
雙手各持一把長刀的燕飛在這段城墻上展開了一場血腥屠戮，數百名駐守在城墻上的守軍在燕飛的刀下死傷大半，剩下的看到大勢已去紛紛嘶吼著四散逃亡。
冷兵器時代的軍隊士氣一向不高，士兵們缺乏國家民族的觀念，也沒有什么信仰可言。除了少部分人之外，絕大部分人上了戰場都是希冀著活下來回家。當然這也和他們缺乏足夠的訓練有關。
冷兵器時代里，因為物資的不足使得脫產的軍士們缺乏足夠多的補給品。而沒有足夠的食物攝入就使得軍士們缺乏力量。沒有力量自然也就無法長時間大幅度的進行訓練。
古代軍隊十天訓練一次的都被稱為精銳，而能五天訓練一次的都是羽林，虎賁，白袍這種史書留名的頂級精銳。而更多的則是像明末已經淪為農民的衛所兵，清末只會遛鳥斗蛐蛐的八旗兵等等。
營州城內真正戰斗力不俗的軍隊只有那些跟著淵凈土出擊的騎兵。可就算是這些騎兵也在淵凈土逃亡之后崩潰被追殺剿滅。由此可見留在城內的守軍是如何的差勁。他們能在燕飛殺上了城墻還拼死抵抗了一段時間，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隨著大批唐軍騎兵通過這處城門殺進城內，這邊城墻上的守軍已經沒有了抵抗的勇氣。燕飛轉身向著城內看去，就看到不算多大的營州城內此時街道上到處都是四處亂串的高句麗士兵，他們的身后跟著的是縱馬馳騁的唐軍鐵騎。
雖然高句麗人的數量明顯遠超唐軍，可絕大部分人都是在逃亡之中，根本沒想過去抵抗。而少數抵抗的，也根本無法改變形勢。
城內冒起了火光與硝煙，這更加刺激到了高句麗人那已然崩潰的內心。大規模的混亂已經不可避免。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聰明人和笨蛋的區別了。笨蛋們都是跟無頭蒼蠅一樣四處逃亡，甚至還有直接撞開民居房門躲藏進去的。這些人就算是能夠躲的了一時，可最終的結果卻早已經被注定。
而聰明人之中有的則是拼命找到馬匹，然后從還沒有被攻占的其他幾處城門疾馳而出，四散著向城外遠方逃亡。還有的則是在召集兵馬，集結力量準備發動反攻。
營州城內的高句麗人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是慌亂到不知所措，不是逃跑就是四處躲藏。還有一些真正有實力的人在仔細觀察戰場，他們細致的觀察之后發現沖進城內的唐軍數量實際上并不算多，撐死不過兩三千人馬。
就算是被淵凈土糟蹋掉了數千騎兵，可營州城內的守軍依舊有兩萬之眾。而且城內道路狹窄，房舍連片可以極大的削減騎兵的機動能力。
只要守軍能夠穩下心來，都不同全部上，哪怕只有一半的人手也能剿滅沖入城內失去了機動力的騎兵，然后封死被占據的城門從而將這次的混亂消滅掉。
可惜的是，能夠在此時混亂的環境下還能保持著冷靜之心，并且觀察到這一幕的人很少。他們雖然勉強在四處聚集人手，卻總是被那些四散逃亡的同僚們給幫倒忙。尤其是那些聰明的逃亡者們打開其他城門逃跑，更是造成了巨大的混亂。
等到那些聰明人好不容易才拉起了一支隊伍，準備先過來封死城門的時候，由牛進達率領的援軍已經出現在了城外。
嘴里咬著香煙的燕飛坐在城墻上，雙腿懸空隨意的晃悠。目光看著城內街道上那些終于集結成軍陣，前排是舉盾持刀的刀斧手，后面跟著端著長槍的長矛手，再后面是弓箭手以及騎兵的高句麗人。
這數千兵馬集結成軍陣之后，零散的唐軍騎兵根本無力抵抗，哪怕匯集成團也是難以下手。居然一步步的通過城內主要街道向著燕飛所在的城門這邊推進過來。
“晚了。”坐在城墻上的燕飛搖頭。因為他身后城墻外面由牛進達率領的上萬騎兵已經轟轟隆隆的通過城門沖入了城內。
之前燕飛是和蘇定芳率領三千輕騎作為先遣隊抵達營州城外，負責打前哨的，原本就沒想過要攻城。可沒想到是，淵凈土腦子抽筋主動出城迎戰，這才有了之后燕飛奇襲奪取城門的事情。
雙方接戰之前，燕飛就已經將消息傳遞給了在后面幾個小時路程之外的牛進達。得到消息的牛進達毫不猶豫的留下速度緩慢的步卒們帶著裝載輜重的車隊在后面慢慢走。而他本人則是帶上所有的騎兵輕裝出發，一路風馳帶閃電的殺奔營州城。
哪怕心急如焚，可牛進達依舊嚴格控制軍隊前行速度。畢竟戰馬雖然跑起來很快，但是卻沒辦法堅持太長的時間。所以直到此刻才算是趕到了營州城外。
雖然慢了點，可畢竟是到了。他們入城之后，高句麗人最后的抵抗力量就失去了意義。在被萬余騎兵輪番攻擊之下，這支兵馬并沒有堅持太長的時間就宣告崩潰，殘兵敗將們開始四散逃亡。
之后唐軍開始控制城門與城內各處重要地點，像是府衙，庫房，軍營等等。同時眾多的騎兵開始巡視街道不過并沒有去各家各戶搜查。
并非是他們不想抓捕那些逃入房舍之中的潰兵，而是還沒到時候。果然，等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跟在后面的步卒們終于是趕到了城內。
夜幕降臨之后，大批全副武裝的步卒開始以伙，伍為單位挨家挨戶的搜捕那些高句麗潰兵。同時被抓捕的還有城內的百姓。
除了可以證明自己是漢人的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抓捕關押起來。這期間當然會有抵抗與殺戮，可那些高句麗潰兵們多是一兩個人，最多三五成群在一起。如何抵抗成隊的唐軍？
城內各處街道上都遍布火把組成的長龍，涌入一處處的房舍掀起陣陣慘叫。
清冷的夜風吹不盡那凄厲的嚎叫與低綴的哭泣，也吹不散那濃郁的血腥味道與煙火的氣息。
坐在城墻上，手邊擺放著一籠食盒的燕飛一手端著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手拿著一塊烤的油光金黃的肉餅吃著晚飯。
“抓了多少人？”燕飛用力咬了口肉餅，絲毫不在乎自己滿嘴流油的形象，側頭看向一旁蹭飯的蘇定芳發問。
“怎么也得有個幾萬人。”蘇定芳三口兩口就將一大塊肉餅吃了個干凈。端起面前的瓷碗呼嚕一口喝光了皮蛋瘦肉粥。而在他的身邊已經擺下了好幾個空碗。至于肉餅，燕飛只不過才吃了三個，而蘇定芳已經吃了七個。絕對是純正的飯桶。
“這一戰你立下大功，是不是要高升了？”
蘇定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過眼睛開始盯著燕飛的食盒看“此事首功當在子厚身上。我只是撿了個便宜。”
“不用提我。你們都知道的，我對這些沒興趣。”
“功勞肯定有，高升倒是不至于。”蘇定芳也知道燕飛不屑于這些功名利祿，所以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各衛的大將軍，中郎都有人履任。高升什么的我是輪不到。不過有可能是在爵位或者勛位上動一動。”
“大恩不言謝。”蘇定芳不動聲色的伸手將食盒內最后兩塊肉餅抓在了手里，目光誠懇的看向燕飛“這份恩情蘇某人記在心中。他日...怎么了？”
蘇定芳的話未說完就皺眉看向一側，一個校尉已經是疾步從城墻下沖到了他們身邊。
“稟朗將，城內有一寺院拒不交人，還持械對抗。”
“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