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轉念一想,候官司是王坦之親手組建起來的,他和不少現在已經當任主事一級的官員都是王坦之親自訓練出來的,在王坦之面前玩心眼、耍詭計?只怕還沒等他動手就被王坦之察覺并進行了反制。
崔仁又想起自己當初是如何的落魄,如果不是王坦之把他收進候官司,并親自栽培,大力提拔,哪里有他崔仁的今天?只怕早就凍死在冰天雪地里了,若是忘恩負義把人給賣了,只怕就算得了榮華富貴,這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衙門里誰還敢跟他這個忘恩負義之徒交往?
崔仁急忙走到門便打開門向外張望了一圈,見沒有發現異常才又把門關上,轉過身來長長出了一口氣。
王坦之見狀,不動聲色問道:“怎么如此緊張?是不是本官不在這幾日,候官司內部發生了什么事情?”
崔仁跺腳,一臉著急的模樣:“我的司正大人啊,你怎么還敢跑回長安來,您知不知道候官司已經下達了全力通緝您的指令,而且賈越還去了刑部,只怕過了正月初一,刑部那邊當值的也會發下海捕公文!”
王坦之臉色一變,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問道:“是皇帝下達了旨意?”
“嗯,詔令下來了,司正及隨行的那些人全部被革除一切官職,賈越被任命為代理司正,奉命接管候官司所有事務,并奉旨意下令候官司上下全力緝拿司正等人,死活不論!為盡快將司正等人抓捕歸案,賈越頒布了重大懸賞,只要司正等一行人露面,必定會被盯上!”
情況的嚴重程度超出了王坦之的想象,他從天水返回長安的路上還在想他組建候官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趙俊生對他起了猜忌之心,也應該不會輕易動他,至少不會這么快,總得派人調查清楚吧?
可他低估了趙俊生對候官司的重視程度,對于黑衣衛、候官司和皇城司這三個直接向趙俊生負責的情報衙門,這可是護衛大乾天下的最后底牌之一,它們如同趙俊生的眼睛和耳朵,一個人的眼睛瞎了就看不見東西,耳朵聾了就聽不見聲音。
如果連情報部門都脫離了控制,趙俊生就變成了瞎子和聾子,他怎么會容忍?黑衣衛、候官司、皇城司必須要絕對的忠誠,否則他寧可裁撤解散,也絕不養虎為患!即便這已經不受他控制的候官司前任司正已經投入了他兒子的懷抱。
王坦之心亂如麻,難道從此以后就要亡命天涯?家里怎么辦?
“對了,我家人現在如何?”
“賈越只下令司正等人,并未對司正等人的家眷不利,嫂夫人他們都還好!”
王坦之放心了一些,他還是比較信任崔仁的,崔仁應該不會用假消息欺騙他。
“皇帝和賈越給我定的什么罪名?”
“欺君罔上!”
王坦之道:“你還知道些什么?”
崔仁搖了搖頭:“其他的屬下就不知道了,這幾天賈越神神秘秘的,衙門上下都很緊張,誰也不敢多打聽,唯恐被認為是司正的同黨”。
王坦之此時也搞清楚了崔仁只怕知道得也不多,他現在擔心的是皇帝到底對他與靖王之間的關系知道多少,如果皇帝對他與靖王的事情完全清楚了,只怕他連靖王那里都不能再去了。
如果靖王知道他已經被候官司通緝,已經在皇帝那里被判了死刑,還會敢收留他嗎?
崔仁見王坦之好長時間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站起來說:“今天是除夕,司正就在這里烤烤火,屬下去廚房燒幾個菜,再弄點兒酒,就一起過個年吧!”
王坦之心中一動,他也想考研一下崔仁對他的忠誠度,點頭答應了:“也好!”
這頓連夜飯吃得沒有起任何波瀾,王坦之在暗自警惕中與崔仁吃完大飯,還喝了一點酒,酒足飯飽之后,他起身告辭。
崔仁道:“司正接下來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能需要你在候官司內部多留意一些,若是聽到與我有關的消息,希望你能及時告訴我!”
崔仁連忙答應:“司正對如再生父母,當年若不是司正搭救,屬下早已凍死在雪地里了,司正放心,若有消息,我一定及時轉告,只是不知如何才能與司正聯系上?”
王坦之想了想說道:“若是有消息,就在城東城隍廟門口的左邊石獅子嘴里塞一顆小石子,若是有危險需要通知我,就在右邊石獅子嘴里塞一顆石子!”
“明白!”
王坦之告辭離去,崔仁送到門口,知道王坦之消失在雪夜之中不見蹤影,他才轉身回到院內關上了大門。
巷子外的一個拐角處,王坦之背靠著墻壁靜靜的等待,等待著崔仁從家中出來,一刻過去了,崔仁并未從家中出來去向賈越報信,王坦之這才相信崔仁對他沒有異心,這個人還是可靠的。
王坦之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心里現在很后悔,當初要是意志堅定一些、果決一些,就不至于被靖王脅迫,何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一步錯,步步錯,悔不當初啊!
王坦之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快速離去。
在他剛離開一會兒,一道白影飄然而起,順著他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這白影如鬼似魅!
一路上躲避了不知道多少支巡邏隊,繞過了多少條大街和小巷,王坦之來到了一間宅院前,這宅院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不是一般人家住得起的。
他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當即縱身一躍上了圍墻,輕輕進了院內,在他進院內不久,跟過來白影飄然而至。
沒過多久,王坦之提著一個昏迷的人從院子里跳墻出來,轉眼之間就消失在街道盡頭,白影隨后而至,如影隨形。
沒過多久,王坦之提著昏迷的人來到了城西南一間破敗的房子里,這里顯然已經荒廢了許久,
昏迷的人被丟在地上,王坦之用火折子點燃了一支油燈,油燈的光亮照亮了破敗的房屋。
昏迷之人被一腳踢醒了,他皺著眉頭摸了摸被打中的后腦勺,睜開眼睛大怒:“哪個王八蛋偷襲本大······啊,姐夫?怎么是你?”
“是不是看見我在這里覺得很意外?”
年輕人眼珠子一通亂轉,連忙道:“姐夫,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被革除所有官職,候官司上下正在全力通緝你啊,你既然已經去了西域,就不要再回來了啊!”
王坦之冷聲道:“當初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年輕人大喊冤枉:“姐夫,你搞錯了吧,這事跟我有何關系啊?你怎么亂冤枉人呢?再說了,你是我姐夫,我就算害別人也不會害你啊,要不然我姐能放過我?”
王坦之眼中殺機迸現,“你還在給我裝糊涂,當初我也是見你整天無事可做,游手好閑,這才把你招進候官司,可你倒好,竟然偷偷把候官司查到的消息拿到黑市上去賣,后來被靖王的人發現,靖王以此相威脅,我若不從,靖王定然上奏皇帝,你是我的小舅子,也是我親自招進候官司的,皇帝若知道此事,我就是黃河有洗不清,我能怎樣?靖王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只能一次次把他想知道的消失送過去,當初我要是不顧你小子的死活,在靖王上奏之前向陛下負荊請罪,陛下說不定會念我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輕發落,都怪我一時糊涂······”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這個不成器的禍害造成的!”
年輕人嚇得肝膽俱裂,手撐著地面連連后退,“姐夫、姐夫,你······你要作甚?我可是你的親小舅子啊,你不能殺我······”
這次,王坦之毫不猶豫的殺死了他的小舅子,他不得不這么做,別看他這小舅子沒什么本事和骨氣,人卻是陰毒得很,還貪婪無比,若不殺此人,此人十有八九會向賈越告密。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他以后只怕要亡命天涯了,照顧不到家里,家里沒有了他,權勢不再,以這小舅子的尿性,只怕會經常過去搜刮他的妻兒,把家里的財物全部搬空,那時他妻兒如何過日子?
從破房子里出來后,王坦之轉身一腳蹬在墻壁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墻壁緩緩倒下,轟的一聲,破屋子轟然倒塌,尸體完全被掩蓋,上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積雪。
正月初一,全天下家家戶戶過春節,皇室也不例外。
趙俊生、花木蘭和萬語桐一道早剛剛起來,各皇子、世子、公主、郡主紛紛過來拜年。
“父皇、母后、姨娘拜年了!”
三人都笑著點點頭,趙俊生道:“好,好,都起來吧,不管已經成家的,還是沒有成家的,每人一個壓歲包,你們在父母的眼里永遠是孩子!來,依次上來領!”
不僅趙俊生發了壓歲包,花木蘭和萬語桐也都給每個子女、孫子孫女發了壓歲包。
吃過早飯之后,趙俊生帶幾個小孩子打雪仗、堆雪人,其他人要么推牌九、要么打麻將。
到了下午,有幾個民間戲曲班進宮唱戲,花木蘭和萬語桐對此比較喜歡,孩子們也不好撇下她們,只好都陪著看戲。
趙俊生看戲時,耳朵突然動了動,起身去如廁,康義德立即帶人跟上。
到了如廁處,趙俊生停下扭頭道:“爾等都在外面的等著!”
“諾!”
皇宮的茅房很大,其內金碧輝煌,趙俊生走進去坐在坐便器上出聲道:“說吧,查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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