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木托的道路早已探查清楚,趙俊生帶著大軍快速前進,兩天后抵達木托,尉眷帶少部分將士前出十幾里迎接。
當兩路兵馬的先頭部隊互相看見對方時,都幾乎是同時發出喜悅的歡呼聲,將士們騎在馬背上拼命的揮舞著雙手,大叫著:“我們在這兒,在這兒!”
掌旗手們大力揮動著旗幟,大聲歡呼著。
遠離故土萬里,與同袍友軍重逢相聚,此情此景,心情難以壓抑的激動,讓兩軍將士們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當趙俊生騎著馬走過來的時候,尉眷和麾下將校們紛紛下馬快步上前,一起單膝下拜:“臣尉眷恭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趙俊生勒住馬,心情也難免激動,他和隨軍大臣武將們跳下馬來,快步上前扶起尉眷,又對其身后的將校們喊道:“眾將士平身!”
“謝陛下!”
趙俊生打量了尉眷和眾將一番,大笑道:“都曬黑了啊!”
眾將一起大笑。
趙俊生又問道:“從懷朔鎮出發,一直到現在,都怎么樣?兩萬人馬還剩下多少?”
尉眷回答說:“回陛下,弟兄們的傷亡倒不大,就是柔然人一直在跟我們捉迷藏,我們又不熟悉地形,時常被耍的團團轉,好在臣等謹慎行事,沒有被柔然人抓住破綻,兩次化險為夷也托陛下洪福!截止目前為止,我軍損失了兩千余人,殲敵七千余人,俘虜兩千余人,歸順的部族有四部共一萬三千余人!”
趙俊生點頭說:“朕聽說留在可汗庭主事的是柔然圖真公主,這個女人可不簡單,你和白勁光聯手能把她逼得遠遁極北之地,很不容易啊!這也正說明柔然人的實力已經嚴重大幅度削弱,她沒有本錢與我們硬碰硬了!對了,你們與白勁光還有聯系嗎?”
尉眷回答道:“有的,前兩天他還派人來給我傳信說他已帶兵沿著于巳尼大水向被搜尋,柔然人和高車人應該逃不遠,沒有水源他們也活不下去,最多應該也只能在于巳尼大水周圍活動!”
趙俊生皺眉道:“白勁光喜歡行險,朕就擔心他孤軍深入中了圖真公主的奸計啊!”
尉眷想了想說道:“陛下既然擔心他出事,要不要臣派快馬去通知他?信使已經去過兩次了,路程也熟悉!”
趙俊生考慮了一下,“行,派信使去向他傳達朕的旨意,接旨之后即可率軍南返!”
隨后一行人有說有笑返回了木托的營地。
營地內早已有伙夫們殺牛宰羊、生火造飯,一桶桶馬奶酒被兵將們提了出來,還沒有開飯,每個兵士、將校官員就先灌下一碗馬奶酒,連日來的郁悶、疲倦一掃而空。
夜里,兵將們舉行隆重的慶祝儀式,慶祝兩路大軍成功會師,慶祝此次北征取得的豐碩戰果。
在尉眷的命令下,被派出去搜討柔然人都各部人馬接到命令之后都相繼撤回了木托。
大軍在木托休整了一天,趙俊生卻感覺有些待不下去了,他不放心白勁光,這家伙手下可是有兩萬人馬,若是折損在于巳尼大水,與薛安都及麾下兩萬兵馬同樣的下場,這場北征就算打勝了也是慘勝。
“來人,去把尉眷找來!”
不久,尉眷快步走進了大帳,抱拳見禮:“臣拜見陛下!”
趙俊生起身道:“朕還是有些不放心白勁光部,決定率軍前往于巳尼大水接應。這里還有一些俘虜和歸順的柔然部族,不能出亂子,你就率部留下來以做增援!”
尉眷道:“陛下既然擔心白勁光,臣愿率軍前往于巳尼大水接應他,何必讓陛下親自前往,更何況還勞師動眾,跟隨陛下而來的兵馬已經很疲倦了,將士們也需要休息恢復精氣神啊!”
東方辰站出來說:“陛下,臣倒是有一個折中的辦法,何不讓常將軍率部留下來,由李寶帶龍衛軍和尉將軍率本部五千人馬護送陛下北上呢?此行兵力不多,可快速行軍,也成全了尉將軍忠勇之心!”
趙俊生一想,覺得可行,問尉眷:“你覺得如何?”
尉眷躬身抱拳道:“陛下決心北上,臣一定率部誓死護衛、萬死不辭!”
“好,此事就這么定了,傳令下去,讓出發的將士們做好準備,明日一早北上!”
“遵旨!”
次日拂曉時分,尉眷率五千本部人馬、李寶耍兩千龍衛軍一同護衛趙俊生北上。
兵力人數不多,又都是騎兵,沒有累贅,一直沿著郅居水向北走,行軍速度非常快。
盡管只有七千人馬,可也完全不懼遭遇敵軍大隊兵馬,就算敵人有兩三萬大軍,趙俊生等人也不懼,有機會就打,沒機會就走,敵軍想追也不一定能追上,更何況此時圖真公主手里只怕湊不出這么多兵力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被白勁光一路追得逃亡極北之地。
大軍行軍了三天,這天夜里宿營時,尉眷來報:“陛下,從明日開始我軍要轉道了!”
“轉道?不是沿著郅居水一直向北嗎?”
“陛下,并非如此!郅居水并非是一條直線,而是蜿蜒曲折,大致方向是朝著東北方向的,如果沿著郅居水走,要多走幾天的路程!三十幾年前,臣曾作為魏國使者的扈從將軍前往于巳尼大水見過大檀可汗,也是在這里轉道的,途中有幾個湖泊和兩條小河都可以補充飲水!”
趙俊生聽完后點頭:“好,既然你去過于巳尼大水,朕就不用擔心迷路了,行軍路線由你來定吧!”
“臣遵命!”
在行軍過程中,趙俊生不時詢問相關官吏行軍時的方向是否準確,指南車被兩匹馬拖著,有專門的官員進行掌管和時刻盯著,一旦行軍的方向發生偏離,立即稟報進行修正。
前往于巳尼大水的途中,大軍整整走了八天,途中經過了四個湖泊和徒步淌過兩條小河。
到了第九天上午,大軍在趙俊生和尉眷的帶領下來到一旁山崗上,一眼望去,前方數里之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涼爽的海風迎面而來。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海面上不時有大群大群的海鳥飛過,目光掃過這廣闊無邊的海,似乎整個人都心曠神怡、心胸開闊了不少。
尉眷道:“陛下,這就是于巳尼大水,古人在古籍上所說的北海!”
趙俊生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這個像海一樣寬闊的湖泊。
酈嵩問道:“尉將軍,這于巳尼大水的盡頭難道是天之極嗎?”
尉眷搖頭:“不清楚,沒有人去過,可能柔然人去過,高車人世代生活在這里,他們可能去過,但誰都不知道于巳尼大水的盡頭是一個什么狀況!”
趙俊生想了想,對李寶吩咐:“去把忽合罕叫來!”
沒過多久,忽合罕來到了趙俊生面前,行禮道:“參見陛下!”
趙俊生點頭問道:“忽合罕,你去過于巳尼大水的盡頭嗎?”
忽合罕點頭:“臣去過一次!”
“哦,那里是一個什么情況?有人說那里是天之極,是這樣嗎?”
忽合罕躬身道:“回陛下,于巳尼大水說是大海,其實它并不是大海,我聽說海水是咸的,但于巳尼大水的水不是咸的,它是可以飲用的淡水,這其實是一個比較大的湖泊而已!沿著湖岸一直往北走,走到一半就基本上看不到人煙和牲畜了,越往北走越蠻荒,全部都是山川峽谷和遍地密林,大部分地區都是終年積雪,也不適合放牧,四處都是不耐嚴寒的大型野獸,甚至還有野人出沒,兇殘至極,進入之后很容易迷失在其中,因此走到于巳尼大水的最北端之后再也沒有人繼續往北走了!”
趙俊生聽完之后對那顏道:“派出斥候隊沿著湖岸向北搜索白勁光大軍的蹤跡!”
“諾!”
“尉眷、李寶,傳令大軍就地宿營,等找到白勁光大軍的蹤跡之后再做定奪!”
于是大軍就在這片高地上就地宿營,向周圍派出大量偵騎和警戒哨。
當天下午,有斥候來報說,東面的河岸邊發現了一支兵馬向北方前進的蹤跡,趙俊生當即下令讓尉眷帶兵沿著河岸進行追蹤。
尉眷在第二天早上率軍繼續北上,根據忽合罕所說,河流最終會注入于巳尼大水,所以沿著湖邊向北應該可以找到白勁光部。
過了兩天,一個信使騎著快馬返回了營地。
“啟稟陛下,尉將軍派小人來向陛下報告,我軍在昨天傍晚時分沿著湖岸行軍時發現了白將軍派出的斥候,隨后兩軍在河流入口處會師,白將軍和他麾下的兵力都安然無恙,此時兩位將軍已率軍向南撤回,最遲明天中午就可抵達!”
趙俊生就擔心白勁光孤軍深入出事,現在聽到白勁光及麾下人馬沒有遭遇不測的消息,他終于放心下來。
果然,第二天上午巳時,尉眷和白勁光就帶兵回到了營地,君臣見面又是一番噓寒問暖。
趙俊生問道:“圖真公主帶著柔然人一直向被撤走了?聽說北面是十足的蠻荒之地,根本沒有放牧之地啊!”
白勁光抱拳道:“是的,臣也是沿著他們向北遷徙的蹤跡一直追上去的,臣不知道他們怎么在極北之地生存,那邊的確是野人出沒、獸群橫行,終年冰天雪地,一年當中只有兩三年個月是天氣晴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