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霸主 第952章絕不坐山觀虎斗
司馬聃考慮也是有道理的,人均增加三斗糧食的軍費支出,其實上負擔并不重。可是偏偏國之將亡必出妖孽,一看晉國已經日落西山,那此官吏就上下齊手,準備撈最后一把,即使魏國統一了天下,滅掉了晉國,他們還可以當富翁。這樣以來,最苦的還是百姓,個別官吏已經把稅加到了三五倍,其實加稅三五倍還算有良心的,有甚者十數倍。這下百姓就無力承擔了。
于是,孫泰就派出人在晉國百姓間宣傳魏國的政策,加上魏國細作和皇家特衛一直沒有放棄對晉國的滲透,很自然司馬聃這個孩子就悲劇了。
要說大魏的百姓如同在天堂一般,即使是大字不識的晉國老百姓也都知道魏國治下之民異常幸福,冉明自己或許不知道,他自己此時的賢名遠播,即使東晉的百姓堪稱冉明是三皇五帝以來,最圣賢的君主。特別是江北不遠的廣陵郡,消息早已傳江南來了。
魏國占領廣陵郡之后,改壽春治所為邗縣(既如今揚州市邗江區),老百姓老不管官老爺們在哪兒辦公,他們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魏國在廣陵郡的親政也推行開了,首先把所有的晉國百姓登記造冊,分發田地,即使官田不夠,官府也會提供免費種子和有償耕具,也鼓勵百姓開荒,官府規定,民所墾之荒地,向官府報備,耕種五年后,官府就會給其制造地契,并課以征稅。所征稅收為畝征三斗,如果把官府提供和耕具償還清,那么畝征稅收只有一斗兩升。最關鍵的是廢除所有除兵役之外所有的徭役。
中國是一個農耕社會,歷朝歷代都不對百姓征以重稅,通常情況下官府規定為十五稅一,或是十稅一。事實上西晉朝廷征收稅收的名文規定只有每五十畝田,征收國租共四斛,斛其實也可以說是石。五十畝地的按照這個時代畝產普遍為一石二斗或一石八斗之間,即使平均下來畝產也有一石四斗,約合一百五六十斤。平均每畝地不足一斗田租。這田租稅雖然不重,可是如果加上人頭稅和各種雜稅,百姓的負擔就重了。特別是由于官吏和地主富戶相勾結,使得大部分的賦稅壓力轉嫁到小農身上,嚴重阻礙了社會發展,加重了農民的困苦。此時雖然司馬聃只加重征收一成半賦稅,然而這個比例雖然不高,分擔到每一戶自耕農頭上,就要把收入的七成半甚至八成交給國家。再加上沉重的口役錢,大部分自耕農就破產了。不得不把土地賣給士族,給士族充當佃戶,或者成為流民。
在這種背景下,東晉社會矛盾日益沖突,隨著孫泰舉起反旗,他打的旗號是“驅逐暴君,恭迎圣帝。”對外宣傳則是拿東晉江北失陷的地方,那些百姓在魏國治下生活如何好,如何幸福。朝廷不僅沒有雜稅,也沒有徭役,即使修橋鋪路、疏通溝渠這些工程,都是有薪工作。每一個修橋鋪路、疏通溝渠的民夫,每人每天三餐干飯,而且隔天還有肉食,雖然都是廉價的魚肉和豬肉,但是對于常年不見葷腥的百姓來說,這個誘惑是非常大的。
在江南仍歸東晉治下的百姓,怨念可就大了。稍微有點見識的士紳也知道東晉的國祚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加上孫泰煽風點火,民怨沸騰。起義軍聲勢浩大。孫泰其實也不是無差別攻擊,他像某黨一樣,打土豪,打劫士族門閥和地主的莊園、田莊和倉庫,對于土地倒沒有進行分配。階級斗爭是非常殘酷,那些被攻破的士族和地主莊園,都是家破人亡,特別是最慘的是其中的老弱婦孺,老弱還好,大不了一死。可是那些婦人是先被糟蹋,再以殘酷的手段虐待致死。
在會稽國境內,也同樣是當朝陸皇后的娘家陸氏精華所在,陸氏也像謝氏一樣損失慘重,陸納向陸皇后求援。陸皇后卻道:“氣運變化,前朝遺民,只有任命運撥弄了。因為實在是無可挽回,至于能不能接受,就非本宮所知……有的事情,哪怕是局中人,也無能為力。這不是一家一姓之事,是一個朝代的倒塌!只希望,能看開一些,看不開…………本宮也沒法子。”
說到最后,陸皇后的語氣非常凝重。事實上,陸氏與司馬氏聯姻開始,就注定不能在東晉朝廷里當看客。
陸納非常傷心,對于朝廷上下貪腐遍地的事情,他早就一清二楚,可惜陸納也無能為力。
就在魏國滿朝諸公都以為冉明會坐等晉國局勢糜爛,魏國會以救世主的身份,降臨晉國,從而一舉平定天下時,冉明在鄴城高調慰問在鄴城平叛主力陌刀軍、北府軍、鎮國軍以及討逆軍。
這幾天冉明累得向狗一樣,深入四軍各營,觀看各營戰陣操演,隊列和伙食情況,皇帝的每一舉每一動,事實上都是一個清晰的政治信號。冉明的反常舉動,讓朝堂諸公心思各異,卻讓魏國軍方興奮異常。
也恐怕只有天朝奇葩的國度里,軍隊害怕打仗,世界各國,在軍隊中莫不是以軍功作為升遷唯一渠道,軍人要想升官發財,只有打仗這一條路。
見冉明如此收攏軍心,文官也心照不宣開始準備了作戰糧食和各種物資。籍羆總參謀長向冉明問道:“陛下,若是此舉晉國通過招撫平定孫泰之亂呢?”
冉明面露出兇狠之色:“機會早就給司馬聃了,他這個孩子沒有能力坐這個江山,不如交給朕吧!”
大魏弘始元年,晉國太和二年,公元三六七年,五月己卯日自孫泰攻克山陰城開始,整個東晉就陷入了動蕩之中,特別是東晉如今主力皆被牽制在長江防線,根本無法派兵平叛亂,沒有精銳晉軍的抵制,這讓東晉的局勢愈加糜爛。
身為東晉頭號大將、鎮軍大將軍武陵王司馬晞,水師大都督、徐揚二州刺史平北大將軍謝石,安南大將軍、寧、義州刺史周仲孫,以及晉軍新貴,晉升為江州刺史、京口督護何謙,幾乎從己卯日開始,就開始積極備戰。至于東晉最南的廣州刺史以及交州刺史二人做態度有些曖昧了,特別是新晉升為廣州刺史、平越中郎將、假節吳隱之還好點,多少提點了七八千廣州軍北上,至于交州刺史阮敷居然做出了置身事外的打算。
阮敷面對司馬聃不斷催促他率兵北上,阮敷一面上朝廷上書,聲稱交州軍缺少后甲,糧草不濟,難以出軍,而且交州各郡百越土著隱隱有不穩的現象,阮敷為避免百越土著打劫交州,固率軍平定交州之亂。
事實上,司馬聃自從阮敷的態度中看出了其有自立之心,如果沒有孫泰之亂,他倒可以命令寧州、義州刺史周仲孫率軍平叛,反正周仲孫肯定樂意將交州納入其治下。可是偏偏周仲孫的主力人馬鎮守姑熟,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司馬聃也只能聽之任之。
然而,就在東晉局勢持續惡化的時候,冉明親書出征宣言“陳郡謝氏方,乃魏國皇后謝氏之堂兄,飽覽詩書,以儒雅顯于世。勤儉持家,樂善好施,賢名遠播然,身為大魏國舅卻身遭賊軍虐殺,尸骨無存,大魏天威不可冒犯,不論是誰,謀害了大魏國舅,大魏百萬將士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這篇通篇只有八百余字的戰爭宣言,哪怕是大字不識的農民聽見了這話,都能夠感受得出來冉明話里頭那憤怒的意思。
看著冉明這篇宣言,司馬聃眼里擔憂之色更濃。當天晚上,建康顯陽殿中,望著接連不斷的噩耗,司馬聃嚎嚎大哭。太后褚蒜子悠然怒斥道:“國事堪憂,當共戮力王事,克復神州(收復中原失地),何至作楚囚相對(何至于那樣沒有出息作當年被俘的楚國囚犯那樣相對哭泣呢)?”褚蒜子的話慷憾激昂,批評了司馬聃消極悲觀的情緒。
司馬聃聞言滿臉羞愧這色,司馬聃道:“母后教兒臣如何做?”
“如今這情勢,魏國是鐵了心要滅了晉之國祚,這是生死大敵,尤為重中之重。”褚蒜子臉色沉重的道:“如果沒有魏兵在江北虎視眈眈,單憑一個孫泰還掀不起浪花,可是若魏國與叛軍擬合,晉國絕無力回天。然,泰之賊軍屠戮謝氏子弟,給魏國南下干涉的理由,卻也斷了孫泰與魏國聯合的可能。這是大晉唯一的機會。”
司馬聃皺起眉頭道:“母后的意思是,讓兒臣招降孫泰?”
“然也!”褚蒜子點點頭道:“魏主冉明有一句話非常在理,他曾言所謂的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如今晉國也好,孫泰也罷,我們都上了魏國必殺之名單,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孰輕孰重,孫泰亦能分清,孫泰造反,為的還不是榮華富貴?皇兒為社稷固,何惜一個王爵?”
司馬聃擔憂的道:“孫泰作亂,八郡士族大都被屠戮,恐怕朝臣不會支持兒臣招降孫泰。”
褚蒜子道:“情理上雖然難堪,但是在生死面前,這很重要嗎?一旦魏軍再次南下,這一次就是社稷傾覆,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幾年來司馬聃過的很是憋屈,他無法像冉明一樣,登基就掌控局勢。此時他不僅掌握不了絕對的軍權,財政之權,為此司馬聃只得自建新軍,把虎賁軍、鎮國軍從無到有打造了出來,他為了弄錢,司馬聃自然不可能從士族門閥虎口里奪食,為此他也是把眼光放到了嶺南,比如討伐百越土著,繳獲土著財物,為編練新軍提供了物質基礎。在這種情況下,司馬聃弄得有聲有色,如果冉明給他十年時間,司馬聃肯定可以把荒蕪的嶺南,打造成財稅重地。而且可以成為東晉建立以來,第一個集權皇帝。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太骨感了。
司馬聃這邊剛剛有點起色,結果桓溫不像坐視司馬聃慢慢增加實力,就陰謀制造了事端,引魏國軍隊南下。
事實上司馬聃也明白,魏國統一天下之心不小,也不會坐視晉國占據半壁江山,可是司馬聃同樣明白,這場戰事雖然不可避免,卻可以大大推遲。其實不必推遲太久,即使只有一年時間,這個局面就會大為改觀。
“對大臣的不滿,其實這個問題非常好解決!江南士族主要不滿是他們沒有兵權,現在把軍權給他們!”褚蒜子道:“皇兒可下旨,令各士族豪門組建軍隊,顧、陸、朱、張四大南方士族都給他們一軍的編制,這個辦事經費和人員,讓他們自籌。”
其實這一招褚蒜子非常狠毒,既然魏國想晉國,她褚蒜子就把水攪渾,作為士族出身的褚蒜子非常清楚這些士族門閥的底蘊,別看謝氏和陸氏、朱氏都遭受了大量的人員和財產損失,事實上這場變亂中的損失也只是皮亂,土地孫泰叛軍弄不走,而且士族都喜歡藏錢,這些錢財不一定會在放在家里,也有可能會在隱密的地方,雞蛋不會放在一個籃子里,對于政治投機是如此,對于存錢也是如此。褚蒜子雖然沒有證據,可是隱隱約約聽到了風聲,大量士族把錢財存在了魏國銀行里吃利息。只要讓他們動起來,不僅會造成大量的擠兌風潮,同時會影響魏國銀行的運作。
“只是這樣以來,恐怕局面將更加難以控制了!”司馬聃道:“如果遍地都是諸候,置朝廷于何地,置兒臣與何地?”
褚蒜子卻不以為然的笑道:“皇兒何必考慮如此深遠,先顧及當下吧,士族門閥只能依附大晉,因為魏國沒有他們生存的土壤,這些南遷北方士族也好,南方士族也罷,他們絕對不會是魏國士族的對手,即使他們團結起來,仍不是對手。魏國士族一直想除晉國士族而后快,只要魏主冉明不加干涉,晉國士族只有跟著咱們娘倆一條道走到黑了。”
“而且皇兒不要小看孫泰此人,此人功利心極強。此人曾被魏軍從姑熟劫為人質,魏國對其委以宗主之職,然而其卻從魏國逃了出來,短短時間就聚集了十數萬大軍,這個拉軍隊的能力和魏主是不相上下的,雖然還需要整頓數月才能有戰斗力,但是一旦有了戰斗力,皇兒可封其為淮南王,而后命其北上淮南,你看石越會怎么辦,那肯定是要拼命附上的,不然地盤都丟了他還自刎謝罪?”
褚蒜子其實對南方局勢是相當樂觀的,她擔心的不是孫泰,桓溫,甚至都不是冉明,而是晉國的士族,士族如果齊心協力,晉國這條船就沉不了,哪怕晉國此時不足五州之地(江州、廣州、交州、寧州、義州),但是卻比三國時期蜀漢強得太多了,一旦魏國北上,褚蒜子打得注意,那就是繼續南退,不行讓掉江州,讓掉廣州,哪怕寧州、義州、交州都丟了,還可以繼續向南撤退,憑借司馬聃手里的十數萬兵馬,就算打不過魏軍,到中南半島稱王稱霸還是可以做到的。
司馬聃和褚蒜子暗中商議對策時,只聽到大長秋穆郎稟告道:“散騎常侍蕭樂子求見!”
褚蒜子釋然然離開了,司馬聃雖然不情愿,越是危急時刻,他越是需要褚蒜子的幫助。要說蕭樂子,此時就更加悲劇了,他蕭氏謀奪冉明財產不義在先,隨后又有蕭樂子百般與冉明作對,哪怕冉明再大度,也不會容忍蕭樂子的。這個時候,蕭樂子轉身冉明,未來的下場會很不妙,就算冉明不殺他,司馬聃也是要殺他的。
而且臨陣叛變名聲也不好聽,這個時代的儒家思想其實都還非常奇特的,如果是異族征伐,他們降敵毫無壓力,可是在漢人內部的內戰,一般死忠守節的人卻非常多。在這個時代做官能力不重要,然而威望非常重要,所以蕭樂子也是極為愛惜自己的名聲,這要是戴上‘叛徒’的帽子,這輩子是別想脫下來了,也別想榮登高位了。
考慮了很多,蕭樂子最終決定繼續效忠司馬聃,因為蕭樂子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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