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邵陽在每一處地方,都留刻下了一塊石碑,將自己的劍道理解留了下來。
不過,他卻并沒有對任何一人提起。
而那一位位大佬,他們在傳授邵陽之后,自然也都先后離開,所以并未目睹邵陽的留刻之舉。
但巧的是,卻有一位大佬——
昆侖子闕煊!
他是在昆侖一帶的一位散修,平時很少會到內地來。這一次自然也是因為桑老的請托,這才不遠千里,趕赴了過來。
闕煊在傳授邵陽之后,便也先行離開。
不過,他卻有一個習慣——在每一次斗法之后,或者演法之后,總喜歡在無人之時,重新返回原處,一則是為了觀摩之下自己的演示,分析種種得失;二則也是為了參詳對手的道法,就好比圍棋之中的“復盤”。
所以,夜色暗下時,他又重新飛掠回了見到邵陽的那一株古木之上。
雖然天色昏暗,視線很差,但闕煊清楚記得方位,根本不需多看,已經輕輕巧巧找到了自己白天所在的位置。
這是一株恐怕經歷至少千年的古木,枝葉繁密,向外延伸,覆蓋極為廣闊。
要在這樣濃密的枝葉之中,還是這樣的視線之下,找到原先的位置,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闕煊對于自己的記憶力,還是頗為自得的。
“嘿嘿。”
闕煊身子一縱,停在了白天所坐的位置上,伸手撫摸過去,撫摸著白天留下的一道道劍痕。
這些劍痕,都蘊藏著他的劍道理解!
闕煊腦海之中,頓時已經浮現出了白天演示劍法之時的種種細節。他的每一記出劍、每一分力量的運用、每一下變化…盡數一一浮現在了腦海之中,宛如目見!
此時,再重新品鑒,自然又能看到當時的許多不足,以及諸多得意之處,推演反思,自然又是一番對于他自己的提升。
這是闕煊早已經形成多年的習慣。
好半晌之后,闕煊才起身,盤算著要體悟的東西已經差不多完成,也該離開了。
但此時!
闕煊卻忽然不由心中一動,他扭頭向著一旁望去,昏暗的視野之中,只能朦朧看到模糊的影子,然而似乎受到他之前不斷比劃的激發,從那個方向,竟是悄然間傳出了一股隱晦的、卻又清晰存在的劍意!這股劍意,竟令闕煊也不由心頭大震。
這是?
闕煊微微一怔,已經回憶起來,那里正是白日之時,邵陽所站立的位置。
一道道劍痕,也都正指向了那一位置!
但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闕煊不由又向那里縱躍了幾下,跨過幾條橫出的枝條,來到那里,卻見那一根枝條上,竟多了一塊石碑——闕煊十分肯定,這是白日之時并沒有的!
闕煊伸手去撫摸,頓時從那石碑上,摸索到了兩個古拙文字:
“劍木”!
闕煊只覺識海之中轟然嗡鳴,仿佛陡然之間,見到了一道劍光從叢林之中爆發而來!
“好精妙的劍術!”
闕煊也忍不住微驚,一身的劍氣已經不受控制的激發出來,黑夜之中閃爍起一股璀璨的亮光,向外蔓延開去。
闕煊連忙屏息凝神,靈覺運轉,這才將自己一身的劍氣壓制住。
“這是…”
闕煊念頭一轉后,就已經有了猜測,莫非,正是那邵陽所留?
這劍法…
闕煊臉上的神情一時間頗為復雜,有些好笑,也有些震驚,更有一種從心底深處涌起的佩服,以及無力的感覺。
這石碑上所留的劍法,明顯與闕煊自己的劍法息息相關,但許多地方,卻也明顯走出了新的道路!
顯然,是邵陽融合了自己的劍法之意,有了新的體悟,留在了此處。
闕煊一番觀摩,隱隱之間竟也頗有所領悟。
那么——
闕煊忍不住向著其他地方望去,自己這里有所遺留,那么其他地方呢?
闕煊也是一位劍道宗師,自然不會敝帚自珍。更何況,邵陽所留,是以其他人的劍法為根基,闕煊自然也不可能將此隱瞞下來…萬一泄露出去,面上也不好看。
所以,闕煊嘆口氣,“也罷也罷,就讓我來跑這個腿吧。”
一般來說,到了他這個地位,替人跑腿之事哪里會做?但邵陽天賦卓絕,留下這等寶藏,他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什么?”
“遺留石碑?”
“果真?”
很快,消息已經在這一眾大佬之間流傳了開來。
沒多久,一位位大佬已經紛紛重新趕赴回來,揣摩著一座座石碑之中所蘊藏的劍法之道。
“這劍法…比我所留的還要更加高明。”
“我這里也是。”
“雖然劍法脫胎于我的劍法,但卻明顯走出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真是難以想象,居然還可以有這樣的推演和變化?”
隨著一座座石碑的揣摩和推研,一眾大佬不由越發震驚。他們傳授邵陽自己卻學,大都是因為白虎桑老的請求,要助邵陽一臂之力,突破A級。
其實并沒有誰會想著從邵陽這里得到什么回報。
然而現在…目睹著這一座座石碑,眾人如癡如醉之時,心底也不免有一種很是感慨的感覺。
沒想到沒想到,他們反倒是也從邵陽這里受益了。
“或許…這十三座石碑,價值還遠不止于此。”竹海劍王申渚忽然嘆氣道。
“嗯?”
眾人不由一愣。
不過很快,眾人已經都明白過來。是啊,他們之前的考慮,還是只停留在了他們自己的收獲上面,只在驚訝邵陽的天賦!但其實,這十三座石碑,留在了這嘉山附近,十三種不同的劍道,十三種不同的風格…使這里已經成了一座劍道的圣地!傳揚出去,當不知有多少人會慕名而來。
不謙虛的說,他們十三人所留的劍法痕跡,也很有可能被這些人所瞻仰,所頂禮膜拜。
一時間,眾人心頭不由都有些發熱。
當然,所有人也都清楚,這其中的絕對主角自然還是邵陽,而他們,大約都已經成了邵陽的陪襯。
這么想想,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不管如何,這十三座石碑,這十三處授劍之地,有些機緣巧合,卻又有著背后的必然!而總之,已經成了蜀州一處十分重要的地域。
申渚想了想,說道:“我去見糜昭一番,這等珍貴之處,總不能一直埋沒于此。”
“應該的!”
“應該的!”眾人都是紛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