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我順手從旁邊桌子操起一個酒瓶,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只要那老女人身后的倆男的敢對江楓動手,我保證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
可江楓卻只是冷笑了一聲,那老女人又轉頭指著淚流滿面的盧莎莎,怒道:“馬上給我滾出去。”
盧莎莎拼命地搖頭,求助地看著江楓。
江楓這時終于說話:“抱歉,她們是我的客人,我是這里的老板,有什么事沖我來。”
“你小子想找事?”老女人身后的一個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惡狠狠地盯著江楓。
“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地方。”江楓加重了語氣對著那老女人。
酒館里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周圍的顧客全都朝這邊投來看熱鬧的目光。
這時候我看見在廚房里忙碌的老四,也提了一條鋼管虎背熊腰地現在另一邊,好有一副大戰一觸即發之勢。
老四以前是在建筑工地外擺攤賣盒飯的,因為一次城管驅逐,被江楓救了下來,然后他就一直留在江楓酒館打工。
這老四可不是一般人,二十多歲的時候為了一個女人打架坐了幾年牢,出來后那女人卻跟別的男人生了娃。
老四也極少露面,就連我也很少見到他坐下來和我們聊聊天,典型的人狠話不多。
那老女人身后的那兩個男人,大概也看到了老四,視線往那邊瞟了幾眼,但臉上的猙獰絲毫沒有減弱,依然惡狠狠地盯著江楓。
那老女人一看就是老江湖了,她并沒有被這陣仗嚇到,反而輕松的笑了笑道:“老板,你果真要管這事兒嗎?”
江楓一臉平靜道:“我說了,這是我的地方,你們要怎樣請出去,別在我酒館里鬧事,就這么簡單。”
老女人莫名地笑了笑,轉過頭對盧莎莎冷冷地說:“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盧莎莎依然淚流滿面地搖了搖頭,她身邊那個大胸妹似乎也插不上話。
“好。”老女人臉色變得猙獰,轉過頭來看著江楓,說:“小子,我今天就偏要帶她走,你若是要想攔著的話,就考慮考慮后果,我能讓人把你這里砸個稀巴爛,你信嗎?”
江楓也很冷靜地點著頭:“信,這酒館不是沒被砸過,我也不是什么慫包,你們就試試看吧!”
我感覺要出大事了,也許下一刻我們就會和這老女人的人干起來,那絕不是什么好事。
老女人只帶了兩個人,這兩個人肯定不會是老四的對手,但這老女人看樣子來頭不小,如果今天惹了她以后江楓估計沒法再做生意。
我得盡快像個辦法緩和這局面,不是慫,而是我做事習慣用腦,有時候暴力并不能解決事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兩步走上前,站在那老女人身前,笑盈盈的說道:“這位美麗的女士,還記得我吧?剛才不小心撞你的人。”
老女人看了我一眼并沒打算理我,我又繼續說道:“我也是這酒館的老板之一,我這兄弟說話有點沖,我來替他說幾句。”
老女人冷聲一笑:“呵,這么小的一個酒館竟然兩個老板,還在老娘面前裝什么呢?”
“是,是是,美女一定是大有身份的人,我們這種小角色自然不能相提并論,但是姐姐…”我停了停,“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肯定是做大生意的,這事情搞大了,就不怕連累你的生意嗎?”
老女人兩眼一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她突然接連說了三個“好”字,繼而轉過頭去又對著盧莎莎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跟不跟我走?”
盧莎莎已經停止了哭泣,但仍兩眼通紅,她哀求似的說:“姐,我不做了行嗎?我不做這行了,我認真想過了,我真不想做了…我不想去陪那個人,我實在受不了他!…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賠償你的損失,你放過我吧行嗎?就看在我這半年為你掙的那些錢的份上,別逼我了好嗎?”
老女人冷哼一聲:“行,姓盧的咱們走著瞧吧,你要能安然無恙的活著我算你狠。”
說完,她又轉頭對著大胸女人說:“阿紅,你是跟我走,還是和她一起不做了?”
大胸女人看了盧莎莎一眼,緊緊握了握盧莎莎的手,然后才起身拿起手包,小步走到老女人身邊。
那老女人又轉頭瞪了我和江楓一眼,那眼神似乎再讓我們等著瞧似的。
不管怎么說,我們算是平息了這場爭執。
江楓也很快調整好狀態,去跟那些熟客打個招呼道個歉,老四也回了廚房,一切又恢復平靜。
我低頭看見兩手捂著臉小聲抽泣中的盧莎莎,拉開旁邊椅子她身旁坐下,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
“謝謝。”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深呼吸幾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今晚謝謝你和江老板,改天請你們吃飯吧。”
我忍不住向她問道:“剛才那老女人什么來頭?”
盧莎莎輕嘆一聲:“她是我們的頭兒,我們姐妹都跟著她吃飯,你們今晚算是得罪她了,她了不好惹。”
我大概明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就是所謂的雞頭吧?”
盧莎莎端起酒杯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恍恍惚惚的看著我道:“你覺得我是雞?”
我沒說話,也許這個時候說她是雞有些太不近人情。
盧莎莎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又低著頭說:“是,我就是雞…干我們這行的都得不到尊重的,客人給錢我們,叫我們做啥我們都做,哪怕是吃屎喝尿。”
說完,她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拿過桌面的煙盒,抽出一支白煙嘴的女人煙朝我遞過來。
我不喜歡這種女人煙,擺手拒絕,又問她:“剛才聽那老女人說要你小心點,我估計你會出事的,想好怎么處理這件事了嗎?”
她慘然一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唄,如果賠錢還不行的話,大不了給他們打一頓,在臉上劃幾刀…我還不信她們真敢殺了我。”
“你倒是挺有性格的。”
她冷冷一笑:“見的人渣多了,自然就看破了這個世道。”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是川音的學生,怎么又干起這行了呢?”
“我能不說嗎?”
“當然可以。”
我沒再多問,她也沒有再說,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愿意告訴別人的秘密,只是讓我感覺在她堅強的背后是一觸即破的柔弱。
沒多久,她把自己喝醉了,兩手捂著臉埋在桌子上,又嗚嗚地抽泣起來。
我并沒有安慰她,只是無奈的看著她。
她的長相其實很精致,又是川音的藝術生,雖然沒聽過她唱歌,但我感覺她唱歌應該特別好聽。
這樣一個女孩本應該在大學的校園里,每天面對陽光與花香,在青春的海洋里享受戀愛的滋味,可是這一切她都沒有,未來也不一定會有什么前途。
忽然,她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我說:“你叫向楠是吧?我和你不熟,你就用陌生人的眼光評價我下…你覺得賤嗎?”
“你喝醉了吧?”
“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搖頭苦笑道:“怎么說呢,賤這個字有很多種解釋的,你應該不存在賤。”
“那你覺得我臟嗎?”
“這世上,很多女人都跟不少男人睡過覺,我總不能說她們都臟吧。”
盧莎莎沒說話,眼眶里仍掛著閃閃發光的淚水,她醉眼朦朧的看著我,忽然俯身靠近我,兩手抱住我的后頸。
“今晚你陪陪我吧,不收你錢,就當是你幫我的報酬,你想要多少次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