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 第四百零一章 亂敵
在二庭開始前。
曹云:“戰略上我們將太郎案和張九案分開。但是在戰術上,我們要在太郎庭審中吞掉張九。這樣就可以有效避開歐陽逸。你的質詢核心在于太郎的作案動機,進而你在張九作證時發現破綻,趁勝追擊。”
曹云:“我們兩人關系不好,甚至可以說很惡劣,歐陽逸會先入為主的認為我們缺乏配合。因為你破壞我的陷阱,進一步挑撥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們肯定難以合作。但是歐陽逸卻忽視了你其實是一位通情達理,溫柔可人的女生……”
九尾:“閉嘴,我知道了。”兩人能默契配合當然不是因為九尾通情達理,而是因為曹云能屈能伸。曹云能屈能伸的原因是,這是工作,而他是專業的。工作中可以無心理障礙扮演小丑,扮演殺手的曹云,自然也愿意為了工作向九尾俯首稱臣。
除了以上,曹云還做了一些別的事情。
寒子和歐陽逸女兒的老師聯系,提供贊助和獎品,班級因此舉辦為期一天的親子活動。寒子再前往歐陽逸老家,和歐陽逸父親偶遇,說動歐陽逸父親去東唐歐陽逸家小住幾天等等。在曹云授意下,寒子做了一些很容易讓歐陽逸分心,浪費時間,但是又不過分的事。曹云否決了寒子提出的讓歐陽逸鄰居裝修的提議。損人的辦法多的是,諸如郵寄幾張p過的照片給歐陽逸的妻子等。曹云沒有這么做。
所以畢竟嚴格來說,曹云讓寒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助歐陽逸家庭更加和睦與美滿。
朋友嘛,不用謝我,嘿嘿嘿嘿……
太郎案庭審暫時沒有結果。因為法官在庭審過程中認為證人張九存在很大嫌疑,很可能和幾次殺人案有直接的聯系。法官將本案發回警方重新調查。
之前調查和現在調查所不同的是,庭審中通過九尾的質詢,警方掌握了大量的線索。最重要的是,太郎已經被打開了缺口,張九岌岌可危。
歐陽逸認為造成目前困境有兩大原因。第一個原因是曹云不按常理出牌。第二個原因曹云與九尾的狼狽為奸。要命的是歐陽逸不知道太郎案的全部庭審內容,歐陽逸不知道太郎說了什么,太郎還會說什么。太郎無親無故,歐陽逸根本見不到太郎,無法勸說太郎更換律師。歐陽逸可以和太郎律師私下聯系?歐陽逸不會這么傻,他知道曹云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
看不慣自己只顧工作不顧家,爸爸要求和自己談心。女兒學校組織親子活動,妻子等到自己12點下班回家商議此事,希望自己能出席,該死的親子活動竟然還是浪費體力的登山和漂流。自己還負責宇宙集團高層涉嫌刑事犯罪的案件,這案件的警官桑尼一天兩過堂,讓自己疲于奔命。再想到還要面對難纏的對手曹云,歐陽逸感覺自己身體完全被掏空。
歐陽逸拿起電話,考慮許久,終于是撥出了號碼:“曹云,明天有空一起吃個飯嗎?”歐陽逸是專業的,以上理由最多只給他造成侵擾。歐陽逸能打這個電話,是因為內心存在有真正的憂慮。
曹云似乎打算一條路走到白,歐陽逸約吃飯,曹云拉上了九尾,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和決心。這也是九尾和歐陽逸不夠了解曹云。但了解了又怎樣?桑尼那么了解曹云,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呢?
午飯是望海中餐海鮮包廂。海鮮是否好吃,有兩條原則。一是新鮮,二是廚藝。廚藝再高,也難以用佐料來彌補海鮮的新鮮。
紫菜也許是最廉價的幾乎不算海鮮的海貨,但是好吃的紫菜能一舉超越紅燒肉。吃一口紫菜煲,曹云驚嘆:“這完全覆顛了我對紫菜的看法。”
歐陽逸:“價格擺在那。”
曹云笑:“歐陽,請我吃個飯,沒必要提醒我價格吧?”
歐陽逸笑著點點頭:“試試魚。”
海魚比起淡水魚有天然的優勢,海魚沒有土腥味,刺少易除。諸如簡單的魚湯,為了去除淡水魚的土腥味需要各種烹飪技巧和佐料,海魚只要清燉就可以了。少量的調料可以吃出海魚的鮮美,感受天然的美好。
當然海魚的價格也不是淡水魚能比的。以海貨中的蝦蛄為例,這貨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漁民順手撈回去喂豬,現在一斤市場價七八十元。
九尾:“能不能跳過這環節?”
曹云:“總點先扯點什么。”
九尾:“我習慣先辦事再吃飯,吃飯也能安心一些。”
歐陽逸招呼服務員:“不好意思,我們要談點事情,有事我叫你們。后面的菜先暫停。”
歐陽逸顯然是老顧客,服務員點頭:“好的歐陽律師。”
“幫我打開排氣扇。”
歐陽逸掏出香煙眼神詢問,九尾點點頭,曹云伸手要了一根。
歐陽逸不怎么抽煙,除非壓力太大。作為一位很忙的名律師,他必須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保衛自己的名譽,因此不僅他的工作壓力大,工作時間很長,而且他很難騰出時間去減壓。
歐陽逸和令狐蘭的名頭差不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歐陽逸要比令狐蘭更加出名。那為什么令狐蘭可以周游全球,到處旅游,歐陽逸就這么苦逼呢?
因為刑辯之王名頭。
刑案收益相對來說是很低的。富人畢竟是少數,他們刑事犯罪數量自然也比較少。令狐蘭打民事官司,特別擅長以女性身份接離婚財產分割類官司。富人們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的事,存在的財產糾紛,遺產糾紛,經濟糾紛的可能性自然超過其他階層。實話實說,三妻四妾中最少有一半人是看在錢的份上吧?
東唐還好,高巖的刑案律師費由府政定價。為了多賺點錢,要么就是走量,要么就放棄刑案市場。普遍來說,刑事辯護律師的質量和水準都低于民事律師。
歐陽逸看兩人:“張九這案子吧,控方也沒有太大把握,對嗎?”
九尾反對:“你錯了。”
歐陽逸道:“九尾檢察官,我不是看不起你。就算有曹云在幕后策劃,上了庭最后的贏家也未必是你。”
九尾反道:“既然歐陽大律師這么說,顯然也沒有多大勝算。”
“來來來,喝東西。”干嘛把氣氛搞那么緊張,大家都是為了錢嘛,什么事不能好好聊。
嗯?不對哦,只有自己是為了錢,九尾不說了,歐陽逸接案的很大原因是張九是他的學弟。三人行,唯我庸俗。
曹云給歐陽逸倒飲料:“歐陽,既然你主動請我們,還是說明了一些事情的。”
歐陽逸:“我是主動請你,可沒想到曹云你見色忘義,為了女人,竟然選擇做一個好人。”
曹云大笑:“我本來就是好人。”
歐陽逸道:“算了,我還是明說吧。我本打算單獨請曹云吃飯,尋求一個利益共同點。曹云你對張九沒有興趣,你有興趣的是安娜。不過約檢察官一起出席也說明曹云你的態度。中年油膩男真的比不上火辣小姐姐。”
歐陽逸不緊不慢道:“即使如此,張九這案子我還是有一定的勝算。”
曹云點頭:“我承認,要將張九定罪有些難度。”
歐陽逸道:“現在怎么談呢?就看九尾檢察官愿意不愿意網開一面了。我還沒和張九商談,這邊想聽聽九尾檢察官的意思。張九有多少資格能換取多少價值的交易。”
交易以免死的前提,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歐陽逸的話語態度表示,他并不滿足免死交易,他想要更多。
九尾和曹云商議過,免死交易是檢方的底線。但是九尾也必須正視目前的情況,真上庭自己有多少贏面呢?一旦張九無罪釋放,不僅張九逍遙法外,自然也無法追究四名買兇的雇主的法律責任。不過反過來說,張九畢竟和四起命案有直接的聯系,九尾能挪動的籌碼不多。
歐陽逸并不擔心曹云會和九尾一起出席午餐。因為歐陽逸知道曹云這類人信條是屁股決定腦袋。曹云的利益是安娜,張九死還是不死,放還是不放,無所謂。兩相比較,曹云寧可放了張九,換取張九出賣安娜。
曹云給九尾倒飲料:“怎么說呢?放一抓四有違法律精神。但是在實際操作來說,即使張九最終在法庭上被認定有罪,也未必是絞刑。即使是絞刑,他仍舊能通過出賣雇主保命,他有這個價值。這一切的前提是能將張九定罪。按照商業原則來說,我認為九尾你可以考慮一下歐陽的提議。同時也想想,堅持自我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讓所有壞人都逃脫了法律制裁,這難道不是對法律的褻瀆嗎?”
九尾沉吟許久,道:“無論最終張九有罪還是無罪,張九肯定死不了。”
歐陽逸心中鼓掌:“沒錯。”
九尾問:“你們的條件是什么?”
歐陽逸道:“污點證人。”
九尾立刻拒絕:“不可能。”污點證人代表證人不用接受法律的制裁。
曹云道:“歐陽,四條人命。且不說九尾沒權利這么干。真這么干了,檢方肯定要流放九尾,甚至追究九尾的法律責任。”
歐陽逸沉思許久:“十年。這是我的底線。”
九尾道:“判幾年是法官說的算,我控制不了。”
歐陽逸道:“警方和檢方都有權利出具求情書,張九供述四名雇主,你們可以評定為立大功。如果你們愿意極力說服法官,十年到十五年之間,我都可以接受。”
曹云道:“好像還可以。”
九尾沒被忽悠:“也可能導致最終刑期只有五年。”原本殺人罪的刑期就有彈性,加上警察和檢察官參與,彈性就更大了。陪審團只能判定罪名是否成立,無權裁定刑期和懲罰。
在很多真實庭審中,最終結案陳詞部分,檢方會表明己方態度。諸如:本案影響惡劣,罪犯手段殘忍,并且死不悔改,頑抗司法,請法官從重嚴懲(判處死刑)。諸如:被告對整體案件的偵破的作用不可或缺,其認罪態度極好,加之為初犯,懇請法官從輕發落。
假設交易書寫清楚了,被告也做到了,但是法官一意孤行就是要弄死被告,那怎么算呢?可以上訴,說明判的太重,有檢方幫忙沒有問題的。
歐陽逸反問:“檢方可以拿什么條件出來呢?”
九尾道:“張九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并且提供重要的雇主買兇證據,并且愿意出庭指控雇主。那么檢方可以給法官寫一份求情信,認同張九的認罪態度,同時說明張九對本案的后續偵破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整體偵破和后續偵破兩者概念不同,后續偵破提供幫助顯然力度不足。
歐陽逸:“這條件很飄渺。張九完全配合檢方,法理上就屬于認罪范疇。按照你的條件,張九十有**還得上絞刑臺,還不如免死交易。”
九尾又習慣的雙手交叉在胸前,緊閉雙唇,好久之后,九尾道:“不如我們各自再回去考慮一下。距離張九初審還有一周的時間。”
歐陽逸:“九尾檢察官可是想在一周時間內對案件進行再次調查?”
九尾不正面回答:“也許。”
曹云按下桌子上的通話器:“可以上菜了。”再聊就出火藥味了。
案件階段性進展后,曹云去保險公司和海洋一起喝茶,匯報目前的工作情況。
曹云:“海董,到這一步我無法預測進展。如果九尾不同意條件,最終決定要和歐陽逸對庭,九尾的勝算并不高。一旦輸了官司,張九會無罪釋放,自然就不會牽扯到安娜身上了。”保險公司關注的是安娜殺夫騙保,安娜沒被拖下水,他們要賠償八百萬。
曹云:“以我們的利益來說,自然希望九尾能和歐陽逸達成交易。”
海洋道:“根據我的了解,太郎案在二庭期間,證人張九被抓了很多小辮子。”
曹云道:“作用有限。即使張九是一個滿嘴謊言的混蛋,也不代表他殺人。太郎態度很清晰,他不會出賣張九,檢方也不可能和太郎交易。太郎是一位雙手沾滿鮮血的暴力罪犯。我這邊吹個牛,如果我是檢控官,張九案我還是有三四分把握。歐陽逸能成為名律師,名至實歸,庭辯是他強項中的強項。本案能真正指證張九的證據不多,我不怕他圍繞了這些證據來打,我擔心他不理會這么證據,重新開辟戰場。九尾弱點就在此。”
海洋給曹云倒茶:“已經做的很好了。等你到了我這年齡就知道,有些事盡了人事就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那個……老弟,你和白落……”
曹云笑:“海董,已經說過了,過去了。”
海洋:“我就隨便說說。昨天下午和我一位朋友喝茶,他是美國佬領事館參贊。無意中看見白落和一名挺帥氣男生交談。這男生是領事館的一位工作人員。看起來他們關系不錯。”
曹云心中一動,拿手機打開西斯照片:“他嗎?”
“對,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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