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最難之案(一)
三個月前白茹在白蝦拍賣花費六百萬買下了一對花瓶。這對花瓶非常厲害,厲害在哪呢?可以讓人花六百萬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白茹在保險公司為花瓶投保五百萬,這里小科普一下。比如你購買汽車盜搶險,買了20萬。但是你的汽車10萬買的。一旦汽車被偷,你的保額是10萬,并非20萬。
總結來說,保險金額不允許超過被保險物品的價值。白茹花費六百萬購買了一對花瓶,那么就代表白茹不能對花瓶投保超過六百萬,最終白茹投保盜搶險五百萬。
這花瓶是白茹準備下個月送給自己五十五父親的生日禮物,花瓶一直放在白茹團隊工作室的保險柜內。
上周白茹一位同學從高巖回來,同學是一名文物、古董鑒定師。白茹在工作室招待了同學,聊到古董的事,拿出花瓶供同學鑒賞。同學一眼就看出這是個贗品。
經過東唐大學考古、歷史等教授的鑒定,確定花瓶是現代工藝花瓶,價值在兩千元左右。白茹的律師找到了白蝦拍賣,白蝦拍賣是一家正規拍賣行。花瓶在拍賣前接受過業內專家的鑒定,為六百年前的古董花瓶,拍賣鑒定書上寫的都是真的。
第一個可能,拍賣行賣了贗品。
第二個可能,花瓶被人掉包。
在這種情況下,白茹選擇了報警。警方接警后很頭痛,白茹工作室內沒有監控,最要命的是不知道花瓶是什么時候被偷的。警方技術人員對保險柜進行了檢查,確認沒有暴力開啟的痕跡。
保險柜的鑰匙和密碼掌握在白茹經紀人、白茹私人助理和白茹三個人手上,警方對三人進行了全面調查也未發現任何線索。警方最終做出結論,沒有證據表明花瓶曾經被盜竊。
作為白茹,如果拍賣行賣的是贗品,那拍賣行賠。如果被人偷了,保險公司賠。在警方做出結論之后,白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向任何人索賠。白茹一怒之下,將警方,拍賣行和保險公司一起告上法庭,由法庭來裁決到底由誰負責。
因為警方無法確定花瓶是否被盜竊,保險公司是不賠的。白蝦拍賣行又肯定自己賣的是真品,于是三方約定下午見面商談此事。
海洋道:“曹云,這案子錢不算多,五百萬而已。但是關系到保險公司的名譽。如果輸掉了官司,最終由保險公司賠償,那就代表保險公司一直賴賬,在圈子內影響是很惡劣的。我們很愿意給五百萬打個活,但是我們也有規章。警方給不出結論,我們就不能賠。”
曹云喝茶,想了一會:“就白茹來說,要么拍賣行賠,要么保險公司賠。拍賣行也輸不起,賣贗品的拍賣行不會有顧客的。”
海洋道:“外界對保險公司風評兩極化,有說保險是重要的,有說保險是騙錢的。白茹的流量很可怕,現在多數粉絲指責我們保險公司。說我們收錢的時候爽快,賠錢的時候卻又那么小氣。”
曹云品味一會:“從案子看來各方都比較傾向由保險公司賠償。”
海洋點頭:“沒錯,白蝦拍賣聲譽不錯,大家對他信任感比較高。既然不是白蝦的錯,肯定是被偷了,就應該由保險公司賠償。又轉回來,盜搶險沒有警方的結論,我們不能賠償。”
曹云道:“如果有法院的裁決呢?”
海洋:“法院裁決由保險公司賠償,我們肯定要賠。鬧到法庭上,保險公司才給予賠償,這種說法非常傷害保險公司的信譽。董事會決定死扛,這個官司我們必須贏下來。但是又有一個條件,不能不利于白茹?”
曹云一愣:“什么?”什么鬼?
海洋道:“在庭審中無條件白茹。”
曹云道:“白茹保管不利,無法提供被盜線索,無法提供被盜大概時間,這些都不能質疑?”
海洋點頭:“對,不能質疑白茹。白茹說的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最后程序上保險公司無責不予賠償,或者無義務補償都可以。”
曹云:“這官司怎么打?”馬勒戈壁,要贏,還不能質疑原告。那就是說只能咬警察和拍賣行了?
海洋道:“不能得罪白茹,還要表現出我們保險公司對客戶持有完全信任的態度,最重要是不能輸。不僅是我們保險公司,拍賣行估計也不敢得罪白茹。”
曹云:“白茹兩個觀點,一個觀點自己買了贗品。一個觀點自己被偷了。前一個觀點死的是拍賣行,后一個觀點死的保險公司。你們都不得罪白茹,那意思就是,我要讓拍賣行承當責任?可是你們兩者沒有直接關系啊。”曹云有些抓狂,這什么鬼?
海洋嘆氣:“我們知道這場官司有難度,否則也不會請曹老弟你出馬了。”
曹云道:“海董,就目前材料看,最容易出現的局面是:無法認定拍賣行賣出是不是贗品。無法認定花瓶是否被盜竊。最終拍賣行和保險公司都不用賠。”
海洋道:“不行,一定要賠,但不能是保險公司賠。否則等同拍賣行和保險公司聯合欺詐客戶。”
曹云抓頭歪嘴,很痛苦的思考方式:“海董,作為律師不能保證必勝。”
海洋認真道:“一定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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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快哭了:“這案子我接不了。”
海洋:“必須接,因為我認定你接案的勝率最高。”
曹云:“海董,你也說了勝率。”
海洋:“是,我確實不講道理。曹云你如果一口答應我反而會心虛。說實話,如果最終裁定保險公司賠償,對我們打擊會非常大。20的人擁有80的消費能力,20的人是我們積極爭取的客戶。白茹不僅是20,而且是2。這單輸了,等同我們丟失了一個大市場。白茹除了花瓶保險之外,她在我們公司每年花費的保金就超過四百萬。她是一個大客戶,她也代表了2的這部分客戶。實在不行,輸就輸吧,我們還可以事后再道歉補救,白茹也是講道理的人。第一原則:絕對不能得罪白茹。”
海洋:“曹老弟,這官司輸了,我們公司蒙受損失,你的損失也不小。我相信你會全力以赴,但無論怎樣不能違反第一原則。”
海洋都說到這份上,曹云只能無力的笑笑:“這案子也挺有意思的,我的對手是誰?”
海洋道:“南宮騰飛。”
“哦?終于要和他交鋒了。”曹云問的對手肯定不是白茹的律師,而是拍賣行的律師。曹云認識南宮騰飛這么久,不算非常熟悉,算不上朋友。目前兩人還沒有正式交手的記錄。曹云問:“下午三點,三方座談會?”
海洋:“能不上庭把事情解決了當然是最好了。”
曹云道:“海董,鑒于本案的難度,我收……”
海洋伸出一巴掌:“五百萬,董事會給的指標,我一分不克扣,全部給你。”
臥槽,這壓力讓曹云有些難以喘氣。官司輸了固然一分錢不拿,但是人家這么砸錢,不僅是保險公司的信任,還有海洋的信任。這一輸,好不容易混到上流社會業務的自己,又得從頭再來。就算輸,也一定要輸的漂亮。
我去,不能輸,一定要贏。
南宮騰飛不好對付,那就只能找警察下刀了。
曹云掛斷電話,聯系魏君:“魏君,我需要德國生產k137型保險柜的全部資料。網絡上肯定沒有,有也不全面。有沒辦法通過欺騙的方式,從廠家或者代理商那邊拿資料?”
魏君:“交給我了,需要點時間。”
曹云:“不著急,謝謝。”
曹云掛斷電話,聯系陸一航:“忙嗎?我需要幫助……我需要白蝦拍賣行的程序。購買,鑒定,開鑒定書,拍賣等流程……謝謝。”
神經病啊!自己竟然去撕白蝦拍賣?拍賣行和保險公司有狗屁邏輯關系。第一次打這么違反邏輯的官司。曹云每次接案前,都有一些想法,或者一些切入點的構思。本案到現在,曹云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入手。
曹云去賓館開個房間,在客房吃午飯,整理材料,以應付下午的三方會談。
三方會談為警方、白蝦拍賣和蝦蝦保險三個被告單位。警方沒有雇傭律師,派遣了兩名探員參加會談,但是其中一位探員有律師證。
沒錯,警方代表是桑尼。搜查三課負責盜搶案件,全三課只有一本律師證。
曹云推門進去看見得意洋洋的桑尼,有一種把他從二十樓扔下去的沖動。
桑尼:“人都到齊了,說一下……看什么看?坐。”
我去!好囂張,好不爽。
陪同桑尼的是一位實習妹子,穿的非常整齊的制服,筆挺站立在桑尼身邊,很威武。
曹云:妹子,他資歷未必比你高,不要鳥他。
妹子:他實力比我高。
桑尼:“情況我這邊說一下,我們找不到被盜的痕跡,基本確定白茹是報假警。我這邊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抓捕白茹。庭審結果一共三種。第一種,法官裁定白蝦拍賣賣的是贗品,白蝦賠償。第二種,法官裁定花瓶被盜,我就會把法官告上法庭,告他瀆職。第三種,法官裁定警方瀆職,警方確證沒有線索表明白茹被盜,我們就會抓捕白茹,告她妨礙公務。情況就是這樣,所以白蝦你干脆承認自己賣贗品就可以了,事情就這么結束了。”
桑尼改名為囂張,身上有證,腰中有槍,上天入地,唯我獨尊。
南宮騰飛慢悠悠道:“我這邊也說下情況,第一種情況法官裁定白蝦拍賣為贗品,我就告法官誣陷。第二種情況法官裁定被盜,這個符合情理的一種裁決,我舉雙手贊成。第三種情況,要求警方重新調查本案,我會找媒體宣傳下警方的無能,并且請媒體監督警方調查進程。”
曹云道:“南宮,我們合作把警察干死吧。”
南宮騰飛:“可以考慮。”
桑尼忙道:“不要開玩笑,你們這叫串謀。再說我們警察最多背個無能的稱號,我們不會得罪白茹大客戶。白茹一分錢沒拿到,被人當傻子一樣耍,我再挑撥離間一下,你們肯定都沒好果子吃。”桑尼還真怕了,這兩家被告死咬警察,本是中立的警察就會非常難受。如果他們證明警察沒有盡力調查,輕來說失職,重來說是瀆職。
桑尼道:“大家現在都很尷尬,錢肯定要賠。是白蝦還是蝦蝦出,這就看你們的本事。”禍水東引。
南宮騰飛道:“要不蝦蝦把事認了?反正保險公司不缺五百萬。”
曹云道:“游戲有基本規則,花瓶沒被偷反而要保險公司賠,說不過去吧?”
桑尼道:“我曹云,根本沒有盜竊案。”
南宮騰飛:“警方的結論沒有否認存在盜竊的可能,我建議由搜查一課介入調查。三課技術不行。”
桑尼:“三課現在吊打一課知道嗎?李墨算個鳥蛋。可以啊,你們可以合作讓我們三課背鍋。下了法庭,我就先把三名嫌疑人給扣了。影后了不起,東方在我面前也就是個蛋。”一證在手,天下我有。
法庭認為警方調查力度不足?一共就三名嫌疑人,白茹,白茹經紀人,白茹私人助理,我把這三個人抓了過堂,讓他們爽48小時。我照章辦事,我無所謂。過堂的時候,我自然會把白蝦和蝦蝦拉來墊背。
和我斗?天大地大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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