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局限的天地,滾滾的云層已經低的不能再低,黑暗叢林的樹梢上就像流動著一條漫無邊際的云海,伸手不見五指,營地的篝火微弱之極,仿佛一點風吹草動,就將這光明撲滅,讓人永墜這漆黑的深淵里。
叢林在有限的火光下,扭曲的就像一個個聳立的鬼影,馬亮獨坐在帳篷內,手持神筆,準備破開眼前的迷霧,硬生生從這漆黑中開辟一條通往光明的路徑來。
他早就覺得身處的一切“不正常”,當然,這里的不正常是應該的,不正常才應該是常理。
但他還是覺得突兀。
這種感覺毫無來由,更想一種冥冥之中的直覺。
有什么地方存在突兀,看的見、摸的著,但又下意識的忽略了。
時間越長,這種古怪、膈應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但其他人卻沒有發現什么,頂多,只覺得這里安靜的過分了,明明有很多遺留的痕跡,卻找不到任何活物!
等等!
活物!?
馬亮悚然而驚,為什么這么明顯的癥狀,到現在才發現?
不,應該說早就發現了,但…但只是在眼前、腦海和意識中一閃而過。
就說剛才,如果不是意識和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旦意識到不妥,并在把不妥留在腦海中,馬亮就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突兀起來。
不可能存在沒有邊界的地下空間。
頭頂云層的運動,必然有起因、有過程、有開始、有結束。
一定存在生命,這蕨類植物構成的森林必然有古怪。
但問題來了。
這樣同時影響這么多序列8,連同他和小隱兩個序列7的幻境,簡直聞所未聞。
母蟲能辦到嗎?
它的天賦能力就如此的強大。
可能已經超出詭秘種的范疇。
馬亮仔細想過之后,搖了搖頭。
既然找到了線頭,就順把它揪出來好了。
左右不過又是一個獸靈,只要還是詭秘種,硬碰硬,以馬亮這群人的實力,足以將之碾碎。
開始吧!
神筆的筆尖接觸紙張,第一個預言就是:身處的環境是真實還是虛幻?
圍繞這個預言,羅列出合適的設定與條件。
神筆唰唰的開始書寫,預言執行。
真實則留存,虛幻則消失。
倒計時結束,字跡紋絲不動。
答案是—真實!
這就讓馬亮意外了 真實?
他站起來,在帳篷內的踱步尋思。
真實,并不代表就沒有異常。
盲人摸象也是真實的,可盲人怎么能摸到大象全身呢,摸到了腿,就說大象像一根柱子,摸到了肚子,就認為大象像一堵墻。
柱子和墻是真實的嘛?
當然。
但這只是有限的真實。
剛才的預言太模糊了,馬亮回身坐下,重新設計第二個預言。
“是否存在某種東西,混淆、引導和影響了自己的感官、意識和認識?”
神筆自動書寫。
字跡留存。
答案還是肯定的。
這就很有意思了。
馬亮笑了笑,重新站了起來。
真實而又存在某種虛幻的影響,就像在說,山是存在的,只是身在此山中,云深而不知處。
到底是什么,什么時候開始,讓自己這群人“云深不知處”的呢?
它又是如何辦到的。
如此不著煙火氣,讓人墜入囊中還不自知…已經有點神通的意思了。
詭秘種是無法辦到的,奇跡種根本不可能。
在新體系中,魔藥主材料的來源比途徑序列高一個等級是正常的,序列7的序列者稀少,序列6的詭秘種肯定稀少,序列6的序列者出現,序列5的奇跡種才滿足誕生的前提條件。
這是資源的利用問題,造物主(偽)是不可能做無用功的。
所以,其中必有什么緣由,讓它辦到了這一切。
馬亮回想抵達之初看到的。
無盡的空間,穹頂下的云海,奔流的瀑布河流,中古世紀才有的蕨類深林…
忽然間,靈光一閃。
對這一切,自己并覺得意外!
應該說這一切完全符合自己事前對它的想象和預計!
難道…
那么其他人呢?
是了!
其他人則是被自己的描述和態度影響了。
有意思!
借自己既定的認識和想象,再做一番“合理”的布置,順勢而為,頗有四兩撥千斤之妙。
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的,或者說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第三個預言就復雜多了。
現在,母蟲藏在暗處,像是不存在,讓人沒有著力的地方,卻又無處不在。
需要準確的定義和找到它,設計的預言需要簡單準確,不能再有模糊的地方。
長長的設定條件羅列完畢后,馬亮寫下了核心和語句。
倒計時結束后,他放開神筆,開始了自主書寫。
冥冥之中、高緯之上,毫無頭緒的真相就神筆的書寫中還原出來。
一直等神筆停下,重新閃現會他的手中,才向著答案看去。
答案竟是:長頸龍的化石所屹立的雕像!
看到的一瞬間,馬亮宛如被一道閃電擊中。
仿若迷霧潰散,馬亮的耳目為之一清。
是啊,如此明顯的目標,直到神筆點出來之前,竟是視而不見!
也許就在見到它的那一瞬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被影響了。
它就是個陣眼,是母蟲施術的關鍵,借自己潛意識對這里的認識和想象,順勢而為,“合理又合情”呈現出來,讓他變成了個摸象的盲人,目的自然是困住自己這一行人的手腳,而且,必定還有其他厲害的后招。
想到這里,馬亮冷冷一笑。
任你有七十二般變化,也休想飛出我的五指山。
神筆再次出現,準備最后一個預言。
最近的危險也就是母蟲的后招在那里。
答案是: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
目前只有三人脫離過隊伍,一個望月者,一個陰影刺客,還有就是…小隱。
“爸爸,你又在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大家都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馬亮心中一驚,回身去看,小隱立在帳篷的入口處,隔著門簾,因為馬亮的嚴令,不敢進來,因此不滿的噘著小嘴,一臉不滿的看著別處。
會是小隱嘛?
不,不會。
詭秘伙伴的深層次聯系沒有異常,母蟲的手段就是再詭異,也無法作用到這個層面。
再說還要夏帆在,以她的堅韌和純粹,就是魔化者都印痕當場。
“沒事,就是想些事情。”
“那你想明白沒有啊。”
“小鬼頭!”,馬亮出去揉了揉她的秀發,笑道:“走吧,我們去把那隱藏在暗處的蟲子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