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這句話,吳錦川勾了勾唇角。
“既然大哥這么說,社稷江山千斤重,臣弟也沒辦法念及兄弟之情了。”
說罷,吳錦川一揮手,伸手眾將士直接沖上去。
吳錦驍也在等這個時刻。
只要他們入了范圍,就一定會損傷無數。
果然,當現前的一半人跑到城門前的時候,吳錦驍忽然敲了一聲鼓。
因為這一個鼓聲,戰場上陡然安靜了片刻。
緊接著,有繩索斷掉的聲音。
吳錦川派出的將士只覺得腳下一晃,土地開始快速龜裂而后猛的下陷。
震驚,惶恐,驚叫…
這些人的反應,吳錦驍都很滿意,帶著笑享受著別人的死亡。
也不過是一瞬間,其中半數以上的將士一躍而起,手中的鐵索直接插城墻。
霎時,腳下的泥沼陷阱都與他們無關了。
吳錦驍的表情陡然一僵,緊接著是一瞬間的慌亂。
旁邊的副將趕緊招來城樓上的士兵,對著下面射箭或者拿著刀妄圖砍斷繩索。
吳錦川和金戈在遠處的戰馬上,表情始終未變。
這些變故都在他們的計策里,分毫不差。
陷阱和泥沼的位置已經暴露,金戈下令,其余將士由安全的路線攻城。
看著將士不斷不斷逼近,吳錦驍終于還是沉不住氣了。
“快,去給我守好城門。”吳錦驍下令,自己則是轉身走了下去,點了一眾暗衛,進了自己的宅子。
宅子后院有一口古井,實則是密道,直通城外山路,可以直接逃到魏國。
這事原來洛輕用來刺探情報的,現在倒是幫了吳錦驍的大忙。
他帶著暗衛一個接一個跳了下去,沒有光源,摸索前行。
這邊,吳錦川見吳錦驍離開了城樓,瞇了瞇眼,總覺得有不太好的預感。
“他是要逃嗎?”金戈也發現了吳錦驍人不見了。
吳錦川搖了搖頭。雖然與吳錦驍交手不多,到底是親兄弟,自知他并不是臨陣逃脫的人。這會兒吳錦川猜測,他在城里還布了什么機關陣法。
城門最前頭的將士們抬著粗重的圓木不斷撞擊城門,又高又大的木質城門來回震顫,插鎖越來越松,終于受不住,斷裂開了。
城內已經有弓箭手準備好了,城門一開,密集的箭雨就射了出來。
前面的將士避無可避,只能硬生生擋下這弓箭。
按照先前約定好的,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將前面的人當成肉盾往里面沖,一直到伸手拿著盾牌的人沖過來。
戰爭,永遠那么慘烈。要么不去開始,只要開始,便會有許多人犧牲。每一條通過戰爭解決問題的路,都鋪著骸骨和鮮血。
吳錦川微微扭頭,不忍心去看。
金戈緊了緊手中的韁繩,開口說道:“父親說過,如果犧牲避無可避,那就為了這些犧牲將士的家人,為了他們的子孫后代,拼出一個安定的家園。至少放眼望去,不會只有絕望。”
金戈說話沒有看著吳錦川,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戰況,
見時機剛剛好,他舉旗一揮,向前沖的將士變換了一個隊形,整個城池就像被一張大嘴,生生吞下了。
吳錦川在他動作的時候就轉過了頭,微微訝異地看著眼前的變化。
“不去看,那只是你心中的慈悲,并不能讓你贏。敗了,他們就白白犧牲了。”
金戈的話猶如利劍,劈開了吳錦川眼前的迷霧,他終于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所求的,究竟是怎樣的人生。
這一步走出去,這雙肩膀擔負的,再也不只是為了姑姑平冤,為了自己這條命報仇…而是為了眼前陪著自己拼殺的兄弟,為了整個吳的國泰民安。
從此,他走的每一步,都牽動著萬千人的的性命。
“留一千精英,埋伏在后面。”吳錦川開口說道。
金戈微微一怔,還是照做了。
“前面入城那么順利,我堵,吳錦驍已經逃了出來。”吳錦川看向身后,密林之中,異常安靜。
果然,就當大部分將士順利進城,將叛軍悉數俘虜的時候,身后林中忽然驚起飛鳥無數。
吳錦驍帶著他的人來了。
后面的人第一時間發現了林中的敵人,將他們逼在林口。
只是吳錦驍帶的人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精兵數量雖多,也奈何不了他們,只能僵持著,互相耗著。
一時間,兩邊的人都進退不得。
吳錦川瞇了瞇眼,拉著戰馬轉身,直視吳錦驍。
兄弟二人,面對面動手了。
上一次二人直接動手還是幾歲的時候,為了搶個玩具。
明明是吳錦驍搶吳錦川的玩具,最后吳錦川卻被吳展旭罰了抄書。
“來吧,打一場,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吳錦驍毒蛇般的雙眸纏在吳錦川身上,閃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光彩。
“好。”吳錦川笑了笑,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帶著五分狡猾五分儒雅。
一白一紅兩道身影越過交戰的眾將士,纏斗在了一起。
金戈沒有出手,看著吳錦川和吳錦驍打的激烈。
戰爭,是為了維護家園,維護皇權被褻瀆,保護百姓的安定生活。
而現在,是他們兄弟間恩恩怨怨的了結,外人沒辦法去評說,更別提去幫忙。
最主要是,金戈希望吳錦川成長。
有一天,吳錦川要去做那龍椅,他要自己想清楚自己的每一步路該怎么走,怎么選。
吳錦驍的功夫不如吳錦川,但是吳錦川短時間卻沒討到便宜。
吳錦川對吳錦驍處處忍讓,甚至連本應對著胸口刺下去的劍葉硬生生地收回來幾次。而吳錦驍對他,卻是招招對準要害,沒有半點兄弟間的憐惜。
“一定要這樣嗎?”吳錦川微微蹙眉。他不是吳錦驍,即使這個時候,他還是希望最后正大光明的把他活捉回去,讓父皇定奪。畢竟他謀逆的罪已經不可能翻案了。
“只有你死了,我的江山才能安穩。老頭子沒有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威脅都不存在了,我這心里才踏實。”吳錦驍說話時帶著笑。“也就是吳雙那個瞎子,才傻乎乎的護著你。”
吳錦川氣急。
一個人可以利益熏心到如此程度,他的確也不需要跟他在留什么情面了。
二人又一次交手時,吳錦川快速出劍,冷靜而迅速的繞著吳錦驍身邊轉了一圈…
吳錦川出劍很快,這一圈也就是一瞬間,等他回到原地,吳錦驍的手腳處頓時鮮血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