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野性時代 104【此賊不除,人心難安】(求月票,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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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的暗訪設備還比較簡陋,連專業暗訪攝像機都沒有。
張鵬舉和小伙伴走進蓉城華商白酒貿易公司,他穿著襯衫西褲,手里拿了一臺假的大哥大。自從大哥大成為富豪象征之后,大哥大模型也開始嘲笑,專門用來裝逼。身后的小伙伴則提著個皮包,拉鏈沒拉好,包內的微型攝像機鏡頭隱約可見。
貿易公司只租了個門面,貨架上擺的全是嘉豐白酒樣品,經理興奮接待道:“兩位老板要買酒嗎?我們這里只做批發。”
“嗯,我們是從冀省來的,過來考察一下西康的白酒品牌。”張鵬舉把大哥大模型刻意亮出來。
經理瞟了一眼大哥大,熱切介紹道:“我們嘉豐酒是老品牌了,質量過硬,濃香型白酒的典范。大曲、特曲最好賣,兩位老板要不要先嘗嘗味道?”
“嘗嘗。”張鵬舉順手把大哥大放在柜臺上,在吸引對方眼球的同時,還能避免小伙伴的攝像機鏡頭被發現。
經理連忙招呼店員倒酒,捧著一杯說:“老板先嘗嘗特曲。”
張鵬舉抿了一口,咂嘴舔唇道:“味道還可以,價錢怎么樣?”
“如果是長期大量進貨,我可以按市場進價給你再打八折。”經理說。
“是經銷商的進貨價再打八折?”張鵬舉問。
“對,是經銷商進貨價,不是市場價的八折。”經理道。
“這么便宜,你賣的假酒吧!”張鵬舉轉身就走。
“別走啊,”經理連忙拉住,“絕對不可能是假酒,假一賠十,我們是正規的貿易公司。”
張鵬舉問:“那你怎么賣這么便宜?”
經理警惕地四處看看,低聲說:“我們在酒廠有關系。”
張鵬舉道:“酒廠有關系,也不可能賣這么低,肯定是賣的假酒!”
經理急道:“這么跟你說吧,嘉豐酒業的廠長,就是我們的大老板。你明白嗎?”
“這酒是偷運出來的?”張鵬舉問。
“怎么叫偷運?”經理笑道,“酒廠每個月都有殘次品率,出多少殘次品,還不是廠長一句話的事情。我們賣的就是殘次品,所以價錢才這么低。”
張鵬舉說:“殘次品我不要。”
經理郁悶道:“嘿,你這人腦子不靈光啊。殘次品只是說說而已,是做給工人和地方政府看的。我們這里名義上賣的殘次品,其實都是廠里的優等品,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你們老板真會做生意,”張鵬舉笑道,“行吧,帶我去倉庫看看,如果能保證供貨,以后我每個月起碼要買好幾百箱。”
“那行,我帶你過去!小劉,你留在這里看店,不要亂跑。”經理非常高興,他又可以拿提成了。
三人直接坐出租前往倉庫,里面堆滿了白酒。
張鵬舉說:“規模夠大啊,你們那個廠長沒少賺錢吧。”
經理笑道:“我們賣得便宜,老板你買得便宜,大家一起賺嘛。”
“這樣搞下去,嘉豐酒業還不倒閉啊?”張鵬舉搖頭道,“我要尋求的是長期合作伙伴,你們要是把廠子整垮了,我還要再找供貨商。”
經理笑道:“廠子垮不了,我們是省里的明星企業,實力非常雄厚。再說了,就算廠子要垮,那也是兩三年以后的事情,誰會考慮那么長遠啊。老板你是做大生意的,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兩三年時間夠你賺大錢了!”
“你們生意很好吧?”張鵬舉問。
“生意當然好,”經理說,“就是不敢聲張,否則我一個月就能把嘉豐酒的正常渠道全拿下來。老板你是冀省人,屬于外省市場,這就不怕出事兒了。如果老板覺得滿意,回去可以多介紹客戶,其他客戶每買一箱白酒,我可以給你半個點的提成。”
“真的有半個點提成?”張鵬舉道。
“有錢一起賺嘛。”經理說。
容平,街頭,擦鞋攤。
記者吳洋走過去坐下,下崗職工金福東熱情道:“老板擦鞋啊,上不上油?”
吳洋遞過去一根香煙:“你以前是嘉豐酒業的第三車間主任?”
“你想干什么?”金福東立即警惕地問。
吳洋低聲道:“別慌。我們是《焦點訪談》記者,專門來曝光廠長鐘大華的,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金福東喜道:“真是《焦點訪談》?”
“這是我的證件!”吳洋遞過去。
金福東看了證件,突然就要哭:“你們怎么不早點來啊,我都下崗了才來!”
吳洋問:“一般來說,下崗的都是普通職工吧,怎么你這個車間主任也下崗了?”
金福東說:“因為我說錯了一句話。”
“什么話?”吳洋問。
金福東道:“我有次喝酒的時候抱怨,說要是宋廠長在就好了,姓鐘的就他媽不是人!結果跟我喝酒的也是王八蛋,表面兄弟,轉頭就把我賣了。鐘大華先是亂安罪名,撤了我車間主任的職務,又趁著下崗的機會讓我滾蛋。”
“嘉豐酒廠很紅火吧,為什么還要下崗?”吳洋問。
“宋廠長在的時候很紅火,廠子年年擴大規模,每年都在招工,”金福東說,“鐘大華當廠長之后就不行了,把廠里搞得烏煙瘴氣。就我以前負責的那個車間,吃空餉的工人就有8個!”
“吃空餉?”吳洋疑惑道。
金福東說:“都是各種關系安排進來的,要么是哪個領導的親戚朋友,要么是鐘大華自己的親戚朋友。這些人按月發工資,從來沒露過面,生產任務全都壓在普通工人身上。就兩個月以前,鐘大華說什么響應政府號召,要精簡人事,減輕企業包袱,一口氣下崗了100來號工人。安排下崗的那個王八蛋,就是鐘大華的親戚,要給他送錢才能保住工作。”
吳洋問:“聽說鐘大華強x女工?”
“這事兒我知道,何峰兩口子就住我家隔壁,”金福東說,“那天袁小紅哭哭啼啼回來,兩口子吵了大半夜,第二天好像還去報警了。”
“警察沒管嗎?”吳洋問。
“不清楚,反正最后解決了,”金福東說,“何峰當上了廠里的生產科長,袁小紅喝農藥自殺過一次,被搶救回來就自己辭職了,現在整天關在家里連門都不敢出。這事兒太丟人,廠里都知道,也就何峰還能厚著臉皮戴綠帽子。”
吳洋問:“這種情況多嗎?”
金福東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傳風言風語的有好幾個。就說廠里的文書聶萍吧,有人看見她從鐘大華的辦公室哭著出來,那天鐘大華的臉還被抓花了。沒過多久,聶萍就被推薦入黨了,現在已經當上廠工會的婦女主任,聽說還要當工會的經費審查主任!現在廠里的漂亮女工,出門都不敢打扮,誰要是打扮得漂亮,肯定被老公打一頓。”
“鐘大華這樣作威作福,就沒人舉報他嗎?”吳洋問。
“何止是作威作福,他就是廠里的土皇帝,”金福東說,“個個月都有人舉報!就說老廠長陳忠華吧,他是以前的廠長,現在已經退休了。陳老廠長看不慣鐘大華的做派,實名舉報了好幾次,還親自去省里上訪。沒用啊,倒是陳老廠長的侄孫被鐘大華安罪名給撤職了!”
采訪了好一陣鐘大華在廠里的黑材料,吳洋問道:“嘉豐酒廠要搞股份制改革?”
“嘿,這事兒鬧得可大了,”金福東冷笑道,“搞什么領導層收購,其實就是鐘大華自己買廠,現在領導層都是鐘大華的親戚。這王八蛋自己吃肉,連口湯都不留給工人,還想讓工人全部下崗。他還站出來說,以后酒廠從國企變成私企,還會繼續用這些工人,下崗只是轉變身份而已,工資照發,而且還會漲工資。”
吳洋問:“工人們愿意嗎?”
“愿意個屁,”金福東說,“這是在砸工人的鐵飯碗,就算以后工資照發,但沒了國企工人的身份,他鐘大華還不是想開除誰就開除誰。這王八蛋真以為自己是土皇帝了,沒想到工人集體罷工,跑去政府大門口靜坐,嚇得鐘大華連忙說不搞集體下崗。”
《焦點訪談》欄目組。
接線員陳繼平拖著疲憊的身軀上班,接聽的第一個電話就是:“喂,我是西康省容平市嘉豐酒業的工人,我要揭發廠長鐘大華……”
陳繼平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你們還有完沒完,電話費不要錢啊!你們是不是從八點鐘就守著電話打,我剛上班就打來了!我求求你們了,別再打來了,我已經失眠了好幾天,睡覺的時候鐘大華都還在做壞事!真別再打了,我們的記者已經去調查了,各位大爺行行好,放過我吧……”
可以想象一下,當你每天要接200多個電話,每個電話都在講同一件事。連續半個月,每天每時每分每秒,全在聽同一個人做的壞事,你還必須耐心聽完。掛電話也沒用,因為下一個電話還是那樣。
你能理解那種痛苦嗎?
現在陳繼平已經有了電話恐懼癥,他一聽到鈴聲就心悸,莫名其妙的渾身冒汗。就像打了一整天麻將,腦子里全是幺雞二條一樣,“鐘大華”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晚上做夢都是鐘大華,他必須靠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
不僅是陳繼平,整個欄目組的接線人員全都是這個狀態,已經有人正式提出了辭職,還有兩個請病假但領導不批……
鐘大華,將是他們一生的心理陰影。
此賊不除,人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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