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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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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學畫←→下一頁  大楚當今酷愛書畫,士子間便也對此攀比成風。連底下學堂的先生都會有意無意地布置些相關的功課,讓小小的孩子們都學會附庸風雅。

  顧西趕在初雪之前出門購置了作畫的一些用具,等到進了門,大雪便在門外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

  屋子里伺候的人早早生好了暖爐,地龍也燒得正熱,顧西換上一身便衣,挽起袖子便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琴棋書畫,她樣樣都有涉獵,且都算得上不落人后。但作畫和練字兩樣,是她這個喜靜不喜動的“病人”尤為喜愛的。如此一說,倒和大楚的皇帝脾胃相投了。

  陳方先生布置了作畫的任務,可作什么卻是沒有限定,一切由學生自己選擇。文人們素來講究以字鑒人,以畫鑒人,顧西猜測陳先生興許也是想通過作畫的筆法,仔細瞧瞧這群學生的風骨和才華。

  她閉眼片刻,一幅幅景象在腦中閃過,畫題便定了下來。

  侍女香兒在一邊輕柔地磨墨,心中的好奇并不多。在她看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能練得一手好字已經是難得,至于作畫這種還需天賦的事情,實在強求不來。若是顧西真畫得好,也不至于進府快三個月從未想起這樁事,甚至連提都沒提吧。

  小孩子最喜歡炫耀,哪兒能藏得住事呢?

  卻見面容白凈的玉冠小童提筆刷刷地在紙上飛快地畫著什么,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又停了筆。

  這么快?

  她訝然,不由走過去好奇地看了一眼。

  這一看,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少爺,你這畫的什么啊?”

  顧西蹙了蹙眉,指了指外面飄揚的大雪,道:“雪花啊,不像嗎?”

  “像,當然像了。”香兒連道,低頭望著形狀似鵝毛,連紋理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的雪花,暗自搖了搖頭。

  雖然畫得像,可在大楚,只有剛提筆學畫的孩子,才會畫如此具象的畫。真正的文人雅士,畫的畫都是云里霧里的抽象畫,講究韻味和意境。看來少爺之前果然沒畫過畫。

  “那我幫少爺裱起來,明日好交到學堂去?”但她沒說,只是笑著欲將畫抽走。

  姜家的兒郎,便是胡亂作畫交差也沒什么要緊。

  顧西卻抬頭奇怪地看她一眼,道:“這是我隨手畫的,怎能交給先生?”

  香兒一怔,片刻后又釋然。

方才自己失態之下忍不住問出的話果然還是讓少爺丟了面子,不肯承認這雪花畫便是他原本準備交上去的,還要重新畫她心中暗暗給自己提了個醒:一會兒新的畫出來,她一定要立刻夸贊少爺  顧西揉了揉手腕,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提起了筆。

  她許久不曾作畫,手都生了,那“鵝毛”雖然兒戲,卻能讓她很快找回感覺,感覺回來了,就要正兒八經地開始作畫了。

  她想起出門購置筆墨紙硯時的見聞。

一輛小馬車搖搖晃晃地經過鬧市,街邊的小販一邊搓著手,一邊大聲吆喝著自己的糖葫蘆,五六個孩童嘻嘻哈哈地在街角打鬧,其中一個小孩咬著手指垂涎紅彤彤的糖葫蘆。交好的異邦商人許是第一次來金陵城,眉開眼笑地和同伴嘰里呱啦地指著金陵的繁華之處。岸邊坐了幾個好下棋的白老頭,橋上有零星幾個婦人在買菜,橋下,撐著船的船夫戴上帽子,緊了緊衣襟,繼續順著汩汩的流水大力地劃著船。橋那邊,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將家里的風箏拿出來放,不多時老爹便氣勢洶洶趕出來揪著兒子的耳朵痛罵他是個夯貨  真是喧鬧。

  可隨著一處處下筆,顧西的臉上卻漸漸染上好看的笑意。

  誰又能知道,前世那個只會憑書中之語畫山水畫的風雅女子,如今愛上了畫鬧市圖呢?

  啪嗒。

  墨錠在硯臺上倒下,濺起一層墨水,險些沾染上顧西的衣服和畫。

  香兒大驚失色,慌亂地拿布去擦:“對不起,少爺,奴婢瞧得太入神,不小心松手了”

  顧西正沉浸在作畫中,驟然被打斷卻也不生氣,只輕聲道了句沒事,又低頭繼續作畫。

  收拾好殘局的香兒長出一口氣,忍不住又望向在桌上平鋪的大宣紙上,一處一處精細無比的景象。

  她錯了。

  她是看過府里的少爺們作的畫的,自認也算有幾分見識。

  少爺哪里是不會畫抽象畫,若他的畫叫不會畫,其他人畫的豈非都是鬼畫符?

  第二幅畫足足畫了一個時辰,香兒站得腿酸肩痛,卻不敢動彈也不愿錯眼,完完全全被這副金陵盛景吸引了進去。

  她自小在金陵城長大,鬧市之景不知看了多少遍,可這時看著顧西筆下細膩又磅礴的金陵城,卻生出了從未有過的驕傲之感,甚至有種想再出門瞧一眼的沖動和向往。

  真是魔怔了吧。

  畫一畫完便被香兒寶貝地拿去裱起來,顧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胛,卻笑著拿起了被放在一邊的鵝毛圖。

  “騙子。”她笑著搖搖頭,喃喃自語道:“什么簡筆畫,大楚和大姜都不興這一套,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學來的。”

  她從前也是十分看不起這所謂的“簡筆畫”的。

  尤其是因為這技法是她那不著調的師傅教的。

  不過,用來熟練作畫技藝倒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她笑了笑,伸手將已經晾干的畫夾在了書里。

  這一副堪稱大家之作的金陵冬景圖交上去毫不意外地得到了陳方極大的贊許。

  族學的學生們輪番傳閱不說,甚至連外面的幾家書院都差了人來借閱,殷勤的架勢簡直比得上每月來討教顧定延新作的文章時的模樣。

  當得知作畫人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童時,幾位掌院都不由稱贊一聲才華橫溢。

  但相較而言,顧西在上表現平平,科舉能走到第幾關都不好說,作畫再好,究竟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在沒有實際的權勢之前,換不來什么東西。那些掌院們心中的郁郁之氣因此消散了很多。

  再怎么說,給姜家族學兩個天才人物也太過分了吧?

  老天也還算公平。

  他們不知道的是,顧西之所以表現平平,完全是因為不想被姜家不知她身世的人寄予希望,省得麻煩。

  顧定延倒是頗為驚喜。

  “改日小五你可以教我作畫。”他笑著和她講悄悄話,眼中沒有嫉恨,只有敬佩與絲絲與有榮焉的意味。

  “好啊。”顧西也不謙虛,眉眼彎彎地應承下來。

  能光明正大地做一件自己喜歡又擅長的事,是何其幸福的事。

  后座的姜程卻戳了戳她的后背,遞出一張紙來:“這也是你畫的?”

  她一愣,望了一眼紙上的雪花:“是啊,怎么在你那兒?”

  小公子一改懶散之氣,卻沒回答她的話,只嘀咕著:“這畫畫得有意思又好看,比你那什么冬景圖好多了。”

  她怔住。

  “真是你畫的?”對方卻自顧自地念叨著,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這風格一點都不一樣啊,不會是你從哪兒偷來的吧?要不然把我帶來的那只鸚鵡畫一下,我看看像不像”

  顧西看了一眼學堂外趾高氣揚地在架子上站著的綠毛鸚鵡,忽然笑了。

  她轉過身沒再理他。

  “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真不是你畫的?唉你說話啊”

  少年人突然話嘮得不像樣子,無禮地一直在后面戳顧西的背,戳到地三十下的時候顧西沒好氣地回頭,將一張紙拍在了他臉上。

  姜程一愣,卻沒生氣,而是徑直拿起了那張紙,翻了過來。

  其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鸚鵡不屑地看著他,下頜抬得老高。

  他看看外面,又看看手上的紙。

  “天!”他驚嘆了一聲,旋即重新看向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的小童,眼睛亮晶晶的。

  “也教我學畫吧,我要學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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