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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寧焱狂蹂躪!沈浪蘇難決戰!

  第二天一早響晴薄日,萬里無云。

  房間之內,一片凌亂不堪。

  母老虎寧焱公主更早醒了過來,還有些睡眼朦朧。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到自己和人渣沈浪睡在一起了。

  或者說是夢到她把沈浪給睡了。

  這個夢太嚇人了,太真實了,差點當時就沒把寧焱給嚇醒。

  打了一個呵欠。

  母老虎四肢大張,橫行霸道,她還要再睡一個小回籠覺。

  但是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壓著一個人。

  我…我這是起幻覺了?

  她先伸手一模,然后猛地一睜眼。

  旁邊睡著的可不就是人渣沈浪嗎?身上不著寸縷。

  再看自己,也是一樣。

  再看地上,到處都是衣衫碎片。

  啊…啊…啊…

  母老虎寧焱在心中尖叫不已。

  但也僅僅只是在心中尖叫,如果在現實中喊出來那也太丟人了,我寧焱豈是一驚一乍之人?

  盡管心中慌得一逼,但表情還是要淡定。

  不就是男女睡覺嗎?

  又不是沒有睡過?

  她…她還真沒睡過。

  接著,她的腦子開始天馬行空地想。

  我現在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

  是不是該悄悄地溜走,這樣才不尷尬啊?

  而且沈浪想要睡我不是一天兩天的,現在終于被他得手了,他肯定非要對我死纏爛打不可。

  不行,我得想一個法子斷了他的念想。

  盡管那種事情確實很舒服,但我寧焱是堂堂女漢子,豈會被男女之事所困?

  趁著沈浪沒有醒來,母老虎寧焱公主開始醞釀接下來的對話。

  應該怎么拒絕沈浪的死纏爛打呢?

  這只是一場意外。

  千萬不要當真。

  更不要對我寧焱有所幻想。

  我們之前是不可能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寧焱是根本不會喜歡你的。

  對,就這么說。

  態度一定要果決,否則他肯定會纏個沒完沒了。

  而這個時候,浪爺終于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頓時見到了光著身子的母老虎寧焱。

  先是眼睛大睜。

  然后開始回憶。

  寧焱板著面孔,義正言辭,準備開口。

  但沈浪比她還要快。

  “寧焱公主,昨天晚上不關我的事啊。”

  “是你自己纏上來的啊?”

  “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會對你負責的啊,你也不要對我有什么癡心妄想。”

  “我很愛我娘子的,我這個贅婿做得美滋滋,絕對不可能娶你的。”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當是一場夢,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大家江湖兒女,對這種事情要看得開。”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而且還一副想要打我的樣子?”

  “你的胸懷應該很寬廣的啊,男女這點錯誤又算得了什么?過去就讓他過去了。”

  “咦?怎么還有血啊?”

  “寧焱,你該不會是第一次吧,這就太荒謬了啊,你嫁人好幾年了,怎么可能還是初次?”

  “你還不會是割破自己手指,然后想要訛我吧。”

  這個世界上,嘴賤是要挨打的。

  下一秒鐘,沈浪就寧焱按在床上暴揍。

  慘叫連連。

  她整整打了十分鐘。

  十分鐘!

  打完之后,兩人又莫名其妙滾在一起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

  寧焱指著沈浪道:“人渣,剛才你搶我對白了。”

  沈浪好后悔。

  早知道寧焱也是這么想的,這些話他就不該說。

  白白做小人了。

  但他不是怕被訛上嗎。

  “沈浪,盡管我們睡過了,但以后咱們還是兄弟。”

  沈浪用力點頭道:“好兄弟。”

  “好兄弟。”

  沈浪道:“寧焱,在我們那邊,做兄弟有一個規矩。”

  母老虎道:“啥規矩。”

  沈浪道:“一個宿舍里面如果有兩個男人關系非常好,其中有一個人忽然變成了女人,那你覺得她應該怎么做?”

  母老虎道:“搬出去。”

  沈浪道:“不,應該讓兄弟先爽爽。所以你我之間雖然是好兄弟,但有些時候逢場作戲也是可以的…”

  沈浪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一巴掌拍在床上了。

  這次,沒有再滾在一起。

  “沈浪我警告你,剛才是第二次,但也絕對是最后一次。”

  “我寧焱以后要是再和你鬼混在一起,我就把你閹了。”

  我日。

  你和我鬼混,憑什么閹我?

  寧焱穿好衣衫,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帝國大使云夢澤在吹簫。

  別想歪,是真的竹簫。

  寧焱握緊拳頭,想要過去打死這個種馬。

  但是看了一下自己白嫩嫩的小粉拳,感覺應該不是這個種馬的對手。

  悻然作罷。

  “云夢澤,以后你要落在我手里,我弄死你。”

  放完狠話之后,寧焱走了。

  而此時,心慌慌徹底發酵,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不想回家,卻又不知道去哪里。

  總之就是心慌。

  沈浪衣衫被撕碎了,隨便披了一件衣衫出來。

  云夢澤道:“吾弟現在看起來放松多了,精神狀態好多了。”

  沈浪有些尷尬:“哥,謝謝啊。”

  不過說完后他就有些后悔了,為什么要謝呢?

  好你個云夢澤,竟然害我出軌?

  我沈浪這么潔身自好的人,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娘子之事。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不過,這些無恥的話仿佛也說不出口。

  云夢澤道:“沒什么,我是一個沒用的人,也就這點本事了,不過寧焱才應該感謝我,我弟不缺女人,而她卻很缺男人。”

  沈浪道:“她,她啥情況啊?”

  云夢澤道:“她丈夫是一個很被動的男人。”

  浪爺秒懂。

  原來是一個小受啊。

  這是男同騙婚啊。

  云夢澤道:“吳越兩國長期對立,加上姜離暴斃,越王有些被動,就想辦法聯姻,把寧焱許配給了帝國廉親王的兒子,結果這小子長大后只喜歡男人。這才養成了寧焱這般爺們的性格,她都是裝的。”

  原來如此啊!

  云夢澤道:“不過裝得太久了,她自己都覺得是個爺們了。所以她很麻煩啊,眼界又高,尋常男人看不上,能夠配得上她的男人,相處久了之后,真就把她當成爺們,完全起不來了。浪弟不就差點進入這個狀態了嗎?”

  沈浪當時覺得自己已經進入第四階段了。

  沒有想到,其實還停留在石這個第三階段。

  云夢澤道:“我這一看不行啊,得趕緊把這事情辦了,要不然這丫頭正要走上爺們不歸路了。偏偏你倆像是干柴和烈火,我就順便潑了一把油,當了一會王夢澤。”

  沈浪這一聽便知道,我哥也看過《金X梅之風月無邊》,也知道王婆典故。

  “哥,其實《風月無邊》那本書應該你由來寫的。”

  云夢澤道:“試過了,寫不好。”

  沈浪道:“為啥寫不好啊?”

  云夢澤道:“浪弟你那本書尺度太低了,我續寫的話有些發揮不出來。”

  沈浪一愕。

  哥,我這本《風月無邊》已經比原著尺度高很多了啊,你還嫌低。

  你打算寫成什么啊,《朱燕血》?

  然后沈浪道:“哥,《東離艷史》該不會是你寫的吧?”

  云夢澤嚇了一大跳,趕緊環顧左右,擺手道:“莫瞎說,莫瞎說,會死人的。”

  沈浪道:“哥,那我走了啊,大概要很長時間才能再聚了。”

  放松了身心,接下來就要迎接激烈決戰了。

  決戰之后,伴隨著大決戰。

  云夢澤道:“哥是一個沒用的人,幫不了你什么,只能在這里遙祝吾弟大獲全勝了。”

  然后,他雙手拜下。

  沈浪一絲不茍還禮。

  沈浪就這樣穿著乞丐裝離開了云夢澤的宅邸。

  外面沈十三打了一個哈欠。

  大傻卻依舊精神奕奕。

  “二傻,你衣服怎么了?”

  沈浪道:“和人家打架被撕了。”

  大傻道:“和寧焱打架嗎?”

  沈浪一愕:“你怎么知道?”

  大傻道:“應該剛才寧焱也氣沖沖出來,說下次再見到你,一定要打死你。”

  下次?

  還想有下次?

  想得美。

  寧焱你這個母老虎艷是艷,但我絕對不會招惹了。

  爺還惹不起你。

  經過黃鳳身邊的時候,隱約聽到她嘀咕了一聲人渣。

  我是被迫的好不好?我也是受害者,像我這樣潔身自好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不過算了。

  跟這么丑的妹子解釋什么啊。

  因為長相的原因,她憤世嫉俗慣了,作為主人應該包容她。

  就這樣,沈浪穿著粉碎乞丐裝招搖過市。

  “咦,那不是不行的沈浪嗎?”

  “怎么走路那么囂張啊?”

  “搖頭擺尾的,看上去好像一條狗啊。”

  這些都是男人的評價。

  而女人的評價。

  “真的好帥啊,就算穿著乞丐的衣衫還那么帥。”

  “整個國都四大美男之一啊。”

  “是啊,比女人還要美。”

  “可惜啊,那方面不行。”

  “搖頭擺尾的,看上去好像一條狗啊。”

  今天流的淚,就是昨天腦子進的水。今天流的血,就是昨天造的孽。

  看上去有多么歡快,實際上就有多么肅殺。

  此時的國都,無數普通人無知地歡快著,朝堂卻一片肅殺,風雨欲來。

  張翀枯瘦的身子站在鏡子面前,穿官服。

  下獄之后,張家就窮了,是買不起大鏡子的。

  這面鏡子還是沈浪送的。

  穿完之后,張翀微微皺了皺眉。

  官服有點大了。

  不,不是官服大了,是他身體瘦了,縮了。

  “父親,您這病至少需要躺一個月,如今才十來天,您怎么上朝?”

  張翀沒有說話,而是一絲不茍將官帽戴上頭頂,朝著門外走去。

  剛走了幾步路,感覺到有些昏眩,便稍稍放慢了腳步,閉上一會兒眼睛,然后繼續走出去,上了一輛馬車,朝著王宮行駛而去。

  進入朝堂之后。

  眾人紛紛前來拱手招呼。

  “翀翁,為何不在家中養病,這么早就過來了啊。”

  張翀笑道:“之前沒怎么上過朝,沒見過世面,今天這不就迫不及待來了嗎。”

  每一次朝會之前都是這樣的,嚴肅活潑。

  這就是朝中高官的格調,哪怕接下來要瘋狂對噴,朝會之前也有可能互相開玩笑。

  張翀之前還真是沒怎么上過朝,再擔任怒江太守的時候,他在國都掛職也就是五品,還沒有資格上朝的。

  如今,他是御史臺右大夫,單純官銜夠高了。

  蘇難笑道:“斂之,今日上朝可有什么奏本啊?”

  斂之,是張翀的號。

  張翀笑道:“倒是有一本要奏蘇翁,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

  蘇難道:“莫要嚇我,莫要嚇我,老夫膽子小得很。”

  片刻后。

  眾人肅靜。

  監國太子入殿,在王座邊上坐了下來。

  “父王馬上便要回宮了,這幾日本宮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全靠諸卿得力,父王不在的這幾日,朝中也太平無事。”

  “今兒最好也別有什么事,太太平平讓本宮被監國的日子給平穩渡過去。”

  太子說完后。

  整個朝堂,仿佛對邊境會獵的結果毫無所知。

  然而…

  所有人都知道,兩國君王會獵,越國輸了。

  不但文對弈輸了。

  而且武廝殺也輸了。

  不僅僅是輸,而且輸得非常慘。

  場面非常難看。

  但越是這個時候,朝堂的氣氛就越要輕松。

  贏了自然要大書特書,恨不得馬屁震天。

  而輸了那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不要提半個字。

  不要露出哀色,否則你這是在譏諷國君嗎?

  也不要露出喜色,否則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旁邊太監朗聲道:“諸卿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無人有本,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惹事端。

  這個時候有人冒頭的話,面臨的可能是滅頂之災。

  會承受國君無邊無際的怒火。

  因為…

  邊境會獵輸了。

  這讓國君顏面盡失。

  這位主是什么性格,大家可清楚得很。

  他要是不痛快了,那整個越國的天空就是陰云密布,雷霆閃電。

  他最擅長的就是遷怒于人了。

  上一次怒江郡新政失敗,整個朝堂的氣氛何等恐怖?

  所有官員每日上朝都垂著脖子,夾著屁股。

  一直等到國君把這股怒火全部發泄出來之后,所有人才送了一口氣。

  那么上一次國君的怒火造成了什么后果?

  張翀下獄半年,幾乎死在牢里。

  怒江郡大小官員被殺了幾十人。

  晉海伯唐氏家族,被殺了近千人。

  之后朝堂之上的官員,陸陸續續被殺,被關,罷免十幾人。

  然而上一次怒江郡的新政表面上是大功告成的,老牌貴族唐氏滅族了,所有的封地被收回了,兵權也沒了,而且還新得了整個雷洲群島。

  努力吹噓一下,完全可以當成莫大功績的。

  百年之后史書中只會書寫國君寧元憲開疆拓土,得雷洲群島,拯救海外孤民數十萬。

  而這一次邊境會獵大敗。

  再怎么粉飾,再怎么吹噓,也不可能變成勝利。

  這次國君丟的面子更大。

  所以會有什么后果?

  他的怒火會何等驚人?

  這次又要死多少人?

  天知道。

  關鍵是過去二十幾年,每一次兩國君王邊境會獵,寧元憲都是贏。

  而這一次吳國新君上位不久,寧元憲口口聲聲稱之為黃毛小兒,乳臭未干,完全不放在眼里。

  整個朝堂為這一次邊境會獵勝利的慶祝已經預備很久了。

  所有官員都賀表,都已經寫了好幾份了。

  而且國都還會有專門的慶典,王后還要施粥,甚至還要挑選最苦寒的一個郡免掉賦稅。

  算是君王與民同樂。

  讓天下萬民同享榮耀,共沐君恩。

  為了這次勝利慶典準備了這么久。

  結果輸了!

  寧元憲會何等羞怒?

  無法想象!

  “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朝堂依舊一片寂靜。

  張翀四處看了看,依舊沒有人上奏。

  于是他出列,躬身道:“太子殿下,臣有本。”

  眾人頓時朝張翀望來。

  你牛逼。

  你不怕死。

  你這剛剛死過,這又打算作死?

  國君馬上就要回來了,滔天的怒火就要降下,你就不要鬧事了好不好?

  太子收斂了笑容道:“說。”

  張翀道:“鎮遠侯蘇難之侄蘇林,無爵無功名,卻擔任鎮遠城主簿一職,他在任上無德無廉,跋扈枉為,趕跑三任城主,鎮遠侯之妹侵占民田幾千畝,草菅人命,整個白夜郡無人過問,臣請徹查。”

  眾人一愕。

  就這么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也值得你拿到朝堂上來說?

  這里是國都的朝堂,不是天西行省中都督府。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信號而已。

  算是一個表態,我張翀打算懟蘇難了。

  太子道:“鎮遠侯,可有此事?”

  蘇難顫顫巍巍出列,拜下道:“無風不起浪,就算沒有這事,也要徹查到底。”

  太子道:“行,那就查吧。”

  然后,太子道:“張大夫,你可還有事?”

  張翀道:“無事。”

  太子道:“既然都無事,那就退朝吧。”

  百官退出朝堂。

  這次的朝會,僅僅不到兩刻鐘就結束了。

  走出王宮之后。

  所有的嚴肅活潑,消失得無影無蹤。

  百官面容肅殺,一聲不發,鉆入各自的官轎之內。

  抬頭看了看天。

  明明艷陽高照,卻讓人覺得陰云密布。

  國君輸了,大失顏面,大家都縮起脖子,等著挨過接下來的難關吧。

  世事艱難,大家苦熬吧。

  不知道這次國君的怒火又會何等可怕?

  這次又要死多少人呢?

  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大家縮起腦袋當烏龜便是了。

  沒看到連大噴子王承惆都歇火了嗎?

  平時這位御史大夫噴天噴地噴空氣,看誰不順眼就噴誰。

  而今天他一直低頭,就好像朝堂大殿地面上有螞蟻數一樣。

  暴雨要來,地震要來,所有的動物們都縮起脖子,躲回洞內。

  烏云從北邊而來。

  原本還萬里無云的青空,漸漸被陰暗籠罩。

  這天越來越熱。

  偏偏烏云壓下來,卻又沒有雷鳴。

  但這雷霆仿佛隨時都會響起。

  醞釀得越久,這驚天的霹靂就越駭人。

  國都距離吳越邊境不遠,僅僅只有三百里左右。

  邊境會獵輸了之后,寧元憲幾乎一刻不停,直接返回。

  所謂一刻不停,就真的是日夜兼程趕路。

  幾千人都要累癱,腿都要走斷了,困倦欲死。

  但幾乎無人敢出聲。

  就連戰馬的嘴巴也被罩住了。

  幾千人就這么壓抑安靜地南歸。

  有些宮女真的忍不住了,直接踉蹌摔倒在地上,磕了滿臉的血。

  旁邊的武士一聲不發,直接將她拖走。

  從頭到尾,不敢慘叫一聲,不敢哭喊一聲。

  國君的車駕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宮殿,不是馬拉的,因為那樣太顛簸,是十幾個超級大力士抬著走。

  要勻速,平穩。

  車駕里面時時刻刻都放著一碗水,不管是上坡還是嚇破,這碗水都不能泄出。

  大太監黎隼,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

  他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忙碌,臉上沒有露出什么惶恐。

  但是心中的驚懼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段時間,他的汗毛始終是豎起的。

  甚至不敢怎么喝水,也不敢怎么吃東西,因為那樣可能要方便,要放屁。

  當國君不順心的時候,邊上人就算喝水動作大一點都是罪過,喘氣急一些也是罪過。

  關鍵是國君寧元憲的這股怒火,還沒有傾瀉出來。

  幾乎兩天兩夜了,沒有說一句話,沒有罵一句。

  這才是最可怕的。

  寧元憲罵人的時候,反而沒有什么。

  他一聲不吭的時候,才是真正殺氣沖天。

  這個時候誰要是妨礙了他的眼,那就要倒血霉了。

  寧元憲躺在榻上,微微瞇著眼睛。

  他也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

  穩贏了二十幾年的邊境會獵竟然輸了。

  之前調子頂得這么高,烘托成為兩國之戰一般。

  甚至上升到國運的地步。

  結果文武兩戰都輸了。

  南毆國戰局焦灼,正是他寧元憲最需要勝利的時候,結果北邊那個年輕的吳王狠狠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奇恥大辱!

  他才幾歲啊?

  當他寧元憲的兒子都嫌小啊,結果在對弈上竟然贏了寧元憲。

  這還不算什么。

  關鍵是兩國騎兵的沖殺。

  越國竟然慘敗!

  那些戰敗的士兵也不用懲罰了,因為幾乎都死光了,當然吳國的騎兵也就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

  但這一傳出去,就會變成越國精銳騎兵全軍覆滅。

  這會引發怎樣的動蕩?

  所有人會覺得,越國軍力不行了,騎兵竟然輸得如此之慘。

  還會有人引發聯想。

  吳王年輕,如同朝陽冉冉升起。

  越國寧元憲年邁,如同夕陽,不斷墜落。

  “寡人老了嗎?”

  寧元憲忍不住拿過一面鏡子,照了一下自己。

  仿佛真有一些老態了啊,沒有之前那么精神奕奕了。

  緊接著,寧元憲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有白頭發了,

  有白頭發還不正常嗎?

  他看上去很年輕,仿佛三十幾歲壯年,但其實也已經五旬了,和玄武侯金卓是同齡人。

  比蘇難也小不了幾歲。

  但發現了這本白頭發,讓寧元憲非常震怒。

  他一直覺得自己雖然五旬,但最多只有三十幾歲的模樣。

  還是之前的鏡子好。

  之前的銅鏡朦朧,找出來的人影光潔年輕。

  現在這玻璃鏡這么明亮清晰,連皺紋和白頭發都能照出來。

  這是沈浪發明的?

  他發明的什么玩意啊?

  他仗著自己年輕嗎?

  是啊,他是年輕,才剛剛二十歲。

  國君猛地就想要將手中的鏡子砸了。

  但還是忍了,那樣會顯得自己很弱。

  他是一個虛榮的人,又是一個虛偽的人。

  就算要發怒,也不會明明白白地發怒。

  兩國君王邊境會獵輸了,寡人不在意。

  寡人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你們犯錯了。

  而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急促而來。

  大宦官黎隼眼皮猛地一跳。

  作死嗎?作死嗎?

  果然聽到這陣急促的馬蹄聲后,國君太陽穴暴跳,就要發出雷霆之怒。

  “陛下,黑水臺急報!”

  又是黑水臺,隸屬國君一人的情報組織,暴力組織。

  “什么事?”黎隼寒聲道。

  “瑯郡的何貴人自殺了。”黑冰臺萬戶道。

  貴人在漢朝的時候地位很高,僅次于皇后,但是在之后的朝代就地位不一了。

  在越國凡是被國君寵愛過的女人,卻又沒有冊封妃嬪的,就稱之為貴人。

  何貴人,就是何妧妧。

  她曾經被國君寵幸過的花魁,結果發現沒有見紅,而且牽扯到進士李文正,甚至牽扯到太子和三王子的黨爭。

  國君當機立斷處死了李文正,掐滅了劇烈黨爭的萌芽,然后把何妧妧打發回老家瑯郡軟禁起來。

  沈浪返回國都的時候經過瑯郡,她還專門去官驛拜訪過,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仿佛就為了向沈浪問一句話,那首《明月幾時有》是不是你寫的?

  國君眉毛猛地一豎,厲聲道:“什么時候的事?”

  “兩日之前。”黑水臺高手道:“這是何貴人的遺書。”

  “拿進來!”

  片刻后,何妧妧的親筆遺書就出現在寧元憲手中。

  “陛下,臣妾冤枉。

  這一切都是沈浪的陰謀,他為了害死李文正,將我牽連下水。

  我本純潔無瑕,之所以沒有見紅,也是他所害。

  那首《明月幾時有》是他讓人賣給我的。那件讓陛下念念不忘的裙衫,也是派人送給我的。

  半個多月前他經過瑯郡,我親口問過。

  李文正家中的畫像,占有血跡落紅的絲帕,都是他的手筆。

  此人將臣妾命運顛覆,將陛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臣妾對陛下之心,昭如日月。

  如若可以,陛下可以剖開臣妾之腹,看臣妾的心臟是紅的還是白的。

  臣妾愿意以一死,以證清白。”

  何妧妧的這封遺書,國君看了一遍又一遍。

  整個人就仿佛壓抑的火山一般。

  醞釀火焰到了極致。

  他感覺到了背叛,可恥的背叛。

  沈浪,寡人對你不薄啊。

  你竟然如此對我?

  為了殺一個李文正,你玩弄何妧妧的命運也就罷了,你竟然敢玩弄我?

  那李文正家中詛咒太子的小人,也是你的手筆了?

  你好毒的心啊。

  為了殺一個小仇人,竟然不惜黨爭?

  竟然膽敢詛咒寡人的太子?

  那怪李文正詛咒太子一案查來查去,都沒有任何結果。

  因為邊境會獵的失敗,寧元憲本就處于無比壓抑的憤怒之中,幾乎沒有了什么理智。

  就仿佛一個壓抑的火山,就要找一個噴發點。

  現在,這個噴發點來了。

  “找死,找死,找死…”

  國君瘋狂地嘶吼。

  “我對你如此之好,你竟敢背叛我?”

  “人心涼薄,人心涼薄。”

  “此子歹毒啊!”

  “黑水臺,去…去…去把沈浪拿了!”

  “打入黑水臺監獄。”

  “轟隆隆…”

  國都上的烏云,壓抑到了極致。

  終于!

  忽然猛地一陣雷霆巨響。

  讓人戰栗。

  幾乎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幾百名黑水臺的黑色武士,潮水一般沖入了金氏別院之中。

  捉拿沈浪!

  鎮遠侯爵府內。

  “父親,黑水臺武士沖入金氏別院,捉拿沈浪。”

  蘇難伸出手,昂首望天,仿佛對暴雨翹首以待。

  “此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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