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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關卡

歷史小說第六十九章關卡第六十九章關卡  (求收藏求推薦)

  孟津是座渡口,離洛陽只有一日路程,從這里過河即是并州地界,橋兩邊有一大一上兩座城池,守衛要隘,易守難攻。

  天成一世皇帝張息定下的規矩,牧守掌一州政務,刺史掌若干郡的監察,軍務則分散交給各地的總管或城主,大則連跨三五郡,小則只據一縣,戰時則由朝廷委派大將專理軍事。

  因此,沈直雖身為并州牧守,卻稱不上獨霸一州,只能說是在州內品級最高。

  樓礎當天夜里趕到孟津南岸的大城,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他走得太匆忙了,竟然沒有要一份通關文書。

  即便是平時,孟津也不允許可疑的人過橋,何況洛陽城中皇帝遇刺,上游河工造反,孟津大小兩城守衛得更加嚴格。

  樓礎甚至沒辦法進城,只能在城外的一處市集里逡巡。

  市集不大,主街長不過百步,依附南岸大城,叫作南平集,每月定時開集三次,平時只有少量店鋪開張,還有一些農夫過來販賣時鮮蔬菜與肉類。

  這天并非開集日,又是晚上,街上沒有行人,兩邊也沒有燈光,樓礎闖進來之后才發現兩邊有房屋,再往前不遠,大城聳立,城頭衛兵看到有人到來,大聲問道:“來者何人?”

  “洛陽東陽侯家的信使,前往并州送信。”樓礎大聲道,借周律的父親當頭銜,希望能夠蒙混入關。

  衛兵卻不覺得東陽侯的名頭有多大,“深夜不準開門,這么簡單的規矩你也不懂嗎?明天早晨來吧,帶上兵部公文,現在管得嚴,別的公文都不好使,明白嗎?”

  樓礎答應一聲,調頭回市集,發現問題嚴重,他身上什么公文都沒有,只好明天再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其它途徑過河。

  市集兩邊的房屋都不點燈,也不掛招牌或是幡旗,樓礎來回跑了兩圈,竟然找不到可以投宿的客店。

  當他第三遍穿過市集時,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嗤嗤聲,勒馬看去,在一處屋檐下隱約看到一個身影。

  兩人互相打量,樓礎在馬上道:“請問這里有客店嗎?趕路之人,想在此投宿一晚。”

  “樓礎?”那人叫出名字。

  樓礎吃了一驚,聽聲音有點熟,“你…馬維?”

  馬維從屋檐下走出來,激動地說:“是我。”

  樓礎立刻下馬,迎上去互相行禮,乍逢故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馬兄怎么會在這里?”樓礎先開口。

  馬維抓住樓礎手腕,“進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馬維帶路,樓礎牽馬,兩人來到后街,后街窄小,只有十余處房屋,樓礎將馬牽到后院棚中,加些草料,與馬維進到屋里。

  屋子狹小低矮,靠窗一鋪炕,無桌無椅,兩人坐在炕沿上,馬維點燃一盞小油燈,放在兩人中間。

  “馬兄早就離京,怎么停在這里?”樓礎又問。

  “唉,一言難盡,先說東都的事情,萬物帝真的…”

  “嗯。”

  “刺客真是梁國人?”

  “嗯。”

  馬維喜出望外,大笑三聲,民間還不知道皇帝遇刺之后又挨三下,樓礎也不拿這種事爭功。

  馬維起身,房間實在太小,只夠他原地轉一圈,隨后停下,收起笑容,“我聽說大將軍的一個兒子被抓,不會就是礎弟吧?”

  “是我,所以我逃出來了。”

  “礎弟怎么出京的?”馬維驚訝不已。

  “也是一言難盡,總之東都現在是梁家掌權,他們不想與大將軍撕破臉,也不想赦我無罪,于是與太皇太后商量之后,讓人放我出來。我現在是逃亡的欽犯。”

  馬維更加驚訝,他也是逃亡者,至少目前還沒有罪名,也沒受到通緝。

  “馬兄為何滯留于此?”

  馬維嘆息一聲,確實一言難盡。

  大將軍率軍西征的那天傍晚,馬維只身逃出東都,一路來到孟津,可是那時的關卡就已收嚴,只有少數部司的公文可用,馬維從東都尹衙門里求來的公文成為廢紙一張。

  馬維不敢回東都,于是趕去別處關卡,想繞路前往并州,結果哪里管得都嚴,他又回到孟津,出錢雇船夫在夜里載自己過河。

  也是他時運不濟,缺少在外行走的經驗,早早給錢,到了約定時間,船夫蹤影全無,再沒有出現。

  船沒雇到,錢卻花光,馬維只能滯留在南平集,租一間最便宜的小屋,等候轉機。

  聽說皇帝遇刺之后,馬維患得患失,既想回京看看,又怕自投羅網,夜里睡不著,出門仰觀天象,聽到前街的馬蹄聲,過去查看,隱約認得是樓礎,于是開口叫停。

  “唉,如今關卡管得更嚴了,只有兵部公文才能通關,孟津如此,其它地方也不會例外。”樓礎越發感到頭疼。

  “車到山前必有路,礎弟還是說說刺駕吧,我要聽每一個細節。”馬維興致勃勃,他自己的經歷沒什么可說的了。

  樓礎開始講述,原意只想說個大概,經不住馬維的連番詢問,越說越細,最后將所有事情都講一遍,只是盡量少提歡顏郡主和張釋虞兄妹。

  馬維長出一口氣,“原來發生這么多事情,我還以為…唉,現在想來,咱們三人當初定下的計劃,實在太兒戲。”

  “若無當初的兒戲,便無如今的大戲。”

  “哈哈,礎弟說得對,不過若非礎弟當機立斷,刺駕又會失敗。這么說來,郭時風成為梁家上賓了?”

  “所以我離京的時候沒去找他。”

  “嘿,不找他是對的。”馬維搖搖頭,壓下心中的嫉妒,“想辦法過關吧,我在這里聽說不少消息,并州的局勢也很緊張,沈家遲遲沒有舉兵,說是正在征兵防備秦州亂民入界,北邊諸城各有打算,有一些大白天閉門,不許百姓隨便進入。”

  “那咱們過了孟津,也不能一路順利到達晉陽。”

  “不能,但是城池總有辦法繞過去,大河天塹,無路可繞。可恨那個船夫,拿我的錢,卻…希望今年河水能夠結冰,還得早一些。礎弟帶著干糧嗎?我一天沒吃飯了。”

  馬維不戀妻子、財產,原以為到了并州自有人接待,因此攜錢不多,早已用光,連房錢還欠著幾天。

  樓礎帶著一個包袱,一直沒看里面有什么,進屋之后放在地上,拎來打開,只見里面是五個小包袱,一包過冬衣物、一包金銀飾品、一包銅錢、一包圖書、一包食物。

  馬維見到糕點,歡呼一聲,拿起一塊先咬一大口,起身到窗臺上找來兩只破碗,嘴里含著食物說道:“只有涼水,礎弟將就些。”

  包袱是歡顏郡主準備的,樓礎先看那一小包書籍,里面有《易經》、《荀子》、《公孫龍子》和《詩經》,前三部與名實之學都有關聯,后一本卻無關。

  四本書都很常見,不知道歡顏送書是何用意,樓礎隨手翻了翻,沒看出特別之處,將包袱扎好,單獨放置在一邊。

  馬維回來,兩人都餓壞了,就著涼水喝糕點,仍覺得是美味。

  馬維吃飽,拍拍肚皮,看一眼剩下的兩塊,“留著當明天的早餐吧。”

  “咱們有錢。”樓礎指著那兩包銀錢。

  馬維大笑,“幾天苦日子就讓我過糊涂了,來,咱們一人一塊,分而食之。”

  兩人其實都飽了,但是不想浪費食物,堅持吃下去,馬維邊吃邊點頭:“這像是宮中之物,梁家對礎弟還真是客氣。”

  樓礎點頭,覺得有些真相還是不說為好。

  馬維吃完糕點,查看那包首飾,笑道:“怎么都是女子之物?”

  “別的東西不好攜帶。”

  “也對。”馬維將首飾包好,“這里地方小,有銅錢就夠用了,咱們小心些,不要露財。”

  樓礎并非愛財之人,這時卻有點舍不得那些首飾,立刻點頭,將銅錢分為兩堆,與馬維共享。

  馬維也不客氣,恢復心中豪氣,“明天我請礎弟喝酒,待到了并州,咱們再做痛飲。”

  兩人收拾東西上炕,各躺一邊,馬維蓋著薄被,樓礎披著那身冬衣,又聊一個時辰方才睡下。

  樓礎一覺睡到次日上午,睜眼時,馬維不在,薄被到了自己身上。

  樓礎起身,將包袱一個個扎好,今天無論如何要過河,關卡不通,就到別處雇民船,大不了一直守著,不再犯馬維的錯誤。

  閑極無聊,樓礎開門出屋,見外面人來人往,居然熱鬧起來,今天想必是開集日,附近村民以及駐軍士兵,都來做買賣。

  后街人少,前街人多,樓礎剛走出幾步,就見馬維從遠處跑來,手里拎著酒肉。

  樓礎猜他就是去買酒,拱手正要說話,馬維快步趕到,慌張地說:“快進屋,你怎么出來了?”

  兩人進屋,馬維放下酒食,將房門關緊,透過門縫向外張望。

  “怎么了?”樓礎問。

  馬維轉身,將樓礎從頭到腳看一遍,“你有事瞞我?”

  “沒有。”樓礎的確隱瞞一些事情,但是無關緊要,不至于令馬維緊張。

  “集上來了一隊官兵,貼出告示,上面畫著你的頭像。”

  樓礎一愣,“梁家放我只為暫時安慰大將軍,還是要抓我歸案,可是…”

  “可是太早了些,這與不放人有何區別?難道梁家后悔了?”

  “告示上說我什么?”

  “說你是刺客同黨,活捉賞錢五千。”

  “賞錢這么少?”

  “嘿,問問外面的人,他們可都覺得五千錢很多呢。”馬維又湊近門縫向外查看,突然退后兩步,臉色一變,“官兵奔這里來了。”

飛翔鳥中文    謀斷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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