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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教杜宇,開國本茫然;劈靈山,神女應無恙

第三十九章教杜宇,開國本茫然;劈靈山,神女應無恙第三十九章教杜宇,開國本茫然;劈靈山,神女應無恙  洪水茫茫,便和魚鳧君杜宇此時的內心一樣,茫然無計。

  年不過十八的他,擊敗了縱橫蜀地百年的柏灌氏,雪了從祖地驅逐出來,父君重傷而死的恥辱。

  本來躊躇滿志,正要在整個蜀地之中推行農耕與諸夏之制。

  但是,這場忽然而至的洪水,卻將他滿腔的斗志給淹沒了。

  洪流肆虐,百姓們居于山上,連下山都不敢,更何談農耕與制度。

  此時的蜀民,都不知道以何維持生計了。

  作為魚鳧氏之君,他忍不住想到,難道柏灌氏果然是天地神靈庇佑的部族嗎?

  他們剛剛擊敗柏灌氏,甚至要取而代之,馬上就有洪災出現。

  想到這里,杜宇禁不住心中悲戚,竟然止不住流下了淚水。

  “杜宇,你在哭什么?”

  姬考忽然來到了杜宇所在的高山之上,厲聲說道。

  “相父。”

  看到姬考過來,杜宇更是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樣,淚水更加奔涌。

  “沒了,一切都沒了,耕地沒了,城邑也沒了。”

  “你哭什么!”然而姬考沒有理會他的心情,反而大聲喝道。

  杜宇頓時不知所措,家園被毀,城邦淹沒,他傷心不是很正常嗎?

  姬考指著周圍,連綿不絕的水上高峰,大聲道:“你要讓魚鳧氏之民,或者蜀地之民,一起看著他們的君主哭泣嗎?”

  聽了姬考的話,杜宇看向左右,發現旁邊之人,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他們眼中,與自己一眼,充滿了悲戚,以及茫然。

  “不錯,蜀地得遇天災,洪水肆虐。但是,家園被毀,耕地被沒,百姓可以悲戚,可以流淚。而你是魚鳧氏之君,甚至整個蜀地之君,你卻不能流淚,更不能當著他們的面流淚。”

  “你當初承接君位,我給你立冠之時,便和你說過,既承君冠,當知其重,萬民生息,皆系于你一身之上。”

  “洪水泱泱,人心茫茫,所有人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你為君主,正該是你帶領萬民,從蒼茫洪流之中走出去,重新創造一切,重新開始墾地農耕,重新建立諸夏制度之時。”

  “天賦其命,你不知道承接,卻茫然哭泣。你說,你該如何面對自蠶叢氏至魚鳧氏的歷代先君,如何面對等著你帶領他們重新安居樂業的蜀地萬民。”

  杜宇聽了姬考的話,頓時一怔,腦海之中思緒翻飛。

  而后,他看向旁邊的臣民,臉上都是茫然,甚至很多人都沒有生氣。

  他神色一凜,心中激蕩,先是對著姬考躬身懺悔:“相父,宇知錯了。”

  而后,也不用姬考說什么,他便看向了周圍的臣民。

  “諸位,如今洪水肆虐,乃是天降災禍。但是這又如何呢?”

  “相父曾教過我一句話,如今我也講給諸位聽。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只要我們都還活著,只要我們的雙手都還在。耕地沒了,我們可以再度開墾;城邑沒了,我們可以再度建起。”

  “杜宇年幼德薄,但是卻還想領著大家,一起開荒建城,再度安居樂業。諸位,可愿意與杜宇一起?”

  “愿意。”

  “愿意。”

  他說完之后,在他周圍,甚至在旁邊山峰之上,便傳來連綿不絕的回應之聲。

  考慮到杜宇乃是蜀地之君,自該有為君的身份與尊嚴。

  姬考自從收杜宇為義子,從來都是和顏悅色,但是這一次,怒聲相喝,完全沒有考慮這事在眾人圍觀的情況。

  杜宇這種樣子,確實讓他有些失望了。

  馬上要過去劈靈山,他也不知道后果如何,畢竟那時巫道的根基之山。

  他一劍斬下之后,能不能再回蜀地,還是一個未知數。

  雖然有煉氣修行的高人相助,但是天下高人,又豈止煉氣士,又豈止人道。

  要是當真如此,就不會有眼前的水患,就不會有各處的紛爭了。

  所以,他在入江直前,便想要先交代杜宇幾句。

  一過來,沒有見到他安撫百姓,給萬民鼓勁,卻看著下方的洪水茫然哭泣。

  君主如此,讓蜀地之民又該如何!

  姬考也不客氣,便直接嚴聲呵斥,說給杜宇聽,也是說給其他蜀民聽。

  如今見到杜宇聰慧,明白他的意思,直接便激勵起了蜀地之民。

  姬考臉上,頓時也露出了笑意。

  等到大家安靜下來,姬考便重新對杜宇說道:“古來開國,皆是從茫然之中開出。夏后氏之國,便是從九州洪患之中一步步建起。殷商立國,也是因為夏后氏之亂政。”

  “蜀地如今也遭遇洪患,可以說與當初夏后氏如出一轍。”

  “但是,蜀地是幸運的,夏后氏曾經已經從沒有路之中,走出了一條路。蜀地承諸夏之制,沿著夏后氏當初的道路走,數十年功夫,定然可以成就邦國之盛。”

  “如今我要遠去大江,將靈山劈開以瀉洪流,這一去也不知何時回返。你要謹記,只要你秉承為君之道,我這所謂相父,在與不在,并無區別。”

  “相父,你要走了嗎?”

  聽到姬考之言,杜宇頓時一驚。

  “不錯,這一去勢在必行,否則茫茫洪水,還不知何時能退。”

  “我早年傳你的種種東西,也不知你能記住多少,要是有不能確定的東西,可以多向劉全詢問。對了,柏灌氏之中,還有兩位殷商遣來柏灌氏使者,我剛才經過之時,發現他們都還活著。你若是有疑問,也可以去問詢他們。”

  杜宇點了點頭,心中十分不舍,但是卻不敢挽留姬考。

  “好的,我去了。”

  姬考縱身飛起,忽然對著下方說道:“老鱉,你是與我一起,還是留在蜀地之中。”

  老鱉哈哈一笑:“君要行千年難得一見的大事,老鱉愿為君之腳力。”

  而后,一只大鱉出現在洪流之上,隱隱有巨黿玄武之相。

  “好的,那我們走。”

  姬考站在老鱉背上,一人一鱉,乘風破浪,便朝著大江疾速而去。

  見到姬考東去的背影,杜宇猛然下拜,口中說道:“恭送相父。”

  其他魚鳧氏之人見此,也紛紛拜下:“恭送君相。”

  “也就是如你這般,什么都不知情,才會敢出手去劈靈山啊。”

  麻姑同樣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嘆道。

  “不錯啊,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就不用考慮這么多。此時的靈山,便是你們那位赤松子祖師,恐怕也難以下劍。”

  青衣神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麻姑的旁邊,遙望東南,正是靈山方向。

  麻姑淡淡瞥了他一眼,又嘆了一聲:“瑤姬神女,唉。”

  靈山,是連接巴蜀荊楚,直達南蠻駱越的連綿群山總稱。

  自從黑帝顓頊絕地天通之后,巫道受限,巫祝必須與邦國同,民間不得私自設祭。

  很多巫祝,便來到了位于蠻夷與中原交界的靈山。

  也就是從那時起,靈山便逐漸成為了巫道之中一個圣地。

  自從東夷寇夏,巫祝原本的第一圣地瑤臺被攻滅,靈山隱隱有巫道第一圣地之稱。

  盡管瑤臺被攻滅不久,靈山主峰被人一劍斬成兩截,也絲毫不損其威名。

  畢竟出劍的那位,可是最喜殺戮的天師。

  姬考站在大鱉之上,心神沉入周天星辰圖之中。

  此時的周天星辰圖,才真正有了周天星斗,拱衛北辰的氣象了。

  剛剛那位長生陛下的一道氣機,將南天眾星,特別是南辰之星,都演化出了生機。

  受這道氣機一激,北辰那顆紫色大星上面,一道氤氳紫氣騰空而起,彌漫周天星辰之中。

  這道氣機,姬考以星辰之氣稱之,但是在這星空之中,它又是統率一切的帝王之氣。

  姬考慢慢體悟這道氣機,然后將周天星辰圖的力量,匯聚于自身。

  這力量浩大無比,讓姬考甚至生出了一種上九天與眾神爭鋒,下幽冥征伐群妖厲鬼的沖動。

  “姬考,靈山快到了。”

  差不多力量完全匯聚到身上的時候,下面傳來了老鱉的聲音。

  姬考睜開雙目,燦若星辰,看著眼前擋在前面,阻斷江水瀉下的高山。

  他心念一動,一道紫色劍氣從他手中的赤霄劍上斬出。

  這道劍氣一出,周天星辰圖頓時枯竭晦暗,姬考的氣海也近乎一空。

  這一劍,可以說將姬考渾身的氣機神力都差不多抽盡了。

  陰陽相生,星辰為體,劍光凌厲浩大,伴有陣陣雷音,朝著靈山而去。

  這劍光越接近靈山,就越加璀璨浩蕩,足有席卷天地的氣象。

  靈山眾多巫祝,很快就感知到了此劍。

  恐怖的劍氣光芒,讓他們心中顫抖,心中期待著有那位大人或者巫神,將這一劍擊散。

  但是,沒有一位稱巫的巫祝,或者登天的巫神站出。

  所有人都默然不語,靜看著這一劍斬向靈山。

  “瑤姬,你做好準備了嗎?”

  靈山之南,云夢澤畔,無邊云水之中,長生帝君略帶歉意看著自己的女兒。

  “我準備好了,父親。”

  這是一位美艷絕倫、溫婉嫻雅的宮裝女子,她深吸一口氣,神色頗有忐忑。

  “你在靈山稱神千年,對此地萬民有大功。但是,為了蜀地萬民,為父不得不襄助姬考劈開靈山。斬神之痛,非比尋常,我能護住你的真靈肉身,但是神魂之痛,我也沒有辦法。”

  “沒事的,父親,我不怕了。”

  長生帝君忽然嘆了一口氣:“說起來我們幾個,都稱我們為帝君,言我們有功有德,但是卻都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啊。青帝陛下無暇看顧宓妃,讓她最后被封鎮于大河之底;軒轅難以幫助女魃,讓她孤苦伶仃遠走西域。”

  “我也一樣,女娃在東海哀鳴,不肯停歇,我勸不了她。你當初為護持靈山附近之民而死,得赤松子之助,好不容易成為靈山之神,現在卻要遭逢此難。”

  “我無愧于萬民,卻愧對于你們啊。”

  瑤姬搖頭說道:“父親,你知道的,我們不怪你,從來沒有怪過。有你這樣的父親,我們只是自責德行實力不夠,甚至不敢自稱為你的女兒,就是擔心玷污你的名聲。”

  “傻孩子,有什么玷污不玷污的,不管是當初的神農,還是現在的長生,一直是一個普通人。你們和我一樣,都只是在做人應該做的事情。”

  長生帝君撫摸著瑤姬的腦袋,欣慰笑道。

  忽然,他目光一瞥遠方,看到了那道浩瀚的紫色劍光,聽到了那隆隆的雷聲,急聲道:“來了,你要是痛,就喊出來吧。不要像小時候那么倔強,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凌厲浩蕩的劍光,斬在了靈山之上。

  一上靈山,便將這巍峨大山,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啊。”

  云水之中,瑤姬痛叫一聲,聲音凄慘,難以形容。

  她的臉色煞白,身體都痛得在抽搐。

  長生帝君見到愛女受苦,一把將她摟住,以自身氣機,不斷滋潤她的神魂。

  靈山,乃是她神魂所在之山。

  斬開靈山,這與斬開她的神魂其實無異。

  這種神魂慢慢斬開的劇痛,自古至今,都沒有幾個人經歷過。

  而且經歷過的人,差不多都直接殞落了。

  姬考站在巨鱉之上,手持長劍,控制那道劍氣,深入靈山之中。

  他不能斬開便了事,需要將劍氣運使好,徹底為大江上游之水,開出一個通道。

  越往靈山之內去,他的臉色便越蒼白。

  他體內氣機有數,便是天地氣機反哺,也難以如他消耗得這么快。

  到了后面,氣機全無,他幾乎是在以自身靈魂意志,操縱著這道劍氣前進的方向。

  其中痛楚,也難以為外人言。

  終于,他看到了前方開出了一道亮光。

  然后,亮光越來越大,巍峨靈山,被他斬開了一個巨大峽谷。

  峽谷后面,赫然就是大江與云夢大澤的所在。

  見到這一幕,姬考頓時心力一瀉,直接癱軟在大鱉之上。

  然而此時,一道幽深無比的黑色詛咒之力,從靈山之中打出。

  它所指向,正是姬考的所在。

  劈山救民,的確是大功大德。

  然而,靈山何過,該受此難,靈山之上的生靈又有何過,該受此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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