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舉世譽之于我何加?
第十五章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舉世譽之于我何加?
老鱉在水中沉浮,被那鱷魚逼迫,顯得困窘無比。
但是它似乎有妙法,每到危險時刻,背上甲殼,便能出蒙蒙玄光,將鱷魚的攻擊擋下。
“老鱉,需要幫手嗎?”
姬考站在岸邊,朝它說道。
“不用,看我老鱉如何吞它。”
老鱉在水中高聲說道,仿佛極有把握。
姬考聞言,便站在岸邊不動,但是在他胸腹之中,一道先天雷霆氣機蓄勢待,隨時都可一擊而出。老鱉與他,雖是一人一妖,但是如今也可以稱友也。
那鱷魚聽到老鱉說要吞它,頓時眼角露出了一絲嘲諷,就對方這身板,讓它瞧瞧,到底是誰吞誰?
它身子一抖,翻身飛天而起,然后血盆大口朝下,正對著老鱉的頭顱咬去。
老鱉見狀,不躲不避,周身上下,一道深邃氣機運轉,然后玄黑色光芒籠罩全身,陡然一變,身形變得巨大無比。
這一變,老鱉的模樣都頓時大變,背殼變硬,紋路斑駁,頭頸變長,頗有龍相。至于它身周的玄光,同樣化作獸類法相之形。
龜蛇纏繞,兩頭相斗,竟是北方神君玄武之相。
老鱉仰頭張開大嘴,玄武法相同樣張開龜嘴,兩嘴相合,一個巨大的黑洞出現在鱷魚的下方,比它身體都要大。
這鱷魚大驚失色,奮力一掙,便欲翻身而起,逃到別處。誰知下方黑洞之中,傳來一股恐怖的吸吞之力,一下子便將它攝住了。
然后,似有狂風卷起,鱷魚盡管不斷掙扎,卻仍然被老鱉口中黑洞吞沒了。
“哈哈,黑小子,等到將此僚的妖力化掉之后,我執靈也能妖類稱君了。”
吞完鱷魚之后,老鱉身周玄武法相斂去,但是自身卻沒有縮小,對著姬考大聲笑道。
“那我真是要恭喜你了,老鱉。”
所謂妖類稱君,乃是足以和煉氣士通神相比的一變,姬考不通妖道,但是也知這是妖類修行頗為關鍵的一變。
“不急不急,等我稱君之后,再來看你。”
說完,這老鱉身子一沉,便潛入水底,消失不見。
姬考見這老鱉急不可耐遁入水中,輕聲一笑,確實為它高興。
沒有想到,這老鱉名叫執靈,竟然還真和玄武一脈有很大關聯。
回到耕種之地,姬考便開始指點起那些隨他一起耕種之人,如何收割各種莊稼了。
事實上,這第三年的耕種,已經算是將蜀地耕種之法整合分理而出了。
各種應該注意的事項,他也在這一年時間,教給了與他共來的十幾人。
不過,這段時間,他還是時常召集這些人,講解耕種之法,各種應當注意之事,讓他們記之于心。
這一天夜間,又是照常對眾人講五谷之種,講完之后,姬考看著與他共來的十幾人,忽然問道:“當初我應承柏灌君,四年而五谷成,觀今歲收成,也確實算是成了,已能夠傳教四方,讓柏灌之民耕種。你等隨我三歲有余,五谷耕種,日常所為,也都親力親為,足以獨擋一面了。柏灌君那里,我便不去面見了,你們去復命便是。”
“關于五谷耕種,你等可還有什么問題不解,趁我還在,可以問詢于我。”
“先生要離去了嗎?”
聽到姬考的話,這些人頓時都是一驚,馬上就有人問了出來。
這幾年,他們跟隨姬考耕種此間,姬考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看在他們的眼中。
四年之前,姬考還是一位年紀幼小的翩翩公子,四年辛勞,一日不歇,如今已經成了一位膚色黝黑的精壯少年了。像他這般大的少年,甚至沒有多少比他更黑的了。
原本雜亂如草的柏灌氏谷物,經過眼前少年,帶他們墾荒耕種,如今莊稼長成,與蜀地之外中原之地,不差分毫。
姬考平日從不與眾人交流,但是眾人時下閑談,絲毫不掩蓋對姬考的敬佩,私下都是以小先生相稱。
或許年幼,或許功勛不大,或許實力不高,但是姬考躬耕而下,身先眾人,不以糞便污穢為惡,不以日夜操勞為苦,其中隱隱透出的一種精神,卻讓他們都敬嘆拜服。
他們并非經年修行者,不知昔古之事,但是遙想當年神農踏遍山河,遍嘗百草,禹王輾轉九州,開山治水,與如今姬考躬耕操勞,日夜不息,應該就是一脈相承的東西了。
現在耕種已成,正是姬考該拜王復命,以得賞酬之時,沒想到他竟然要離去了。
“不錯,耕種既成,有我無我,并無太大區別,正該離去。”
“先生不妨再等等,等到王上征討歸來,我等定然拼盡全力,為先生求得厚賜,并在柏灌氏之中,傳先生大名。”
與姬考同來的那圖騰師,連忙在一旁勸說。在他旁邊,那巫祝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神色之中,卻也是同樣的意思。
姬考擺手一笑:“不用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高官厚賜,舉世譽之,于我何加焉。如今在此地勞作三年,也該做我該做的事情去了。”
聽到姬考之言,這些人紛紛對視,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哈哈,好一句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舉世譽之,于我何加。你們都要好好向這少年請教啊,這才是真修行的姿態。”
一個清亮聲音傳來,須臾之后,便有三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當先一人,乃是一位白衣青年,風姿不凡,手持一個青銅圓輪,上面隱有金光綻出,仿佛一輪太陽。
在他身后兩個,倒是姬考的熟人,一位是當初柏灌王派入殷商的蜀使冉緇,手持金杖,頭戴金面罩;另外一位,則是劉全,持拿巫杖,對姬考點頭致意。
“見過冉旭大人,見過冉使。”
耕種隊伍之中的圖騰師與巫祝,連忙向白衣青年與冉緇行禮,眼中都熱切無比。
白衣青年點了點頭,看向姬考:“小友躬耕三年,千百年后,蜀民都將感念小友之德。”
姬考拱手一禮:“姬考愧不敢當。”
這白衣青年,以小友相稱,看似是親近之語,但是眉目高揚,一股子盛氣凌人之像,好似他天生就要高所有人一頭。
這種感覺,讓姬考心中不甚喜,故此自謙一聲之后,什么話都沒有說。
他曾見過彭祖務成子這般邁出了登天之路的高人,他們雖氣度不凡,但是待人寬和;他也曾見過商帝武乙這般的王者,威勢凜凜,但是示人以誠。
這白衣青年,他不知道什么來歷,但是卻絲毫不想深交。
“本來是出門除妖,沒想到竟然遇到姬小友,冉緇說你乃是當年的后稷之后,還曾為商帝祭天,當過司祭。我那崇陽臺之中,正需要一位司祭使者,小友若是有意,不妨到我臺中。”
眾人一聽,頓時都艷羨看著姬考,特別是兩位修行者,眼中止不住的羨慕。
他們可是很清楚,柏灌氏五臺,以崇陽之臺居,臺中人最少,一旦入得崇陽臺為使,可以說是一步登天,身份煊赫了。
旁邊的冉緇,為何能受整個柏灌氏的敬重,就是因為她乃是巫咸臺的使者。
在此之外,崇陽臺之中諸多寶物,說不得還能得到冉旭大人賜予幾件,便是修行有疑難之處,也可以常去請教,當真是天下難得的大好事啊。
然而姬考搖了搖頭:“承蒙厚愛,姬考志不在此,還請見諒。”
拒絕了,姬考竟然拒絕了,白衣青年頓時神色一變,頗有不喜。
兩位與姬考相處數年的修行者,也是面色一變,連忙拱手對白衣青年冉旭道:“大人,小先生每日躬耕,不通蜀事,不知大人之尊,崇陽臺之貴,還請見諒。”
“哼,既然不愿,那便算了,來日不要后悔。”
白衣青年把袖一擺:“走,我等去找那妖類,既然得了玄武神君傳承,那自然要有玄武傳承者的氣度,為萬靈效力。”
說完之后,便往外行去,冉緇二話不說,目光看著白衣青年的背影,馬上就尾隨其后,至于劉全,很是無奈看了一眼姬考,也跟著而去了。
“小先生可惜了啊。”
等到他們走后,那位圖騰師忽然感嘆說道:“崇陽臺乃是我柏灌氏第一臺,祭祀太陽神之地,要是能入其中為臺使,好處不知凡幾。”
姬考搖頭一笑:“沒什么可惜的,我并非奉祀太陽神之人,又何必入崇陽之臺。”
不過他想到這白衣青年走時所說的話,心中微變,覺得不能在此久留了。
“好了,該和你們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等到柏灌君回來之時,你等便去向他復命吧,姬考走也。”
說完之后,他朝著眾人一拱手,便孑然而去,頭也不回。
在他身后,所有人都仿諸夏之禮,深躬作揖:“拜別先生,我等代柏灌氏之民,拜謝先生大德。”
“哈哈,谷物生于天地,耕種隨于四時,我取之于俯仰之間,唯一所耗者,不過時間也,何德之有,何德之有?”
遠處傳來姬考的大笑聲:“諸位保重啊,來日或有再見之時,希望不必太過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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