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夏紀 第五章 商室子弟之教,初至典藏室
第五章商室子弟之教,初至典藏室
第五章商室子弟之教,初至典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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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會說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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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姬考,年不過十有余歲,然已經知文通理,可見姬周之教,更勝于我天邑商。緊握欲請示陛下,諸帝孫與帝曾孫,不必等到十五歲再進行德業之教,十歲之時,便可進德修業。”
這位須發斑白的子姓國老一說,武乙便頷首贊同:“善,教育子弟,此國老之責,宜早不宜遲也。”
“不過我觀太祭與太祝兩位,將忙于立廟之事,恐無閑暇為帝孫與帝曾孫之師,還請陛下另行擇師,以免耽誤后輩德業之教。”
自太甲之后,商室的帝子帝孫,都是巫祝進行教導的。商有三師,太卜太史太祝,便是這樣來的。
數百年之間,唯有一位商帝,只是名義上拜師于巫祝,那便是武丁。
在武丁幼年之時,他父親小乙便將他下放到田地之間,與民眾共同耕作。這大概是最早的上山下鄉,對權貴子弟進行教育了。
也正是這段經歷,讓武丁明白了人間疾苦,知道了百姓所需,在他伯父盤庚與父親小乙相繼去世之后,他繼承帝位,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武丁中興,開啟了成湯代夏以來,最興盛的殷商盛世。
也是在下放耕作之時,他結實了甘盤,以甘盤為師。后來武丁即位之初,便是甘盤為相,直到傅說入夢,起于版筑之間,甘盤便將相位讓于傅說,共同輔佐武丁,成就不世之功。
便是武乙自身,也曾拜師于巫祝,不過卻不是此時的三師,而是第一位太祭。
他太祖父武丁之時,也在想打壓巫祝,只不過彼時商室德衰,需要全力征討四方,他難以做成此事。于是,他只能請自己那位能征善戰且實力強悍的妻子,與自己一起,司掌祭祀天地祖宗之事,將祭祀之權奪回商氏之中。
而后,才放權出去,有了太祭這宗室巫祝。
武乙笑道:“此言也對,太祭與太祝無暇教導,確實需要為宗室子弟另找師長了。”
這本就是他授意國老說的,自然不會反對了。自己那個唯一的兒子,未來是已經定了。倒是孫子曾孫一輩,年紀還小,完全來得及培養。
就像他一樣,在太祖父武丁的教導之下,與祖父父親的想法,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巫祝一脈,本來已經被太祖父武丁稍稍打壓了一點,但是在他祖父祖甲與父親庚丁手中,又卷土重來,甚至更勝往昔,還差點建立什么巫教。
武乙這話說完,三師之中,僅剩的太祝,神色陰晴不定,但是卻沒有說話。至少在這殿室之中,是沒有什么人為他據理力爭了。
遷都沬邑近二十載,巫祝的勢力,與北邊的殷都,遠不能比。按照慣例,他要是出言反駁,馬上就有一大群人反駁他了。
而且,曾經反駁過武乙的太史太卜,都已經身首異處了。
“先祖武丁之時,教授帝子之重任,都是委托給國相伊尹大人。予才德雖然不及先祖,但是也愿效仿之。任尹,你為國相,那些年幼的宗室子弟,便請你代為傳德授業了。”
伊尹于殷商而言,功勞莫有大之者,是故歷代商帝,都以大人稱之。便是祭祀之時,他都是與成湯并祀,數百年來,一直如此。
有人曾言,伊尹放太甲于桐,自立為商帝,后來太甲自桐逃出,殺伊尹重登帝位。
這種說法,其實是無稽之談,要真是自立的叛賊,殷商數百年,豈能一直讓他與成湯并祀。(注:據考證,從殷墟的甲骨文之中,有伊尹成湯并祀的證據。這大概就是抨擊竹書紀年真實性,最為有利的間接證據吧。事實上,竹書紀年若是出現在漢唐,真實性都要高多了,可惜它偏偏出現在司馬炎的時代。)
國相任尹,聽到武乙之言,連忙躬身道:“臣必竭心盡力,教導諸帝孫與帝曾孫。”
而武乙唯一的兒子,帝子托,站在人堆之中,面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朝會之后,便是浩浩蕩蕩的十二翟王游街。
殷商車正,一個嬴胥軒真人同族兄弟的后輩,親自駕車在前,十二翟王在后。
姬考沒有參加,但是卻命令諸君士都跟著,就在兩邊,游街之時,向殷商百姓,介紹姬周,介紹西周破西落鬼戎的那一戰。
“這就是西北翟王啊,披頭散發,胡須亂糟糟的,真是難看。”
“聽說姬周之祖,與我殷商之祖,乃是兄弟啊。”
“確實如此,姬周祖先乃是上古的農官后稷棄,我殷商之祖,乃是司徒閼伯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難怪,也就是兄弟之邦,愿意與我大邑商齊心協力,共抗戎狄。聽說東邊與南邊的一些方國,在征討蠻夷之時,并不是很盡心盡力啊。”
“不錯,否則以陛下之威,我殷商之力,也不會這么久,都沒將蠻夷擊潰了。”
“嗯,這姬周不錯,難怪陛下賜給他們斧鉞,給他們征伐戎狄的權力。”
在沬邑街道之中走著,姬考聽著殷商國都之中,百姓交流之言,臉上也不由微有笑意。押解十二翟王入沬邑的任務,雖然歷經不少曲折,也算是圓滿完成了。
姬周之名,最少在河渭之地與殷商之中,已經算傳開了。
再往以后,就看祖父與父親他們的了。就姬周目前的情況來看,西伯之路,還任重道遠啊。
“大人,這前面便是典藏室了。”
朝會之后,十二翟王游街,姬考則在商帝侍從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典藏室門口。
典藏室挺大的,遠遠望去,似乎比岐邑之中,周公府邸更大。
姬考到來之時,已經有十幾個典藏室內史,站在門口迎接他了。
“我等拜見典藏史大人。”
這十幾人,倒是一個個執禮甚恭。
殷商官制,只有正官為商帝之臣,其他都是臣下之吏。
臣管理商室各項具體事務,有百工之長的司工,掌糧食收藏的嗇,掌畜牧的牧正,掌狩獵的獸正,掌酒的酒正,掌諸軍車的車正,為商帝御車的御,侍衛武官亞,衛士亞旅,掌教育貴族子弟的國老,掌外地籍田的畋老,以及姬考這位掌記載和保管典籍的作冊,又稱典藏史。
對于典藏室之中的各位內史小吏,作為典藏史的姬考,有著一言將他們撤銷職位的權力。
“人都到齊了嗎?”
姬考站在典藏室門口,輕聲問道。
他這話一問,頓時這些內史小吏,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作何回答,臉上頗有難色。
“到齊便是到齊,未到齊便是未到齊,有什么難言的?”
見他們這副模樣,姬考頓時皺眉說道。
“稟大人,還有管理巫書的陳與雜掃的牙二人未至。”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姓氏,非貴族子弟,非姓氏傳承者,很多都是以單名相稱。
“他們為何不至?”
“牙的任務,只是夜間整理典籍,看守諸室,白天并不會過來。至于陳,他,他沉迷于觀書,可能還不知道大人過來。”
姬考目光掃了一眼那位答話之人:“你叫什么名字?所任何職?”
“稟大人,我名施家,暫為作冊副史。”
姬考點了點頭,所謂作冊副史,也就是除他之外,這里最大的了,為眾內史之長。
“你等可曾將我過來之事,通知那位名陳的小吏?”
“已經通知了。”
聽到這話,姬考頓時眼睛一瞇:“哦,那他還是沒有過來?”
“許是沉迷于觀書,未曾聽到吧?”
作冊副史施家,為陳開脫說道。
“走,帶我過去,看看那位沉迷觀書的陳,到底有多入迷?”
姬考不是他父親姬昌,能夠依靠時間與德行讓所有人歸心。這典藏室不是他的東西,他只是一個過客,需要在其中汲取所需的一切。
至于歸心什么的,他不想考慮,他只需要在其中立威,讓沒人敢打擾自己。否則的話,諸事繁雜,還怎么翻看典籍,以助修行啊。
“大人,要不還是算了吧。”
一邊的施家,連忙在一邊相勸。
“是啊,大人,還是就此算了吧。”
其他的內史,一個個也都這么說,臉色似乎頗有急色。
一個人這么說,姬考或許不會理會,但是所有人都這么說,姬考就開始疑惑了。
“為什么?”
他相信,眾人勸他,絕不是因為那名叫陳的內史,極會做人,眾人都與他交好的原因。因為一個會做人。甚至面面俱到的人,是不可能會在上司剛來的時候,就沖著上司示威的。
“陳,他,他是一個巫祝,會巫法,我們擔心大人您的安全啊。”
要是一個普通內史去找陳的麻煩,他們才不會多管。但是姬考過去就不同了,萬一起了沖突,姬考吃虧了,陛下要是責怪下來,他們可是要跟著倒霉的。
雖然,以武乙陛下那般目光遠大之人,不怎么會注意到典藏室之中的小事,但是還是要以防萬一啊。
“哦,竟然還是一位巫祝,那我就更要見見看了。”
姬考目光微動,伏了伏自己頭上破舊的冠帽,又按了按腰間的長劍,大踏步朝里面而去。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