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小灰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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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滿屏100滿屏75寬屏60推薦50中屏25窄屏保存設置宋國大革命宋國夢之汴京風云第十一節小灰熊 重回包廂之后，狄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靠著外側欄桿的竹簾子給放了下來：“嘉圖兄，以后看李老板的戲多的是機會，先給我說說你還有什么奇思妙想吧。”
李進溪一攤手：“真的沒有了，我閉門造車了一早上就想出來這么些東西，全讓你問的一干二凈。這些想法我都還沒有深思熟慮過，比方說那個信用折的等級體系，我還要再好好的琢磨琢磨，目前都還是個概想呢。”
“這些個事情都可以后慢慢去做，我敢打賭，就憑你存款有息取款自由為儲戶保密這三大原則，那么即便是聯銀要和你競爭也會是件很難的事情。”狄德給他倒上了一杯茶：“喝了這杯茶，我們就去吧。”
“去哪兒？”
“去見他啊。”狄德將自己茶盞里面的茶水抿了一口：“你有好想法，還需要一個好的精算師。熊朗格是不二的人選。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夷人區看血腥蹴鞠呢。”
血腥蹴鞠，是一項充滿了血腥味道的體育競技項目，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宋朝廷明文禁止，但是人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你越是不讓他干的，他便越想干。血腥蹴鞠雖然只能偷偷摸摸的在夷人居住的區域里搞地下賽事，但是根據《汴京蹴鞠報》的明察暗訪，血腥蹴鞠圈子里早就已經形成了專業化規模化的聯賽體制，每一場背后都能吸引上萬貫的黑金流進流出。因此有些務實的人士在報紙上公開呼吁，將血腥蹴鞠解禁以規范管理，并加以抽稅——相信這個才是大宋朝廷最感興趣的事情。
這種比賽的人數和用具與普通蹴鞠相似，都是雙方各五人，使用的是一個充滿氣體的原型皮囊。比賽雙方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只求把皮球扔進對方防守的門框內就是勝利。
在蹴鞠賽場上明令禁止、必定會受到嚴厲處罰甚至是治安處理的拳擊牙咬、猴子偷桃、扒褲子、飛踹、野蠻沖撞等等在血腥蹴鞠的賽場上完全是合乎規則的——或者說這種比賽根本沒有什么規則，一切都以打倒對方為原則。
狄德帶著李進溪登上馬車，悄悄的避開街上的行人，在汴京城如棋盤一樣的大街小巷里拐了半天，終于帶到了一個小巷子里。馬車車廂門正對著一個向下開去的地道口。兩個孔武有力、梳著奇怪小辮、帶著詭異紋身的蠻族打手抱著拳守在那里。他們看了一眼狄德掏出來的號牌，點了點頭，合力拉開地道口上覆蓋著的木板，然后再做了個手勢請他們兩個下去。
踏著石階一層層的往下，前面隱約的傳來了一些笑聲和火光。李進溪生平還沒有來過這種下九流的地方，不禁有些情不自禁的拉住了狄德的胳膊。
“沒事。當心腳下就好。”狄德微笑著鼓勵他，牽著李進溪的手把他帶到了底下的平臺上。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青布高個子上來迎接他們：“狄公子，您又帶朋友來看比賽？今天是野蠻人必勝隊挑戰上個月的霸主叢林猴子隊，一定精彩異常。”
“小灰熊來了沒有？”
“熊公子在三樓的包廂，我帶您去？”
“嗯。”狄德點點頭，那青布高個子引著他們走的是一條用帷幔隔開的貴賓通道，盡管看不見兩側，但是李進溪能夠聽得見，自己的右側似乎至少有上千人在吶喊，特別是中人正在宣布賽前的盤口變化的時候，若不是這里是底下，想必兩條街以外都能聽見這里的動靜。
向導帶著他們走上一節石階之后上到一層木頭做成的平臺上，又繼續向前走，過了一會兒又是一層木樓梯，爬上去之后李進溪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高臺上面，一個個的小包廂將平臺分割成了狹長的空間。向導將他們引到一間房間門口正要通稟，卻聽見里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鐘表派是沒有前途的！在大地磁場的干擾下，越靠近南北兩極誤差就會越大！”
“我啐你一臉的可可。在南半球你上哪兒找北斗星去？還是鐘表最可靠。”
狄德揮揮手，讓那青衣向導退了下去。他自己推開了門：“小灰熊，黃老邪，你們兩個真是冤家路窄啊。”
李進溪尾隨著狄德進到包間里，只見靠著窗子站著一個英武非常的貴公子，他戴著海員最愛的三角帽，身上挎著阿拉伯風格的圓月彎刀，肩膀上站著一只五顏六色的圓喙怪鳥后來他才知道這是美洲叢林中的特產，名叫鸚鵡。在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妻，男的那位胡子拉碴，不修邊幅，抬眼看人的時候七分桀驁三分陰邪。想來“黃老邪”的外號也大概是從這副外表中來。當然他邊上坐著的那位迷人的少婦就溫婉可人的多了。只見她一面幫忙著收拾桌上的圖紙，一面柔聲道：“狄公子來了，就莫要再賭氣了。”
“藥師，朗格，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有什么話慢慢說。”狄德的老好人毛病又要發作了：“萬事和為貴，和為貴。”
黃藥師黃老邪愛理不理的瞥了他一眼，動都沒動。倒是黃夫人賠笑：“狄公子見諒，外子便是這個毛病。這位新朋友是？”
狄德忙把李進溪拉出來：“朗格兄，藥師兄，嫂夫人。這位是我的高麗朋友李進溪。最擅經濟之道。黃兄，你一貫自詡無所不能，可是在我看來卻是術業有專攻，論及理財經濟，你也未必比得上李嘉圖兄。李兄弟，藥師兄系出名門，乃是兩浙世家，書香門第，自本朝太祖封侯，歷朝都有高官顯爵，非狄家可以相比。”
那黃藥師天性高傲，一聽狄德這么夸贊李進溪便是不喜，連后半句夸贊他家家世的話都沒有聽見。只冷冷道：“既然李兄長于經濟，不知道有何高見于當下？”
李進溪忙上前道：“在下只是一介書生，怎敢在高人面前獻丑。在下的所有，歸納起來不過四個字：自由貿易。”
黃藥師正冷齒一笑，想加以駁斥，卻聽見外面哨音一想，熊朗格一拍桌子：“暫停，暫停！看蹴鞠，看蹴鞠！這些勞什子等會再說。”
眾人不由得同時把目光頭像窗外，只見中間一方大約是六丈見方的空地，兩邊的隊員都已經先后入場正在繞場向著觀眾們暫時他們發達的肌肉，而中人這在大聲的念著比賽的花紅：獲勝的隊伍除了可以獲得搞打兩百貫的獎金，將一尊金燦燦的獎杯捧回家之外，更可以免費到汴京有名的娛樂場所“人間天上”快活逍遙三晚上，酒水無限量供應！
全場的氣氛已經達到了高潮，隨著一聲鑼響，比賽正式開始。只見十條只穿著短褲的漢子在場上拳腳相加，若不是因為短褲的顏色不同，真的都難以分出這到底是一場精彩的球賽還是一群街頭混混在打群架。
熊朗格站在床邊望著底下拳拳到肉的生死搏擊，興奮的臉都漲紅了，黃老邪夫妻倆對這個倒是興趣缺缺，他們今天來其實主要還是來和熊朗格談航海的問題，誰知道這家伙一見到球賽便什么的都不管不顧了。
黃藥師的妻子馮蘅美目四顧，只見狄德固然是興趣盎然看的興高采烈，但是他帶來的那個同伴李進溪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對他微微一笑，道：“李公子。”
“嗯，原來是黃夫人。”李進溪忙躬身施禮。
黃藥師冷哼一聲：“蘅兒，和一個書生有什么好說的，如今欺世盜名之輩太多了。”
李進溪不禁苦笑，自己不過說了“自由貿易”四個字，就被安上了“欺世盜名”的帽子，這黃藥師被稱為黃老邪果然是一點都不差。
馮蘅歉意的笑了笑：“外子生性如此，李公子請不要在意。你方才說到自由貿易，可否詳細說來？”
李進溪在美人面前絕對是無所不從的，他當即就清了清嗓子，也不顧外面聲震如雷的喝彩聲，就賣弄起自己的那一套東西來了：“我認為決定價值的勞動是社會必要勞動，決定商品價值的不僅有活勞動，還有投在生產資料中的勞動。商品的全部價值都是由勞動產生的，并在三個階級間分配：工資由工人的必要生活資料的價值決定，利潤是工資以上的余額，地租是工資和利潤以上的余額。”
馮蘅皺了皺眉頭：“李先生，關于生產、價值和利潤的學說，我在外子那里也聽到過一些。請能詳細的說清楚嗎？”
“非常榮幸。”他隨即就如擰開了龍頭的酒桶一樣，夸夸其談的講了起來，講到高興處，更一把拿過馮蘅手中的炭筆，興致勃勃的在一張空白的圖紙上涂寫了起來。
“就是這樣，商品的價值分為交換價值和使用價值。兩者是一枚銅錢的兩面，同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擁有一件商品的兩種價值。就是這樣！交易就是兩種價值的相互轉化的流動過程！”
或許是太激動了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略微大了那么一些，引得那兩位不得不暫時丟下場上血肉橫飛的球賽過來圍觀他們。
于是乎，一邊喝著熊朗格秘制的“可可茶”（宋人的習慣，在酒水之外的飲料一律要加上茶葉才敢喝，如咖啡茶、可可茶，等等等等），李進溪又把他的那一套價值學說賣弄了一遍，而且在一種莫名的亢奮之下，又靈光乍現，指著桌上分別裝著可可粉和茶葉的兩個鐵罐子，大喊道：“天啊！我知道了，這就是地域貿易中的比較優勢！大宋生產茶葉，美洲制造可可粉，大遼出產皮毛，這就是比較優勢啊！田忌賽馬！孫臏生日快樂！齊威王威武！管仲哥蕩漾！”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手舞足蹈猶如一個瘋子的李進溪，連那只鸚鵡都過來湊熱鬧的撲扇著翅膀，用一種滑稽的語調模仿著：“齊威王威武！管仲哥蕩漾！蕩漾！”
半響，熊朗格才慢吞吞的道：“看來…古柯葉是一不小心放多了一點…這可是和神靈交流的秘方啊…他被天啟了。”
他話音剛落，這位癲狂中的天才忽然搖搖晃晃的停頓了一下，然后在眾人的目光中“噗通”一下向前栽倒過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馮蘅的胸前。
“這個混蛋！”黃老邪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挽起袖子就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馮蘅卻一臉溫柔的摟住已經呼呼大睡的李進溪：“藥哥…沒事。他真是個天才。”
狄德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聲：“小灰熊，我來找你還是有件別的事情。”
“你說的吧。欠你的錢等我下個月的船來了再結清。”
“我給你找了個事情做。嘉圖兄除了是個癲狂而又羞澀的天才外，還是滿庭芳銀莊的庶務。我們一起來是想邀請您加盟的。待遇優厚。”
“滿庭芳銀莊？好像沒有聽說過。”
“原來在大遼，它叫后#庭花票號，東京契交所代碼19111212，有印象嗎？”
“好像有一點，怎么換名字了？”
“這是其他的事情了。我很看好這家票號。有興趣一起來參加嗎？”
“我先申明，每天按時點卯我辦不到，我要求在我家辦公。”
“我想這個沒有什么問題。我和嘉圖兄談過，他們準備目前專心做投機生意。需要向你這樣的算學天才為他們做數據分析。”
“這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了！”熊朗格興奮的拍掌，對面的黃老邪依舊不滿而且氣鼓鼓的看著那個躺在自己夫人懷里呼呼大睡，還流著口水淌到她晶瑩白膩的胸口淺溝里，真是要把他活生生的氣死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狄德望向黃老邪：“藥兄，你想和小灰熊一起工作嗎？”
“我要回桃花島當我的島主。”黃老邪恨恨的道：“再也不踏足中土一步了。這都什么烏煙瘴氣的地方，汴京的煙囪太多，我沒法觀測我可愛的行星！”
狄德無奈地攤手，熊朗格嘿嘿壞笑，只有那只鸚鵡還在聒噪：“嘉圖兄威武，嘉圖兄蕩漾！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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