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世界,是什么感受?
如果在以前,鄧恩肯定是回答不出來的,因為這太抽象的,而且更像是一個哲學思考,而非現實問題。
但是現在,鄧恩認為自己可以回答了,不僅可以回答,他認為自己就算不能回答得十分優秀,但肯定會回答的特別全面。
原因很簡單,他的一部分意志延伸,不僅成為了世界的潛意識——這已經近似于世界意志了——另一部分,也在神力的作用下,獲得了一個虛幻世界,里面承載著這個世界里面,巨大部分生靈的意志連接!
可以說,無論是物質世界,還是精神世界,鄧恩都已經近乎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
那個虛幻世界如何,暫時先不討論,因為鄧恩目前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體會世界本身上——
“原本的那個世界潛意識,還是太過弱小了,現在雖然被我篡奪了果實,但我的精神力固然強大,但比起一個完整世界來說,還是不夠看的,因此整個的感官,還是十分有限的,依舊不能算是完整的世界意志,還需要成長,或者…”
感受著“世界化身”那龐大軀體上,宛如無數寄生蟲一樣的身影,鄧恩心頭一動,隱隱有了明悟。
“除非我能繼續掠奪世界,將更多沒有意識主體、弱小的世界意志掠奪過來,雜糅凝結在一起,形成一個更為龐大的意識主體,這樣才能早一天成為完整的世界意志,擁有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
雖然是這么計劃著的,但鄧恩只是稍微感悟了一下,嘗試著操控和熟悉這個龐大的化身,就已經察覺到了里面的偉力!
只要他的意志傳遞下去,就可以造成世界范圍內的地質、氣象、環境變化,有些對于生靈來說,可以說是災難。
除此之外,配合虛幻世界,他甚至還能改變一些人的命運,或者簡單來說,他能塑造一些世界之子,作為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未來如果有外來者入侵這個世界,即使因為意志薄弱,還算不上完整的世界意志,但配合世界本身的物理力量,和虛幻世界的精神傾向,他也能塑造出很多強大人物,用來抵抗外來入侵。
“唔,考慮到我在穿越之前得到的信息來看,在我穿越期間,這個世界是相對封閉的,而這就意味著,未來說不定就會向星空開放,那么外來入侵恐怕是難以避免的,為了防止臨時抱佛腳,來不及處理,也許我從現在開始,就應該開始挑選和培養世界之子了,只是這個人選問題…”
他想了一會,腦子里已經蹦出了幾個名字,都是他這趟旅行中接觸到的人。
只是想著想著,鄧恩又不由煩惱起來。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考驗通過問題,為什么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沒有接到任何反饋?按照那些導師的說法,無論是失敗還是成功,都該有通知了,難道我現在這樣,還不算完成考驗?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通過我埋起來的那些東西,和學院聯系了,否則我連離開這個世界都做不到。”
他所埋藏起來的,就是剛剛抵達這個世界時,身上帶著的一些物品,都是導師用來保護他的,但同時也有監視的作用,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預言系、祝福類的法術,也都被他扔在了一旁。
鄧恩現在雖然成為了世界潛意識的主人,還是眾生信仰的終點,但這些力量對于他橫跨星空,并沒有實質性的幫助,能讓他在一個世界無敵,甚至通過世界聯系,讓他在其他世界也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力量,但除此之外,情況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至少這不能讓鄧恩跨越空間,回到奧都斯。
“本體穿越就是這么麻煩。”
嘆息中,他同時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留下了疏忽,以至于這個考核到現在都沒有完全通過。
“還有什么是我現在能做的,這應該并不難想,否則的話,豈不是沒有人能夠通過考驗了?或許是我的思路有問題,冷靜下來,從頭開始思考…”
當鄧恩陷入沉思,試圖尋找最正確的答案時,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將能夠做到的做到了最好,以至于連那位給予他資格的存在,都感到了驚訝。
“蓋亞意志都承認他了?”
在這個妖魔小世界的外面,一直黑貓輕輕的行走在虛空中,它體態優雅,邁著輕盈步伐,就像是一位黑夜中的貴族——星空中的黑暗,像是和它融為了一體。
但是現在,這位優雅的黑夜貴族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是的,貓臉也可以看出驚訝,只要它們張開嘴巴不合起來。
靠著一種特殊的規則契約,它能夠大致捕捉到鄧恩的進度,或者說,能得到這個世界散發出的微弱信息,進行快速分析——
如果是在根源之地,它可以更加清楚、詳細、迅速的知道一切,但現在它離開了根源之地,來到這里履行自己的職責,那么就只能依靠自身的能力來獲取信息,加以感知了。
盡管黑貓擁有著驚人的偉力,但一個世界、哪怕只是一個小世界的信息結構依舊太復雜了,在沒有深入到世界之中的前提下,單純在世界之外的星空,是無法獲取到足夠多的細節的,他只能從大概的模糊信息中,通過特性進行推算,從而得到一個大體結果。
“我必須加快速度了,這個鄧恩真是讓人意外啊,最近幾千年來的幾位被選者中,能夠獲得蓋亞認可的人十分稀少,畢竟能夠被挑選出來,作為人造星神候選者的人,本身都有一定的過人之處,否則也無法找到根源,能夠在沒有奧術加持下,擁有驚人的記憶力和理解能力,代表著的就是成為星神的基本素質!咦?”
黑貓正在思考著,忽然貓臉上再次出現了驚訝的表情,而且這一次,連那輕盈的步伐都停止下來。
隨著貓爪的停頓,在肉墊下方,一層一層的空間漣漪爆發出來,朝著周圍散發,但很快就和世界護盾碰撞在一起,泛起光輝——
現在,這只來歷神秘的黑貓,就凌空站在那個妖魔小世界的外界。
從外面看過來,這個小世界就像是被一個五彩斑斕的光泡包裹起來一樣,將世界內部和外部完全的隔離開,使得整個世界能夠不被外界影響的發展下去。
黑貓之前的步伐,看起來像是繞著這個世界薄膜行走,但實際上,它的每一步都帶著時空的力量,這種力量相互相連,彼此抵消,所以沒有任何蹤跡,但時時刻刻都在朝著世界之內滲透,就像是一枚鑰匙,要打開一個能讓黑貓通過的通道。
但是現在,隨著黑貓停下腳步,時空之力相互碰撞,失去了平衡之后,終于顯露出光影形態。
“不對!”
黑貓的貓眼里透露出嚴肅和驚訝,金黃色的光輝從瞳孔中散發出來,不斷地侵襲和蔓延。
“世界薄膜正在…正在重組?而且并不是因為我的入侵而做出的本能反應,而是在根據一個意志,在梳理這個世界?這…這意味著這個世界誕生了自我意志,這是星靈誕生的標志啊!但怎么可能?這個世界從半位面晉升成小世界才過去多久?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因為歲月太小了…”
貓眼猛然一瞪,愣在原地。
“那原因就只有一個了!”
它緩緩張開了嘴巴。
“那個被選者、候選者,成功的竊取了一個世界的意志?!”
黑貓因為這個判斷而震驚,但由于入侵規則和它自身本質的原因,它無法和根源之地取得聯系,所以不能確定這個猜測,只是排除那些最不可能的選項,唯一剩下來的,就只有這一個了。
“阿賴耶承認了他,這不算難得,得到了蓋亞的承認,足以讓人感到意外,但過去也有先例,但是直接竊取蓋亞的權柄,補完一個年幼的、微弱的世界意志,這可不是運氣就能夠解釋的!”
黑貓的表情嚴肅起來,是的,貓的臉可以表現出嚴肅的情緒。
“這很不可思議,但比起來,其他幾個可能性完全就是天方夜譚!那么,這件事足以證明,那個鄧恩有自己的秘密,也許我可以…不好!”
黑貓剛剛露出了一個顯得有些邪惡笑容,但忽然又是貓眼一瞪。
“事先根本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不,又有誰能預料得到呢?這根本是理論上不該發生的事,但是他就這么發生了!所以給出的坐標,沒有刻意避開那些星神的地盤,這個小世界距離星神的殿堂之地不遠,而世界意志在誕生的時候,會重組世界薄膜,時空之力、幻想之力、現實之力、生命與靈魂本質的組合中,會自然而然的散發出波動,這很有可能被祂們發現!”
黑貓意識到了危險,它再次邁開了腳步,而且邁步的速度更快了。
但或許是因為世界薄膜的快速變化,又或者是它的動作更加急切了,時空之力不再像剛才那樣無形無影,它的每一步踏出,都會帶來清晰的空間漣漪波動,或者說,空間相互擠壓之間,摩擦、撕裂,漆黑的裂痕在黑貓的周圍若隱若現,讓它顯得有些瘋狂的味道。
“該死的,世界的,我必須趕在那些奈森的瘋兒子到來之前,世界薄膜的變化影響了我的破解!世界之門的密碼變化的太快了!本來只需要三天時間,但是現在,我不敢肯定…”
忽然,黑貓的動作一頓,貓眼再次瞪大,它像是僵硬在原地一樣,然后尾巴猛然筆直的翹起來,渾身的黑貓炸起!
隨后,它迅速蜷曲身體,規則層面的隱藏法則,籠罩在它的身體表面,讓它那嬌小的身軀,霎時間,黑貓就像是消失在原地,和星空融為一體。
妖魔小世界之外,再次安寧下來,只剩下世界薄膜的變化,激起陣陣光影變化。
突然!
一道恐怖的意志從星空深處掃來!
就像是狂暴的洪水擊潰了堤壩,這整片星空都開始震顫起來,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在這一刻都像是被鐵刷子掃過一樣,震顫而混亂!
古老的、龐大的、恐怖的、強大的、無以名狀的、充斥了一切的強大意志,緩緩的蔓延過來,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物質還是靈魂,都無法阻擋這股意志的降臨。
在這意志的深處,一個難以描述的龐大身影若隱若現。
“一道新生的星魂?”
古老的意志中,傳出了一道意念。
盡管只是一道簡單的、只是蘊含了一道信息的意念,但在這片星空,卻仿佛是雷霆橫掃一樣,瞬間將其他所有的信息、意義、概念和力量都一掃而空,只剩下純粹的世界。
只有少數規則能夠幸免,那只黑貓躲藏在規則之中,緊緊地將身體圈起來,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真是奇怪,距離眾神殿這么近的地方,居然存在具有星魂的世界?“古老的意志中,傳遞出明顯的疑惑。
“他完了,可惜了,”黑貓忍不住哀嘆起來,“一個能在低等生命形式的基礎上,就竊取一個世界意志的人,如果事先我們能夠重視他,而不是這樣公事公辦,足以將他培養起來,或許能和其他幾個人一樣,讓他擁有成為星神的機會,但是現在,一切都完了,他的本質依舊還是人類,是凡物,而凡物是不能在星空之神的面前隱藏自己的本質,他甚至無法抵擋住神威!”
黑貓的眼睛里流露出遺憾之情。
“真是一場悲劇,一個出色的人物,可惜,一切都太巧了,在根源之地虛弱的時候、在其他幾位候選者進入關鍵時刻的時候,他的出現,無法引起太多的重視,而更巧合的是,他選擇的這個世界,距離那些星神太近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希望等一切過去,他還能有一些殘留的概念,不至于被整個多元宇宙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