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族群
西瓦拉緊張的爬伏在地上，渾身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連帶著他的聲音，也因此顫抖。
作為疾風部落的大祭司，在這個接近于****的部族政權中，他可以算是主要統治者了，但面對神權的力量，依舊感到了深深的卑微。
尤其是在看到這位降臨神靈的恐怖力量之后，西瓦拉在感到驚駭的同時，也感到了狂喜，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一直以來對抗惡魔的陣營中，獲得了一位真正的強大支援力量！
鄧恩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名字：“吾為審判與戰爭之神！”
“偉大的審判與戰爭之主！您掌管正義與紛爭，平衡世間的一切！我們希望，能夠請您降臨在部落之中，為我們指引方向。”
西瓦拉顫顫巍巍的說出這段話，然后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回應。
雖然鄧恩的降臨和他們有著直接關系，但沒有人會天真的認為，這樣的存在，會因為這件事就被要挾、控制。
“疾風部落？”鄧恩看著眼前的這些高等精靈，微微點頭，“很好，我需要一個了解情況的地方，不過不需要消息擴散的太多，你們的部族距離這里多遠？”
與此同時，在對方的稱呼落下的瞬間，鄧恩就感覺到，一種奇妙的聯系，從世界深處延伸出來，縈繞在自己的圣者化身上。
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和試探，正在朝著理想的方向發展。
另一邊，西瓦拉聞言十分興奮，他強壓著情緒，用恭敬的語氣說道：“距離這里不遠，只需要半天的路程，不過我們需要將族人的尸體帶回去，因此速度可能會比其他時候慢一些，當然，尊貴如您，會有人先行陪同前往部族，我們已經通知族中，讓他們做好準備。”
鄧恩知道，剛才這位大祭司就利用超凡手段，向遠方傳遞了消息，嘴里說道：“很遺憾，讓你們死傷這么多，我對死亡的理解還不夠，雖然他們死去的時間不久，但并不能讓他們復活。”
這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在這個世界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心思。
只是這些話，卻讓眾多高等精靈感到一陣驚訝，因為他們從話中聽出了其他的意思——如果有可能的話，死去的那些同伴，有可能會在這個恐怖存在的力量下復活！
但顯然，現在這個愿望是無法達成了。
“您無需如此，為了與惡魔交戰，爭奪生存的土地，每年都會有很多同伴死去，如果他們的死亡，換回來的是您的幫助，那么未來，我們真的擁有能夠擊敗惡魔的可能，一切都是值得的，”奧里薩忽然開口了，“甚至如果有可能，我們也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
從這些模樣和奧都斯精靈差不多的高等精靈口中，聽到了這么大義凜然的話語，讓鄧恩感到一陣錯愕。
畢竟，在奧都斯，甚至在八大國度，精靈多數都是一種出塵心態，很少會表現出這么直白的彪悍氣質，當然了，很多時候，精靈們的勇氣并不比其他種族少，只是行為更加優雅而已。
也許這和這些精靈的血統來歷有關？
鄧恩很清楚，埃多茲世界的現存種族中，很大一部分已經變成了融合種族——在惡魔的控制下，這里的原始族群奧雅，和來自外界的種族種族融合之后，誕生出了擁有奧雅特性，和其他種族屬性的族群。
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群高等精靈，雖然從里到外，幾乎所有的結構都和外界精靈相同，但實際上在本質上，依舊存有奧雅的痕跡。
準確的說，他們應該被稱為“奧雅精靈”。
“很好，那么你陪我過去吧，正好我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鄧恩之前就注意到了這個有些不同的精靈戰士，現在點出來，讓對方陪同自己前往他們的部族。
西瓦拉不敢拒絕，也并不打算拒絕，雖然他早就聽說，奧里薩在平時對于神祇表現的不那么虔誠，但他很清楚，這位疾風戰士忠于部族和使命，他不會做出有損部族和族群利益的事。
當然，考慮到鄧恩的偉大力量和身份，西瓦拉不可能只派奧里薩一個人陪同，而是派出了包括奧里薩在內的十名杰出戰士，以及大部分的祭司。
西瓦拉沒有同行，但他的意思十分明顯，是希望接下來，能夠讓神職人員來主導與鄧恩的接觸，只不過這件事一旦離開了那位大祭司，當然就不受他控制了，或者說，有鄧恩在，即使大祭司同行，也無法獲得主導。
“這么說，你們的疾風部族，是從高等精靈的棲息地，你們口中的星辰圣山中遷徙出來的？為什么呢？這種情況很多嗎？”
坐在巨大的夜梟上，鄧恩詢問著旁邊的奧里薩。
這種夜梟有些類似于放大的貓頭鷹，只不過這種夜梟的羽毛很硬，同時在它們的翅膀尖兒還有爪子。
因為有著黑色或者深藍色的羽毛，因此在夜晚中飛行的時候，在高空中很難被發現，它們也喜歡在夜晚中捕食，因此逐漸得名。
在離開祭壇之后，鄧恩和眾多高等精靈就乘坐著夜梟——奧里薩就坐在不遠處的夜梟身上。
聽到鄧恩的詢問，奧里薩略帶恭敬的回答道：“是的，但尊敬的閣下，我們并不是被趕出來的。”
“不是被趕出來的？”鄧恩瞇起眼睛，眾多信息從各處匯聚過來，“那么就是說，是一種傳統？因為客觀條件，而逼迫塑造出來的傳統。”
“是的，傳統，每當圣山上的高等精靈增加到一定數目，就會分出一支下山，成為一個部落，否則的話，無論是生命與自然之數，還是單純的食物，都無法維持整個種族。”奧里薩嘆了口氣，“為了族群的發展，我們必須離開。”
“這樣的部落有多少？”鄧恩繼續問道。
“應該還剩下十幾個，或者接近二十個，不過目前和我們有聯系的，只有七個部族。”奧里薩的語氣中滿含憂慮。
“為什么不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張呢？”鄧恩問道，“我的意思是說，比如你們以圣山為中心，朝著周圍建立定居點、殖民城市，然后建立起一個政治實體，在這樣的范圍內，無論是耕種，還是放牧，又或者是圈養，都是很容易做的吧？”
“曾經有人嘗試過，但沒有成功。”奧里薩搖搖頭，“我們很難走出圣山，因為那座山有神靈的祝福，這讓我們能夠避免惡魔的侵襲，一旦離開了范圍，那么就必須承受風險的，哪怕能夠建立起來，也很容易被摧毀。”
“因為惡魔…”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鄧恩的預料，但同樣引起他注意的，還是那座圣山上的神靈祝福。
“目前還是先不和這個世界的本體諸神接觸了，防止節外生枝。”
通過之前的一些交談，鄧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這次降臨，就有諸神的神諭在起作用，只不過最后反而被惡魔一方利用，差點翻車。
“但是，神諭會那么輕易就被篡改嗎？真的只是單純的惡魔出手？”鄧恩瞇起眼睛，推算起來。
奧里薩觀察著鄧恩，沒有多說什么。
他對于鄧恩的觀感十分復雜，有敬畏，有好奇，還有一些抵觸，但除此之外，同樣寄予了希望，正像西瓦拉所想的那樣，看到了鄧恩出手的力量，自然會有所期待。
尤其是，那個在高等精靈的記憶中，無比可怕，但又讓他們忍不住痛恨的背叛者，還漂浮在鄧恩的身邊，隨同夜梟一同快速飛行。
很快，一片翠綠的森林就出現在了視野之內。
即使是在黑夜之中，這片樹林依舊十分顯然，因為那明顯不同的樹種，以及隱隱散發光輝的枝葉，無不在釋放出淡淡的光輝。
“那是生命之樹的余韻，”奧里薩指著遠處的那片樹林，注意到鄧恩正在觀察之后，主動介紹起來，“每一個離開圣山的部族，都會帶上一片生命之樹的葉子，在部族落腳的地方扎根，成長出余韻之林，這樣才能誕生出新的戰士，否則的話，我們的部族遲早都會消亡。”
“你們高等精靈是從樹木中誕生的？”鄧恩有些意外的說著，這個設定還是比較新鮮的，事實上，在八大國度的精靈中，就有直接從自然界誕生的族群，不過在奧都斯，大部分還是按照血親生育，甚至產生了很多半精靈混血。
“是的，因為我們是長生種。”奧里薩微微挺起胸，露出了自豪之色。
鄧恩點點頭，他知道奧雅與精靈融合之后，一部分不死特質，和精靈的長生特性結合了，似乎同樣有著不死的效果，只是會逐漸衰老。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奧雅精靈誕生之后，到現在不過是過來幾千年，這種精靈亞種到底會不會死亡，還不足以得到準去的數據。
在他思考的時候，夜梟降低了高度。
“我們的王來迎接您了！”
奧里薩指著那片翠綠森林外圍的一群人說道。
鄧恩早就注意到了他們，并且通過能量波動的強弱，分辨出了大概的身份——在這群人的最前面，是一名面容俊美、冷清的女精靈，她有著金黃色的長發與纖細的身材，面容清冷，讓鄧恩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那位貴為精靈公主的同學。
“向您致敬，偉大的存在！審判之主、戰爭主宰！我是疾風部族的首領，萊薇爾·疾風！”
聽著對方的稱呼，鄧恩感到四周，那種和世界深處聯系在一起的感覺更加清晰了，隱約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海洋，原力構成的海洋。
“埃多茲真是個單純的家伙，不，因為祂并沒有誕生自我意志，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本能！但無論如何，我這個小號就快建立起來了，為了防止發生沖突，以后還是多用神力，少用原力，避免埃多茲的判斷本能被混淆。”
心里想著，鄧恩同時對那位部族女首領點頭示意。
“我在路上已經聽奧里薩簡單介紹了情況，”他說道，“我的降臨就是為了平息事件的混亂，維持秩序和混亂之間的平衡，惡魔的存在嚴重破壞了平衡，所以，我會協助你們！”
“感謝您！贊美您！無上的主宰！我們為此而歡呼！”女首領的露出了笑容，盡管表情依舊清冷，但鄧恩卻感覺對方多了一些人味，不過對方交流的語氣和方式，卻讓他有些頭疼——
那那位大祭司一樣，對方使用了某種宗教詠嘆調，這讓每一個單詞都變的延長而夸張。
鄧恩覺得，還是和奧里薩交流起來更舒服一點，更何況，剛才在路上，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高等精靈的用語。
“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情況，然后再進行進一步的行動，”鄧恩收回思路，“另外，關于我的消息，暫時不要傳出去，就算是對你們的圣山，最好也保持沉默。”
女首領面露難色。
“這恐怕很難做到。”奧里薩開口說道，“我們從圣山得到了神諭，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必須給予回復。”
“遲一點并不會影響太多，”鄧恩搖搖頭，“當然，這并不是一個強制性的命令，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他本意還是要先低調，搜集情報，如果和圣山的精靈總部取得了聯系，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對方很有可能會將和惡魔的斗爭擴大化，那不利于鄧恩的計劃。
說到底，還是這次降臨的方式，讓他有些無奈。
“我明白了，我們會盡量拖延的。”女首領最終有了決定，隨后話鋒一轉，“我們為您準備了神殿，您可以…”
“好的，我明白了。”鄧恩一陣無奈，這都什么情況，自己要去神殿打地鋪，還是睡祭壇？
“那么，他呢？”奧里薩忽然問道，他用仇恨的目光盯著懸浮在鄧恩身旁的血精靈。
“他？我還有問題要問。”鄧恩笑了笑，身影消失在原地。
神殿中，隨著鄧恩的到來，忽然發出淡淡的光輝。
鄧恩眉頭微微一皺，感受著周圍那和自身越發緊密的原力波動，若有所思。
“你到底是什么人？！”另一邊，恢復了語言能力的血精靈，面帶敬畏的問道，“你絕對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