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三十四章:無可救亦無可醫
“…誒？”
一聽到‘失樂病’這三個字，問秋頓時瞪大眼睛，露出了罕見錯愕的表情，驚呼道：“加雯姐姐你怎么知道問秋得了這個病的？”
旁邊的加赫雷斯面色瞬間變得慘白，盡管早在許久之前就做出了模糊的推斷，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問秋親口承認其病情。
“是梅林老爺爺跟姐姐說的。”
加雯半跪在問秋面前，抬起右手輕輕摩挲著女孩的臉頰，莞爾道：“老爺爺打小就聰明，所以問秋身上這點小毛病他一眼就看出來啦。”
盡管對‘打小就聰明’這個形容有些不爽，但坐在高腳椅上的梅林卻并沒有多說些什么，不輕不重地白了加雯一眼后便繼續以令人難以理解的速度查閱魔晶板中那些研究報告了。
“矮爺爺真厲害呀。”
問秋一邊享受著加雯的撫摸，一邊滿臉崇拜地看向梅林：“問秋的爸爸媽媽之前找了很多人問，帶問秋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好多檢查，才知道問秋好像是不小心得了失樂病呢！”
“不小心…”
加赫雷斯苦笑著搖了搖頭，無聲地長嘆了口氣。
盡管他并非醫學專業的學生，但在懷疑問秋可能患有這種疾病后，這位希望涉足遺傳學與基因學領域的高材生便立刻著手展開了調查，并在短短幾天內便對失樂病有了一個相當程度的了解。
據加赫雷斯所知，失樂病是一種直至2049年的今天都沒有被人類攻克，甚至連具體病因都無法掌握的不治之癥，哪怕是當今最頂尖的醫療研究機構，也只能盡可能地保證患者在發病前中期的生活質量，別說治愈了，專家們現在就連拖延該疾病進入晚期的方式都找不到，而在失樂病進入晚期后，盡管存在著一些強行為患者續命的手段，但因為生活質量幾乎完全喪失且每天都會處于極端的痛苦之中，絕大多數情況下患者與家屬都會選擇放棄治療。
“原來如此，小問秋真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呢。”
加雯笑盈盈地捏了捏女孩的臉頰，隨即便附在后者耳畔道：“姐姐這次過來特意給你帶了禮物，就藏在這座城市最大的那座宅子里，我讓人帶你去找好不好？”
問秋眨了眨眼，好奇道：“所以說，你們是想要聊一些不方便讓問秋聽到的東西嗎？”
加雯依然保持著柔和的微笑，直言不諱地說道：“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哦。”
“那雷哥哥呢？”
問秋拽了拽加赫雷斯的衣角，仰著小臉向站起身來的加雯問道：“雷哥哥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不行。”
坐在高腳椅上的梅林一邊快速劃動著面前的魔晶板，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加赫雷斯可是這座工坊的核心研究員，他今天已經離開夠久了，接下來都是工作時間。”
“哦…”
問秋有些失望地松開了加赫雷斯的衣角，嘟著小嘴對后者說道：“雷哥哥你現在有出息了，會不會慢慢就不理問秋了？”
加赫雷斯先是一愣，隨即便哭笑不得地搖頭道：“我怎么沒覺得自己有出息了呢？”
“那你到底會不會不理問秋嘛。”
“肯定不會，有沒有出息都不會。”
“嘿嘿，那問秋就配合一下加雯姐姐，故意被禮物騙走咯？”
“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別給人家添麻煩。”
“知道啦！雷哥哥拜拜，矮爺爺拜拜，加雯姐姐拜拜！”
就這樣，女孩很是歡脫地與三人揮手道別，隨即便噔噔噔地跑去找等在外面的陰天了，而這位原則上只對加雯負責的萬能女秘書在帶小孩方面雖然沒什么經驗，但作為整個游戲中唯一一個將煉金、裁縫、鑄造等超過十五種副職業全部練到40級的超級手藝人，陰天確實是眼下哄孩子的最佳人選。
于是，一分鐘后，工坊大廳中就只剩下了梅林、加雯與加赫雷斯三人。
“那個，導師…”
加赫雷斯有些緊張地看著隨手關掉了魔晶板的梅林，小聲問道：“您是什么時候發現小問秋她…可能患有失樂病的？”
“大概是你決定留在這里的第二天吧。”
梅林瞥了加赫雷斯一眼，隨口說道：“我曾經在攻堅某個課題的時候稍微研究過失樂病，而小問秋也沒有故意隱瞞自己的身體情況，所以發現她在沒有受到任何游戲內因素影響的情況下屢次出現不適后，我就稍微問了兩句，她一說我就猜到了。”
加雯有些意外地揚起眉毛，感嘆道：“真沒想到矮爺爺你竟然也研究過失樂病，唉…果然，就算是您這種級別的人出手，也拿這種絕癥沒辦法啊。”
“首先，你要是再學那個小丫頭叫我‘矮爺爺’，我就用這東西把你變成一灘凈身高不到三十公分的軟泥怪。”
梅林從行囊中取出了一個上面貼有綠色詭異標簽的黑瓶子，沖加雯輕輕晃了晃，隨即便在后者立刻嚴肅地九十度鞠躬后繼續說道：“其次，誰說我拿失樂病沒辦法了？”
“什么！？”
一聽這話，都對失樂病進行過相當程度了解的加赫雷斯與加雯同時瞪大眼睛，異口同聲地發出了幾乎走音的尖叫。
也不怪兩人的反應這么大，畢竟失樂病可是無數醫療研究機構攻堅了數十年都無法撼動的大山，所以在深知梅林并不喜歡開玩笑和說大話的情況下，就算加赫雷斯和加雯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卻還是做出了同樣失態的反應。
“我有辦法解決失樂病。”
梅林瞥了兩人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事實上，在我十年前稍微認真些研究過這個所謂的絕癥后，就知道它完全是可以被徹底治愈的了。”
“老爺子！”
對梅林能力深信不疑的加雯深吸了一口氣，攥緊拳頭說道：“這完全就是里程碑式的發現啊，如果您真能解決掉失樂病，無論是財力還是物力，我這邊都會想辦法幫忙搞定的，就算我的個人實力遠遠不夠，也能幫您聯系到幾個非常看重失樂病的基金會，讓他們…”
“人力。”
梅林卻淡淡地打斷了加雯，冷笑道：“財力也好、物力也好，全都是次要的，我需要的是人力，是相當大量的人力。”
“人力？人力就更簡單了。”
加雯擺了擺手，正色道：“只要您點頭，我現在就可以幫您找到大量各方面素質都不錯的…等等，您所說的‘人力’難道是…”
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面前這個人在無罪之界中都做過些什么，正在做什么的加雯猛地打住了話頭，原本因為發現了重大利益而異常明亮的雙眼閃過一絲錯愕，就這樣愣愣地看著梅林。
“沒錯的，加雯小姑娘，我說的‘人力’，并不是什么或廉價或昂貴的勞動力。”
梅林輕笑了一聲，悠悠地說道：“我需要的是實驗體，大量能夠為我提供研究樣本的實驗品，比如幾十上百個失樂病患者，比如成千上萬個能讓我在他們身上復刻臨床表現的健康樣本，這些…你也能給我提供嗎？”
聽到一半時就已經苦笑著舉起雙手的加雯搖了搖頭，無奈道：“說句實話，如果您想要的是一個失樂病患者和幾個健康的志愿者，我或許還能稍微想想辦法，但據我所知，全世界患有失樂病的孩子加起來也就一千人不到，您讓我找幾十上百個當實驗體，還讓我找成千上萬個健康的人…還不如讓我去死來得容易些。”
“嗯。”
梅林點了點頭，拿起桌子上的葡萄味汽水喝了一口：“我想也是。”
“所以…”
加雯款步走到梅林對面坐下，優雅地疊起雙腿后不抱希望的問道：“除了這個辦法之外，完全沒有一點可能了嗎？”
“至少對我來說，沒有了。”
梅林放下汽水，冷笑道：“在我看來，如果不解開失樂病中包括但不限于‘遺傳密碼’在內的諸多問題，‘治療’就是純純的偽命題，而以我們現階段的科技水平而言，想要取得進展，就必須進行大量的實驗，更準確點說是活體實驗。”
加雯嘆了口氣，搖頭道：“但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失樂病就只能是絕癥。”
梅林聳了聳肩，攤手道：“至少在我的認知中，按照現在的科技發展速度，五個世紀之內，失樂病都會處于一種絕對無藥可救的狀態，而我認為，五個世紀內因為失樂病而失去生命的人口總數，與我攻克失樂病所需要的實驗活體數量不會相差太多，而如果失樂病會困擾人類十個世紀以上，那么讓我來攻克的性價比就會變得很高。”
加雯也攤開雙手，無奈道：“但沒有人會像您這么算，人們認知中的倫理道德不會允許有那種實驗發生。”
“是啊，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沒可能患有失樂病，所以他們自然有心情去追逐倫理與道德。”
梅林呵呵一笑，促狹地說道：“你要不要問問那個馬上就要步入失樂病晚期的孩子，問問她是否在乎攻克失樂病所需要面對的倫理道德問題。”
加雯斜靠在椅背上，很是乖巧地說道：“不了不了，畢竟我個人是唯梅林大師您馬首是瞻的，只是還沒優秀到能解決那些現實問題的程度而已。”
“所以…”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地聽兩人說話的加赫雷斯終于不再沉默，遲疑著開口道：“問秋那孩子…沒辦法了嗎？”
“沒辦法。”
梅林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說道：“而且就算你真給我足夠的條件去攻堅失樂病，也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時間才能開發出特效藥，而小問秋現在這個情況，別說十年了，再撐半年對她來說都是奇跡，而奇跡的盡頭，也不過是再多那么一兩個半年罷了。”
聽到梅林親口給問秋判了死刑，加赫雷斯頓時面如死灰，仿佛一截木樁般杵在原地呆住了。
不過加雯卻沒有呆住，只是轉頭看向工坊外面那陰云密布的糟糕天氣，語氣輕快地說道：“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讓那孩子盡量多撐些日子的，畢竟她既聰明又討人喜歡，最重要的是…”
加赫雷斯有些茫然地看向輕笑著打住了話頭的加雯，情不自禁地追問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的才能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加雯打了個響指，嘴角微揚道：“所以，雖然目前掌握的情報有限，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下午前我就會知道問秋小妹妹目前正在哪家醫院接受治療，然后事情就好辦了。”
加赫雷斯立刻領會了加雯的意思，驚喜道：“您是想要資助她？”
“準確的說，是資助她的家庭。”
加雯笑了笑，輕聲道：“盡管那些基金會能確保每個患有失樂病的孩子都能得到救治，但‘救治’與‘救治’之間終歸還是有差距的，而哪怕是稍微上點質量的‘緩解方案’，對于絕大多數家庭來說都是筆天文數字。”
“那您…”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有錢人罷了。”
“真是萬分感謝——”
“倒也不用，畢竟我這人很少愿意做虧本買賣，之所以想賣那孩子一個人情，除了她確實很可愛外，主要也是因為我們現在需要一位強大的噩疫主宰罷了。”
“呃…”
“盡管就現在來看，小問秋的份量與價值遠不如小加你，但如果她愿意配合的話，呵呵，你不覺得移動天災這種事物與我們這些人的契合度很高嗎？”
“話是這么說，但問秋恐怕不會輕易答應吧？”
“沒關系，據我所知，咱們的老板很擅長蠱惑人心，甚至某些沒有心的人，都愿意陪在他身邊賴著不走，而他這會兒剛好有空，既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讓他哄哄小姑娘吧。”
第兩千四百三十四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