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兩千三百七十一章:歉意/敬意/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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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時間am10:05
敦布亞城，機關地下一層，臨時會客室
吱嘎——
伴隨著并不算刺耳的推門聲，墨檀緩步走進了這間在機關搬進來后就一直被擱置到現在，原本是喬斯特大主教用來存儲違禁品的酒窖，這會兒卻被夏莉雅臨時布置成‘會客室’的空屋，隨即微微揚起下巴，嘴角翹起了一抹倨傲的弧度，發出了一聲聽不清楚是‘嗯’還是‘哼’的鼻音。
“啊，這位想必就是黑梵大人了吧！”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數位‘來客’中唯一一位坐在椅子上的年邁蜥蜴人立刻站起身來，剛想要極盡恭敬地向墨檀行上一禮，就被一柄流轉著柔和朧光的劍鞘抵住了下巴。
黑梵牧師的守護騎士，曙光教派高階圣騎士，擁有史詩階力量水準的漂亮半龍人依奏·潔萊特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這位‘使者’，握著劍柄的纖手穩定而有力，悅耳的嗓音冷漠而平靜：“還請不要在前輩面前做出任何有可能讓我，或者其他任何人誤會的行為，畢竟前輩不會在意你的禮數是否周全，但如果你做出了會讓我‘介意’的行為……”
“好了，依奏。”
但墨檀卻在這時抬斷了自己的騎士，興致闌珊地搖頭道：“為了確保之后對話的流暢性，你大可以將自己‘介意’的閾值抬高一些，畢竟就算是再怎么偏僻的鬼地方，圣域終究是圣域，在祂們的注視下，我相信我們這些來自蠻荒之地的客人并不會把他們那令人遺憾的風氣帶到這里，不是么？”
“是，前輩。”
沒有半點猶豫，在墨檀下達了明確指示后，依奏立刻收起抵在旁邊這位年邁蜥蜴人咽喉處的劍鞘，走到房間對面站在墨檀身后，當她將目光投向其背影時，剛剛還盤踞在眼中那抹冷漠頓時如冰雪消融，就連長劍上的朧光都更加明亮了三分。
不過女騎士的離開并沒有讓這位使者徹底放松下來，畢竟就在他背后，還站著一位穿著豐饒教派常見牧師袍，雖然面相平和、表情恬淡，但卻有著極具壓迫感的身高與肌肉，看起來一拳就能把自己腦殼敲碎的年輕人。
當然，這位名叫達農·丹的年邁蜥蜴人并沒有被那精壯的肌肉嚇到，畢竟他自己在年輕時也曾擁有更加健碩的體魄，甚至就算是現在，如果只是尋常看起來頗為唬人，但并沒有太多底蘊的高階戰士，達農甚至有把握在不帶蜥獸的情況下輕松格殺掉對方，但問題在于——
那位年輕人的個頭也好，肌肉也好，本就一點都不重要，畢竟在達農的判斷中，這位年輕人十有八九就是情報中那位幾乎憑一己之力奠定了戰局，直接導致了那支早自己一步過來這邊的隊伍全軍覆沒，只有一個黑蜥狩被王上親自救回來的罪魁禍首。
豐饒圣子——菲利普·托蘭！
盡管被圣教聯合視為嚴重威脅，以至于無時無刻都在被前者強硬針對，但被統稱為‘北部血蠻’的斷頭崖、血羽臺地、鋼鬃部族國與灰白平原可從來都不是什么消息閉塞的地方，事實上，盡管他們的行事風格確實令絕大多數人敬而遠之，卻也遠不至于因此讓血蠻變成什么與世隔絕之地，別的不說，光是與血蠻勢力有正常貿易協議與往來的商會，就有不下三十家。
拋開那些親圣教聯合向的商會不談，絕大多數商人都絕無可能跟錢過不去，而血蠻那邊雖然民風嗜血、條件惡劣，屬于風險評級和死亡率都奇高無比的高危區域，但就算如此，斷頭崖治下的黑鐵石與麓珊瑚木、血羽臺地的閃光苔與迷蹤獸、蒼白平原的鬼哭礦脈與三重附魔工藝、鋼鬃部族國的黑苦稻與甘豆可沒有缺過銷路，與外界從來都不是所謂的隔絕狀態。
當然了，那些商人雖然不會跟錢過不去，但也不可能騎臉惡心圣教聯合，畢竟后者的價值在各方面都要大于血蠻，所以就算是再怎么缺心眼的生意人，也從來都沒有從圣域借過道，比如直接通過敦布亞城和福音山城始終戰斗在抗擊血蠻第一線的軍事要塞北上做生意。
在大多數情況下，與血蠻做生意的商會都會取道金輝河谷以北的光影之地，通過由自由之都日常管理委員會遠程遙控的‘絕地關’進入北部血蠻的地盤，而在愿意與那些血蠻建立貿易往來的商會中，也有著蒸汽財團與金幣商會的身影，只不過考慮到圣教聯合的面子，他們并未以自家的名義過去做生意，而是分別用了綠耳朵和蒸器狗這兩個名字簡單包裝了一下自己，兩支皮包商會的幕后控股人按順序分別是蒸汽財團與金幣商會。
至于財富教派，雖然理論上這么大的生意不可能會少了這幫人，但作為圣教聯合的成員，那些在很多情況下都讓人覺得跟公正教派一樣底線靈活的財迷神職者，則很有底線地堅決與血蠻劃清了界限。
值得一提的是，財富圣女菲雅莉·格雷厄姆殿下在成年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想辦法入股了‘絕地關’，并硬生生將該關口的稅收提高了三十個百分點，而眾商會雖然肉疼的要死，但本著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的原則，也就無奈地吃下了這份虧，順便咬牙降低了與血蠻的貿易頻率。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菲雅莉這波可謂是既沒摻和到血蠻的生意里，讓后者多賺到哪怕半個金幣，還硬生生從血蠻的生意里為圣（cai）教（fu）聯（jiao）合（pai）爭取到了一杯羹，也正因為如此，她現在才能以非頭部教派神眷的身份，成為年青一代圣子圣女的代表人物，甚至能獲得學園都市交流會正選成員身份。
而對于墨檀來說，菲雅莉這個‘絕地關’的大股東這次可是提供了不少高價值情報，尤其是有關于血蠻的情報網絡，甚至內部有盜賊公會分會與情報站這種高敏感度消息，幾乎讓墨檀在見面前就對面前這位斷頭崖來使手中的情報有所預見，進而采取更加合適的處理方法，還不至于分心于試探與揣測。
“請坐吧。”
坐在達農對面的墨檀抬起右手輕輕向下壓了壓，語氣慵懶地說道：“此地簡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屁股剛沾到椅子的達農連連擺手，誠惶誠恐地說道：“該是我們幾個感謝大人費心安頓才是，先不說我們這些人的立場出現在這里確實有些尷尬，就光說這間會客室，也比我家里的大廳要敞亮通透多了。”
這還真不是達農睜眼說瞎話，不得不說，盡管心里恨不得把這些血蠻全都變成肥料澆花，但在得知對方并不是來找麻煩，而是想要‘談判’之后，夏莉雅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抽調機關的大量人手把這間‘酒窖’狠狠地翻新了一遍，以確保敦布亞城的牌面。
在神術的加持下，機關的成員只用了短短三十分鐘不到，就讓原本陰暗閉塞的酒窖改頭換面，不但布置了臨時趕工出來的浮雕墻紙與豐饒教派的花毯，還用曙光神術在地下搞出了兩面仿佛有光從外面透過來的彩窗，而兩個旋律教派的機關成員甚至搞了一個能持續12小時的神術結界，循環播放曙光教派圣歌唱詩班的年度特輯，而桌子、椅子等必要家具，則是被叫過來看場子的菲利普圣子直接用神術塑成的，因為不需要考慮保質期的問題，這種事對豐饒圣子來說簡直比喘氣難不了多少。
總而言之，至少從賣相上看，這間酒窖確實配得上‘會客室’這一臨時新身份，不至于讓外人看了笑話。
但其實完全沒必要啊……
一邊在心底吐槽著機關鋪張浪費，墨檀一邊疊起雙腿，隨口說道：“自我介紹一下，黑梵，曙光教派一介普通牧師，目前敦布亞城的話事人。”
“很榮幸見到您，黑梵大人！” 直接把‘一介普通’腦譯成‘超級牛辶’的達農險些把自己疊了起來，竟是坐在椅子上對墨檀鞠了個將近一百八十度躬，誠惶誠恐地說道：“或許您已經聽夏莉雅女士說過了，鄙人來自斷頭崖，是王上麾下灰蜥狩的副統領之一，此次前來，是為了……”
“嗯？”
結果墨檀這會兒卻轉頭看向自己身后的夏莉雅，好奇道：“你剛才跟我說過嗎？”
夏莉雅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閣下，我剛才就向您匯報過了，這位達農·丹大督軍在斷頭崖擔任灰蜥狩的副統領一職。”
“好吧，那可能是我沒太注意聽。”
墨檀有些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隨即懶洋洋地轉向剛剛被自己打斷的達農，輕笑道：“所以說，你確實是斷頭崖的大人物，灰蜥狩的領袖之一？”
達農很是謙卑地垂下了頭，說道：“大人物可不敢當，就算是在灰蜥狩中，我的地位也遠不及另外兩位副統領，跟統領大人就更沒得……”
“那么還請回答我，達農先生。”
墨檀再次打斷了達農，語氣有些困惑地輕聲問道：“前幾天進犯我敦布亞城的那些個什么灰蜥狩，跟你所在的這支灰蜥狩，究竟有什么關系呢？”
一聽這話，達農豎瞳瞬間收縮，只覺得周圍的溫度都已經跟著下降了兩分，再加上那分別從豐饒圣子與守護騎士身上傳來的威壓驟然拉滿，若不是他年輕時也是個身經百戰的狠厲之輩，恐怕這會兒直接癱在椅子上都有可能。
不過無論達農癱還是不癱，都無法改變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那就是他面前這位名叫‘黑梵’，與曙光圣女晨忘語是戀人關系，在圣教聯合內有著相當程度的地位，不但作為代表前往了學園都市的交流會，更是能讓兩位圣子都聽他差遣的牧師……剛剛拋出了一個死亡提問。
達農絕對不信面前這個年輕牧師真的不知道兩個灰蜥狩之間沒有任何區別，但他卻相信無論自己給與對方‘是’或‘不是’中的任何一個回答，都有極高的可能性無法活著走出這間‘會客室’。
然而，這位能被邪眼所看重，就算年老力衰也依然能在斷頭崖中擔當高位的督軍著實是個心思敏捷之人，所以在意識到對方這個問題并不簡單后，他根本就沒有回答的打算，而是干脆利落地用左手握住了自己右手最有力的中指與食指，隨即爆發斗氣，在菲利普與依奏將其完全控制住前——
將兩根手指連骨帶肉硬生生‘拔’了下來！
“十分抱歉，黑梵大人。”
四肢宛若枯木般動彈不得，被長劍架在脖頸的達農面不改色地看著墨檀，沉聲道：“那并不是一樁誤會。”
“你似乎很會做生意。”
墨檀垂眸看向地上那兩根在沒有感官保護的情況下被生生拔下，此時此刻還在微微抽搐的斷指，一邊揮手讓依奏和菲利普放開完全沒有打算抵抗的達農，一邊悠悠地說道：“兩根手指換一條命，我還沒見過這么精明的人。”
“我們信奉的是弱肉強食，我們崇尚的是叢林法則。”
達農并沒有順著對方的話題往下說，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墨檀的臉，正色道：“斷頭崖并不是敦布亞城的朋友，因為孱弱無能的喬斯特并不值得我們正眼看待，但是您……黑梵大人，您有這個資格，您能得到斷頭崖的認同，王上的認同，七百灰蜥狩的血就是對您實力的最好詮釋！”
“我應該感到榮幸么？”
“當然不需要，王上親口說過，您的到來令他感到恐懼。”
“所以呢？”
“所以他派我來到這里，一是向您致以最高的歉意與敬意，二是……”
“是什么？”
“是想與敦布亞城談一筆雙贏的交易。”
第兩千三百七十一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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