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五百六十三章:垃圾時間
游戲時間am10:35
水銀城西區，狗哨酒館
“你的麥酒，小子。”
一個身材過于豐滿的中年女性擠過人群，重重地將托盤上那臟兮兮的木酒杯放到在桌上，然后頗為嫌棄地瞥了那位一眼，不抱期望地問道：“你真不打算再要點兒什么嗎？”
作為水銀城鮮少還在開門做生意的酒館，在發生了之前那次規模無比巨大、影響極其深遠的動蕩后，狗哨已經連續兩天座無虛席了，總計不到三十平的大廳里擠滿了大量閑人，不過因為某些不便多提的原因，其中的平民比例低到發指，大多數都是各大組織的基層人員，而這些人討論的話題則始終圍繞著‘馬紹爾家族覆滅’、‘帝國最高層洗牌’等高端原因，讓兩個月前才盤下這間店的平民經營者幾乎無從插話。
當然了，他們也沒什么閑工夫跟客人一起吹牛打屁，在生意如此火爆的情況下，無論是老板、老板媳婦、老板侄子、老板外甥女幾乎都忙得腳不沾地，沒錯，這里還是個家族產業，一大家子人幾乎涵蓋了從算賬到洗菜的所有工作。
不得不說這幫人的運氣真心不錯，如果他們再早來個一年半載，這會兒全家的san值估摸著也就跌個差不多了。
畢竟別看這里的生意火爆，要知道當下整個水銀城的人口幾乎銳減了七成，在這里呆了兩年以上的平民幾乎都被暗中忽悠成邪教徒，并在不久前的那張大戰中死的干干凈凈，這也是為什么當下城里幾乎沒有酒館開門、并沒有什么特色的狗哨能夠座無虛席的核心原因，
也正因為如此，老板娘才對面前這個占了整張桌子卻只點了一杯麥酒的小子尤為不滿，心道要不是看你小子挺有禮貌、長得也不算丑的份上，嬸早就在五分鐘前給你丫抽出去了。
“不了，謝謝。”
年輕人在一片嘈雜中搖了搖頭，然后忽然一拍額頭，隨手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枚閃閃發亮的銀幣，屈指一彈，直接將其彈到了矮人大嬸胸前那僅次于肚子的豐滿溝壑里，眨眼道：“找個落腳的地方不容易，還請姐姐讓我再多坐一會兒。”
“瞧小哥你這話說的，隨便歇隨便歇。”
大嬸眉開眼笑地拋了個媚眼，樂呵呵地說道：“我讓廚房給你炒盤豆子吃”
然后就扭著她那水蛇般的水桶腰扭搭到后廚去了。
“嘖嘖，一臉的虎狼之相。”
墨檀嗤笑了一聲，拿起手邊的麥酒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繼續在桌上的羊皮紙涂抹了起來。
一個人占了一整張桌子的原因，正是因為他面前零零散散地鋪滿了大量紙張，上面寫滿是鬼畫符般難以看懂的文字，倒不是因為墨檀同時運用朝鮮文、阿拉伯文、尼泊爾文、孟加拉文、蒙古文在進行書寫，雖然并非做不到，但現在他只是故意把字寫得飄逸的而已，其風格無限靠近于各大醫院的開藥單......簡單來說就是鬼畫符。
“喲，你這是準備開壇做法呢？”
片刻之后，戲謔地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很是清脆悅耳。
“坐。”
墨檀頭都沒回就知道是誰來了，于是也不廢話，只是隨便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然后繼續拿著羽毛筆在身前那摞羊皮紙上快速書寫。
“這是在忙活什么呢？非得來這種破地方。”
雙葉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到墨檀身側，斜過身子懶洋洋地把自己的重量壓在后者左半邊身子上，歪著小腦袋問道：“寫觀察日記嗎？”
墨檀在意那張近在咫尺的俏臉，只是一邊繼續奮筆疾書一邊隨口回答道：“只是不愿意引人注意罷了，正所謂大隱隱于市知道么？”
“呵，也就是說，你當下正在研究些不方便讓人看見的東西咯。”
雙葉輕笑了一聲，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掃視著那一張張羊皮紙，莞爾道：“不過從‘不想引起’注意的角度來想，這里確實是個滿理想的地方，別人看到你這些充斥著大量精神污染的東西，頂多只會以為你是個趕報告的。”
墨檀瞥了她一眼，填滿了最后一張羊皮紙，一邊不緊不慢地把桌子上的東西往行囊里劃拉，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開完會了？”
“不知道，我沒去。”
雙葉甩了甩頭發，摘下自己的眼鏡輕輕往上面哈著氣：“呼我已經把所有跟火爪有關的事宜交給勒文去打理了，那狐貍最近似乎有點兒返祖傾向，也該讓他自己轉轉腦子了，更何況......”
“你現在已經和火爪沒關系了，是吧？”
墨檀隨口接過了話茬，將最后一張羊皮紙放進行囊：“大仇得報的感覺如何？”
在已經‘合作了’這么久的情況下，他自然沒道理不知道雙葉窮盡一切手段想要車翻馬紹爾家族的原因，盡管后者并沒有直接提到過，但憑墨檀的情報收集能力也絕無可能對此一無所知，所以他這句話問的相當直接。
“嘛，怎么說呢”
雙葉也并沒有抵觸這個話題，只是一邊用法袍擦眼鏡一邊隨口回答道：“完全沒有感到有多愉快，反而特別心力憔悴，絕對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墨檀玩味地笑了笑：“不想來不代表不會有，萬一出現第二次呢？”
“那就參照這次。”
雙葉風淡云輕地給出了回答，然后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離開了墨檀的肩膀，轉身拄著已經被收拾干凈的桌子看向他：“所以你到底在寫什么？”
“好康的。”
墨檀喝了口麥酒，又謝過了遞過來一盤豆子的老板娘，才不甚在意地對雙葉解釋道：“我找到了一些頗有價值的東西，為了以防萬一、避免節外生枝，就抽空抄了一份。”
少女挑了挑眉，悠悠道：“所以說你的目標果然是耳語教派，是之前結下過梁子？還是單純地想找他們麻煩？亦或是對那邪神的力量產生了興趣？嘖，最后一種似乎不太可能，否則滅掉馬紹爾家族再搜尸肯定不如與他們合作來的快”
“誰知道呢，走吧，我忙活完了。”
墨檀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后起身往酒館外面走去，還順手在路過柜臺的時候趁老板轉身時探出胳膊在人家錢匣子里抓了一把，直接給倆隔壁桌的盜賊看懵了。
五分鐘后，兩人便出現在水銀城西區空蕩蕩的大道上，悠悠哉哉地溜達著。
“你下次離開薩拉穆恩的時候，賭約重啟。”
雙葉瞥了一眼正在小聲哼歌的墨檀，率先打破了沉默。
“可以，我在這邊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
墨檀撥弄兩下進城時順手從云游者旅舍里順的魯特琴（當時里面的人還處于耳語影響中），咂了咂嘴：“對耳語教派的好奇心也姑且算是滿足了個七七八八，等回去跟修打個招呼就走。”
雙葉瞥了他一眼，俏皮地笑了笑道：“帶著蕾莎和凡耶一起？”
“是啊，為什么不呢？”
墨檀聳了聳肩，擺手道：“其它的你就不要打聽了，就算找回了狀態，但咱倆畢竟還是休戰期，散伙前隨便聊點沒營養的東西就行了。”
“好啊，那就說說沒營養的，巴菲馬紹爾雖然死了，但卻并不是我家導師動的手，她的人頭被搶了，這方面你有沒有什么情報可以共享一下？”
雙葉還真就從善如流地沒有繼續進行這段時間已經成為兩人日常的‘試探性對話’，隨口便轉移了話題。
曙光教派的冕下們怕不是都好這口......
墨檀在心底干笑了一聲，然后擺出一副分外無辜的嘴臉：“我哪兒有什么情報可以共享，當時把巴菲的行蹤泄給你我就沒再搭理這事兒了。”
“那個希薇婭碰到你還真是倒了血霉。”
雙葉掩住小嘴，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也順便幫了我一個忙，要不是她聽從你的建議提前把消息傳了回去，讓巴菲趕在大部隊開進成立之前逃掉，事情反而可能會變麻煩，總而言之這次算是謝謝你了。”
“誠心？”
“誠尼馬的心，你這賤人能不能別總是自顧自地給老娘找事！每次都得折騰出點兒超綱的東西是不是！”
雙葉翻臉翻得跟翻書似的，抬手就糊了墨檀一臉幾乎加熱到沸點的火球，怒道：“之前那幾次玩人家備用服務器的時候也是，破習慣還能不能改改了！？”
墨檀虛起眼看向他：“你不也半斤八兩？”
“我習慣了！”
“你臉呢？”
“當內增高墊鞋里了！”
“平時出門都踩高蹺啊？”
“可不嘛。”
“話說克萊沃那老貨知道他大犢子撲街的事了沒？”
墨檀沒有繼續跟雙葉嗆下去，只是面色如常地無縫把話題轉到了政事上：“紫羅蘭帝國千來年的體系與格局已經逐漸開始崩塌了，如果在這個當口皇帝陛下能配合配合駕個崩啥的，咱們那位二皇子的阻力應該會小上許多。”
雙葉搖了搖頭，隨口道：“應該還沒呢，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不就死了個兒子嘛，多大點事兒啊。”
“也有道理，畢竟還有一個呢。”
墨檀也點頭附議了一句，然后玩味地笑了起來：“話說回來，水晶狼、鄧蒂斯已經徹底站在了修這邊，不過剩下的五家可不好搞定，雖然他們不會對修接任帝國皇帝這件事有半點意見，但在‘被整合’這件事上可就不好說了，且不說費爾南那個奇葩家族，就算是火爪，犀羅大公也未必愿意讓紫羅蘭一家獨大，變成這個帝國名副其實的統治者吧......”
雙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有意見又有什么用呢，在我看來，就算這些大公爵全都打個包，他們都未必玩的過修布雷斯恩，順從也好，反抗也罷，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所以我才會進行預先投資啊”
墨檀打了個響指，微微翹起地嘴角泛著邪氣：“這個腐朽帝國的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
“比起這個帝國，你最好還是先期待期待自己的未來吧。”
雙葉微微瞇起眼睛，幽幽地說道：“不吹牛逼的說，就你現在這水平，本姑娘一只手就能捏死仨。”
墨檀撇了撇嘴：“不勞費心，我提升實力絕對比你提升身高來的輕松，洗干凈褲衩等著吧。”
就沒有然后了，在之前那有關于實力的討論......或者說是互撂狠話結束后，墨檀和雙葉忽然陷入了一段詭異的沉默中，場面變得有些尷尬。
直到十分鐘后，已經溜達到中央大街的兩人忽然同時嘆了口氣，異口同聲地感嘆道：“正經聊天真的好沒勁啊......”
然后同時耷拉下腦袋，翻著白眼一副倒胃口的模樣。
因為墨檀之前那句‘隨便聊點沒營養的東西’，他們剛才說話時都頗為注意，沒有進行任何明里暗里的試探或誤導行為，結果剛才一起呆了短短半小時不到的時間，這倆人就不約而同地開始無聊了。
很顯然，對彼此赤裸裸的惡意，才是這對搭檔、宿敵之間最深的紐帶，至于其它那些，比如聊些沒營養的話題，或許在別的情況下他們都有不少話可說、不少戲可演、不少人可坑，但唯獨在面對彼此時，讓墨檀和雙葉保持克制只會讓他們由衷地感到無聊與沒勁。
“所謂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神同步”
墨檀干笑了一聲，沒話找似的說道：“或許我已經睡了你好幾輩子了。”
雙葉扯了扯嘴角，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然后竟然轉身徑直往法師公會的方向走去：“沒勁，我回去了。”
“回見。”
墨檀咂了咂嘴，然后便轉身往雙葉的反方向走去，表情很是頹喪。
紫羅蘭這一局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告于段落，或許不久之后還會有比現在更加動蕩的事態出現，但對于墨檀和雙葉來說，自己的出場時間已經結束了，至于這盤棋接下來的棋手、走勢，都已經跟他們關系不大了。
盡管他們都是某種意義上的瘋子、狂徒，但每次游戲結束前的‘垃圾時間’都會讓他們感到分外厭煩，
直到下一個游戲開始......
第五百六十三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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