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滅門
明月的身形看起來如此的消瘦，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就是走路的腳步都如此的虛浮。但是莫不為卻在明月出現的一瞬間就盯上了明月。
身為武者，必須對危險有著敏銳的感知，如果沒有，就會死。大浪淘沙下來，但凡能在刀頭上混飯吃的基本上都練就了一身警惕。
無論從哪方面看，明月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但卻偏偏讓他感覺到如此的危險。
明月仿佛從紅塵中走來，一步一步的走出紅塵。周圍爭先奔逃的人群和明月緩緩走來的身姿形成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反差。
莫不為緊緊的握著鐵棍，渾身的精氣神瞬間凝聚。剎那間，一股氣勢沖天而起。莫不為的周身空氣都發生了一陣不易察覺的扭曲。
仿佛火焰在燃燒，但又如此的虛幻虛無。
瞪著凝重的眼睛，冷冷的看著明月一步步的走來。
明月的臉上面無表情，甚至他的眼眸都如鏡湖一般寧靜。青竹幫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僅僅是落井下石，但即便這樣，明月的心底竟然沒有半點憤怒。
因為對死人，沒必要憤怒。
“大少爺別過去，他是通意境界的高手——”趙剛在眾護衛的攙扶下站起身，當看到明月一步步向莫不為走去的時候，臉色頓時大變。
“閣下也是明家的…”
“嗤——”一道刀光劃過，仿佛一道閃電恍惚了所有人的眼眸，很多盯著這一幕的賓客都產生了一道閃電憑空出現的錯覺。
莫不為的話語，也被這一道閃電生生的打斷。甚至表情都來不及做出什么變化，臉上的時間卻已經徹底的定格。
所有人之中，只有趙剛看清了剛才發生了什么。而正因為看清，所以才會驚懼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這一刀何其的快，快的不僅僅超過了眼睛。趙剛僅僅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刀光，然后明月又閃電般的收刀而立。
所有的動作完成，在其他人的眼中明月卻仿佛動都沒動一般。這么快的刀，不可能只是嚇嚇人的。別說一個莫不為，就是換了自己曾經跟隨過得黑龍幫幫主，那也是死啊。
可是…大少爺的武功…什么時候如此出神入化了？不是前幾天還僅僅和自己斗個旗鼓相當么？
死寂，整個世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站立凝視的兩人，雖然感受到空氣中醞釀的風暴。但是…到底怎么了？一動不動的樣子何其的詭異。
“嗤——”
突然，一聲風嘯響起，仿佛疾風吹過峽谷的聲音一般，尖銳，卻又優美。
但是，但風嘯響起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見鬼的驚容。因為這一道風嘯，是莫不為發出來的。在風嘯響起的一瞬間，莫不為的咽喉中突然噴灑出了如濃霧一般的鮮血。
“嗤——嗤——嗤！”聲音越來越大，鮮血也越來越狂涌。莫不為身體猛地一顫，直直的向后倒去。
“咚——”狠狠砸倒在地的聲音如此的刺耳，但眼前的一幕卻無論如何都讓人難以置信。
賓客和明家的護衛們不相信仙臺府的月公子，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大少爺，突然之間搖身一變成為了絕頂的高手？
莫不為是什么實力，他們可都看清楚了，一招就能將仙臺第一高手擊傷的真正高手啊！就算放在高手如云的巨巖城，那也是數的過來的。
可是，竟然一招就被殺了？一招之上又是一招，那大少爺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副幫主——”跟隨著莫不為沖進明家的青竹幫弟子驚呼一聲，齊齊的向后倒退了一步。這一刻，他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是荒誕的夢境一般。
“明家護衛何在？”冷冷的聲音，從明月薄薄的嘴唇中響起。
“在！”一眾護衛大聲應道，少爺竟然有如此驚天動地的武功，一眾護衛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的熱血翻涌。
“但凡踏入明家家門的青竹幫弟子，殺！”明月的聲音如此的冷冽，當這個殺字落定的時候，一眾青竹幫弟子才回過神來。
但凡踏入明家的家門的殺？那他們幾十號人可都踏進來了啊？頓時，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濃濃的惶恐，慌亂的向門外逃竄而去。
而在此刻，一眾護衛已經舉刀向青竹幫弟子招呼而去。原本，以青竹幫弟子的實力還是能反抗一二的。但此刻他們早已被明月嚇破了膽，腦子里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升起就被明府的護衛一頓亂刀砍死。
在這個時代，律法有規定，擅闖民宅的，就算被打死也是活該，所以明月殺的毫無心理負擔。而這么做也是為了殺雞儆猴，明府，還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踩兩腳的。
尸體很快被護衛們麻利的收拾干凈了。明月仿佛僅僅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再一次回到靈堂。但是所有人看向明月的眼神，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以前明月給人的印象就是溫文爾雅，是翩翩美男子，也是才華橫溢的青年俊杰。而現在，明月卻如此的霸氣側漏，殺伐果斷令人不禁生畏。
之后再也沒有人前來搗亂，喪事也平穩安定的進行著。午飯過后，明家的送葬隊伍出發了。雖然明晴的尸體還在衙門，但明家還是給她做了一個衣冠冢讓她魂有所歸。
送葬回來之后，前來吊唁的賓客陸續的離開，明月也再次化為翩翩少年一個個的將賓客送出門外。剛剛送完賓客，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狗子仿佛見鬼了一般連滾帶爬的跑進明府。
“老爺…老爺…大少爺…出事了…死了…完了…林家…林家全完了…”
“是么？”明月反應似乎過于冷靜了，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早已料到吧，“吸口氣，好好說，說清楚！”
“大少爺…林家完了…”狗子滿臉哭喪的對著明月說道，“今天早上，林家就沒有開門，也沒來府上吊唁。那時候，左右鄰居就開始懷疑了。
到了下午，林府依舊沒有開門。左右鄰居開始懷疑是不是出事了，有人貼著門縫，看到林府院子里躺著一個人連忙去報了官。
官府趕到之后強行打開了林府家的門，結果林府上下上百號人全都死了…每一個都被掏去了五臟六腑…死的好慘啊…”
“什么？”明修頓時臉色大變，也不管家里還有些別的事處理，站起身就向林府跑去。
趕到林府的時候，林府的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官府封鎖了現場正在收斂尸體。明月帶著明修輕而易舉的擠到了人前，負責收斂的正是和明修打過幾次交道的賈捕頭。
“賈捕頭，到底出了什么事？林兄家里怎么會這樣？”明修急切的抓著賈捕頭的衣袖問道。
明林兩家的關系，整個仙臺府都知道。明修和林遠途是八拜之交也人盡皆知。所以看到明修這么激動的拉扯自己，賈捕頭也并沒有動怒。
“唉——明老爺，如你所見，林老爺全家蒙難。這個兇手之前還是單獨作案，一次也就殺一個人。可想不到他竟然突然之間如此的喪心病狂，將林老爺全家全部…唉——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我還是不愿相信，以林府的實力，到底是誰能做到這一點呢…”
“賈捕頭！”明月抱拳對著賈捕頭微微躬身，“林府至少有七十名護衛，他們呢？”
“都在那呢——”賈捕頭指著院子里整齊排開的一眾尸體，“七十三名護衛，包括護衛統領方岳全部被殺。
現場沒有絲毫打斗痕跡，可以說，這些護衛是在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被殺死的。林府親眷十三口，下人三十人，護衛七十三名，一夜之間全部身亡。
死亡方式全部一樣，胸膛大開，內臟不翼而飛。每一個人死前都露出恐怖的表情，可見他們不是在睡夢中死亡，甚至他們是眼睜睜的看著兇手掏出他們的內臟。
但是奇怪的是，昨夜左鄰右舍都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動靜。”
明月跟著賈捕頭，挨個挨個的查看尸體，明月看到了林遠途，看到了賈氏，看到曾經的死黨林相，看到了林思思的侍女素琴。
但是所有的尸體都挨個走過，明月卻沒有看到林思思。
“賈捕頭，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明公子是指林家的大小姐林思思吧？”賈捕頭說這話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起來。
“怎么了？”
“林思思也死了，只是因為死狀太慘了，所以沒有帶出來放在這里。林府上下，皆是被掏心挖肺而死，但唯獨林小姐，卻是被人扒下了整張人皮。
人皮被掛在閨房的墻上，血肉卻不知所蹤。兇手手段之慘烈，實在令人發指，要是抓住這兇手，凌遲處死都算輕的。”
突然，賈捕頭想起了坊間傳聞，似乎林明兩家有意結親，林思思有可能和明月會成親。頓時，賈捕頭看向明月的眼神變得同情了起來。
“明公子，還望你能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定然會盡快破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這話說出來，就連賈捕頭自己都沒有底氣，明月也只是聽聽罷了。
但明月聽完賈捕頭的訴說，頓時頭皮發麻。腦海中想象著林思思被剝掉整張人皮的樣子，背后瞬間被汗水浸濕。
此刻在明月的腦海中，全是當初在洺河之中看到的那一具無皮尸體。
一直懷疑的事，終于還是應驗了，如果能一直裝著不知道該多好？
也許林思思也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吧…那么下一個…會是誰？
也許是自己吧…明月想起了昨夜。如果沒有妙音，自己應該也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