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龍雀皇朝，東南一隅。
三月天，晴！
清晨，金色的陽光剛剛驅散空氣中的薄霧，一輛月白色的帳布馬車緩緩的駛出明府的大門。
車輪碾過青石，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哪怕青石板的道路平整，馬車依舊不斷的輕微搖晃。明月有些疲憊的靠著側壁，微微閉著眼睛修養精神。
在明月的身邊，放著厚厚的一疊賬簿。昨天熬了一整夜，才將這個季度的賬簿審核完成。現在，他需要沿路將這些賬簿挨家送到三十二家店鋪之中。
三年前，明月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有些彷徨傷感，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也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相比于前世的生活，明月對現在的身份還是很是滿意的。仙臺府，四大家族之一明家的大少爺，家財萬貫，錦衣玉食。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前世歷史中的某一個朝代的話，明月對現在的生活也無可挑剔。
“大少爺，今天的街上比前兩天更加蕭條了…”趕車的小廝狗子突然間說道。
“現在才大清早…沒什么人也正常！”明月微微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回了一句。
可是這一句話，也僅僅是給狗子一個安慰而已。蕭條就是蕭條，和清晨沒有半點關系。
明月剛剛穿越來的時候，明家只有十二家商鋪，但短短時間，在明月開始接手家族生意以來，明家的商鋪開了一家又一家。
前世雖然只是一個音樂系的學生，但遠超時代的見識和不對等的信息讓明月一躍成為仙臺府頂尖的青年才俊，更是被老爹稱為天生的商人。
仙臺府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很大，因為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仙臺府。但對于明月來說，卻是很小。三十二家商鋪，剛剛到中午，他便走完了。
明家胭脂鋪，是明月行程最后的一家商鋪。這世上，兩種人的錢最好賺，一種是土豪的，一種是女人的。
“佟掌柜，在這個季度，明家胭脂鋪的銷售額是三十二家商鋪之中最高的，我很滿意，不出意外，這年度獎金，佟掌柜又是要拿雙份的了…”明月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語氣如清風一般暖人。
“是大少爺領導有方，佟某不敢居功。”佟掌柜謙卑的微微躬著身子，臉上的表情即是真誠又是崇敬。大少爺雖然才剛剛十九歲，但論生意經，卻是他們這群做了幾十年掌柜的都拍馬不及。
“我讓你留的特供相思淚，你留了么？”
“大少爺特地吩咐的，小的豈敢不留…”說著，佟掌柜連忙回身，從里面的柜臺之中取出一個錦盒，恭敬的交到明月的手上。
“嗯！”明月滿意的點了點頭，剛剛轉身，卻被佟掌柜叫住了。
明月回過頭，看著佟掌柜糾結的表情，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佟掌柜有什么直說！”
“大少爺，我也知道因為四大寇的原因東家也著急，但是…要是再沒有新的貨填充，胭脂鋪要關門歇業了…”
“我知道了！安心開店，沒事的。”明月道了一句，離開了胭脂鋪坐上了馬車。
“大少爺，現在去哪？”
“客來樓！”
馬車再一次緩緩的動了，沒一會兒停在了客來樓的門口。客來樓的小二連忙迎了上來，明家的馬車，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貴賓級待遇。
“月公子，您今天想吃點啥？”小二熱情的將明月帶進包間。
“還是老樣子吧！”明月透過包間的窗戶，往下下面大堂之中一群帶著刀槍棍棒的江湖人士。
“這…月公子，實不相瞞…今天怕是您吃不著了…”
“怎么？今天的生意這么好？”
“回月公子的話，不是生意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嗯，那就隨便來幾樣吧！”明月也知道現在仙臺府的狀況，小二話沒說破，明月也沒有不依不饒。
“諸位聽說了么？東邊的王家村一夜之間被屠村了…”一個江湖人士輕輕的放下酒碗，面色凝重的長長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真有此事？什么時候的事？”頓時，周圍幾十個江湖人士齊齊轉過頭問道。
“就昨天，我聽從巨巖城趕來的本幫弟兄說的，他們來的路上經過王家村，好慘烈啊。全村無論男女老少，皆被屠戮。整個村子，化為焦土，所有女人，不著寸縷，這四大寇，真是喪心病狂人神共憤啊！”
“說來也怪了，這四大寇早已盤踞在仙臺府附近，二十年來雖然作惡多端但也不敢如此囂張。但是現在，這四大寇怎么就突然變得如此厲害？
不說官府拿他們沒辦法，就是仙臺府的四大家族都無力抵抗。換做以前，四大寇哪里敢動四大家族的商隊？四大家族多次派出人手，可皆是有去無回。
迫不得已才發出懸賞令，只要拿到四大寇匪首的頭顱，一顆就能換黃金萬兩！”
“哼，四大寇如此作惡多端人神共憤，何須四大家族賞金萬兩，我等定然不讓他們逍遙。我們馬幫總堂已經發來訊息了，不日，幫主就會親率人馬前來。”
“那感情好，我們青竹幫的高手也已動身，抵達之日…想來也沒幾天了…”
聽著樓下的說法，明月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一種濃濃的不安再一次在明月的心頭升起。
第一次不安是剛剛穿越，在得知自己和蕓蕓眾生一樣沒有靈根的時候。而現在，卻是為了這個世道。
都說有錢好，有錢能使鬼推磨，但真的如此么？區區四大寇，就能讓一個縣府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不能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賺再多錢又能怎么樣？
想到這里，明月突然也沒了胃口。將面前的點心交給了狗子，自己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
狗子的胃口倒是好，囫圇吞棗，三下五下將眼前的幾盤點心全吃了下去。
“少爺，現在回家嗎？”狗子牽著馬韁，回頭問了一句。
“去琴音棋社！”明月想了想，道了一聲。
琴音棋社是仙臺府唯一一家高檔青樓，所謂高檔青樓，就是傳說中的賣藝不賣身。但真的如此么？明月也只能笑笑。
馬車并沒有在琴音棋社的正門口停下，而是轉道進了側門。而側門，就是琴音棋社的后院，是不對外迎客的。任何人都不得亂闖，要想進去，那得問過門口那三個渾身都是腱子肉的大漢。
但出乎意外的，明月的馬車竟然就這么輕易的駛入了側門，兩邊的守衛，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一般。
“月公子來了…用過飯了么？”馬車剛剛停下，侍女巧巧便盈盈的走來，眼波泛著春光，仿佛一灣秋水一般看著明月。
趕車的狗子看著巧巧，臉上頓時露出了癡傻的笑容。可惜，在巧巧的眼里，此刻卻只有明月一人。
“巧巧，你家小姐在么？”
“在用膳呢…小姐說了，直接帶公子進去。”
“好！”明月從馬車中端出錦盒，跟著巧巧緩緩的上了閣樓。
珠簾雅間，清新淡雅。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柔雅的擦拭著嘴角。微微一揮手，讓巧巧端下餐盤。
妙音眼波流轉，斜斜的掃了眼明月，“方才你這么一眨不眨的盯著人家用膳…怎么，你喜歡看女子吃東西的樣子么？”
“不，我僅僅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
“咯咯咯…月公子說話就是好聽！誰能想到仙臺府鼎鼎大名的風流才子月公子，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癡。我要說出去，他人一定以為我是傻子…”
“沒什么難以置信的…就好比，誰也不敢相信，琴音棋社的幕后老板李先生，會是仙臺府第一千金小姐妙音姑娘一樣。”
說著，明月緩緩的將手中錦盒雙手奉上，“一些心意，望妙音小姐笑納…”
“是什么？”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明月溫柔一笑，柔聲說到。
“月公子送的禮物，從來就沒有不讓人家歡喜的。”妙音一邊拆開錦盒，一邊說道。當看到錦盒之中的胭脂水粉之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相思淚！我讓巧巧跑了七八家胭脂鋪都說沒有了…想不到你竟然有…”
“我特地讓人留的！”明月淡淡一笑。
“月公子就是貼心人，知道我要什么…”妙音說著，蘊滿柔情的眼眸仿佛秋水一般略過明月的眼睛，“現在四大寇肆意打劫往來商隊，仙臺府很多商鋪都已經關門歇業了。在這么下去，怕是要引起恐慌了…”
“官府會想辦法的，聽我爹說，陳知府已經向朝廷求援了。”
“官府？”妙音不屑的笑了笑，“要是官府有用的話，也不會讓四大寇在仙臺境內盤踞二十年了！月公子，不是妙音危言聳聽，我看啊…你們明家還是早做打算吧。”
“三天前，我們四大家族集結了最精銳的隊伍出發了，勢必要打通一條商道。就算四大寇兇殘，我們四大家族也不是好惹的。”說著，明月緩緩的站起身，“在此坐了大半個時辰了，在下告辭…”
“哎！等等！”妙音突然叫住了明月，“年前你讓我找的東西…人家找到了。”
“真的？”頓時，明月猛然轉過身，眼眸中迸射出濃濃的驚喜，“你真的找到內功秘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