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匠師 第三十三章：開雕
作品:《》
將xb機床的說明書給孫小余自學之后，趙晨星又站起身，繼續投入到熨燙木材的過程來。
熨燙木材是很漫長的過程，這天直到了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他才算是熨燙完畢。
而后，趙晨星看了看表，叫孫小余出去給自己帶了盒盒飯。
略微吃過，趙晨星便趕緊站起身，進行第二步，切料改形的過程。
趙晨星要把眼前的三五棺材板改成二三四，就需要把板材整體削薄，縮短，并從新開卡榫。
這步，在過去，那是最費時費力的。
但是楠木是種比較特殊的木材。
在加上趙晨星有進口的xb機床，所以這道在過去來說最費工，費時的步驟，反而是現在最省事的工作。
叫著孫小余，又找了兩位民工幫忙，四個人在趙晨星統的號令下將大板材抬上了刨床。
趙晨星卡好精度和刀片，毫不猶豫的切割下去。
七塊大板，塊整板的棺材蓋子，瞬間便被削切成了小號的木板材，全過程很順利平淡。
前期被宣紙吸水，徹底干透的木頭，再沒有起過絲毫的裂紋和劈刺。
在楠木的獨特清香，趙晨星于機床上削切到最后，也是最大的塊板材。
有百年的樹齡……楠木棺材蓋板。
沒有雕刻的棺材板在匠人的說法歸“素活”，北方又叫“元寶翅”，因為其翹起的頭形如元寶而得名。
這是種以材取勝的大器，制作上沒有任何高超的技術而言，看的全是材質的好壞。
樸素的制作，為趙晨星接下來掩蓋裂縫的雕刻，提供了極好的坯料。
就在巨大的棺材蓋板被精確的機床削切到三分之二的程度時，趙晨星卻突然間將機床停了下來。
這樣，在棺材板大頭的部分，便留下了個約有臉盆大小的盾形凸起。
看著那難看的，如大鼻子般的凸起，旁幫忙的孫小余皺眉。
“師父，你留這么個東西干嘛？”孫小余撓著頭問道:“這塊凹凸，和個王蓋子樣，切下去多平整呢？”
“這叫預肉！”趙晨星伸出只手，邊用掌金做掐捏計算，邊拿碳素筆在棺材上畫標標點點。
趙晨星在標注計算的過程是很認真的。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是自己的思路和雕琢的重要點卻都描繪了出來，并落實在了那帶著裂縫的棺木蓋子上。
完成那些后，趙晨星落下筆頭。
而后他才對自己的徒弟解釋預肉這個詞:
“預肉，預肉，預留之肉，做東西前要在心里規劃好，并且把需要凹凸的部位提前留出來，這樣做起雕刻才能事半功倍的。”
“哦！”孫小余點頭，而后看著趙晨星在棺材上畫出的歪歪曲曲的線條。
而后他沖趙晨星問道:“師父，你這些線條是雕刻的思路吧？我看你這意思，是想在這棺材上……雕刻王？”
“嗯？！”趙晨星聞言，來了個大睜眼。
在棺材蓋子上雕刻個王，這個創意還真新鮮出奇哈！
但是哪個人愿意在百年之后，讓只王騎在自己的頭上呢？
“沒有……在棺材上雕刻王的！”趙晨星苦笑著搖頭。
“呃……不是王？”孫小余微微愕然。
旋即他又猜測的問道:“那不會是要在上邊刻……美國隊長吧？你留下的這塊盾形凹凸，不就是美國隊長的盾牌？”
“……”突然間，趙晨星感覺孫小余可能讓那些“壞人”把腦子打傻了。
為了避免孫小余再胡亂猜測下去，趙晨星無奈的說道:
“不是美國隊長，也不是蜘蛛俠，具體是什么……你還是看著吧！等出來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話，趙晨星扭過頭，從柳程程贈送給他的雕刀拿起把廣口平刀，開始雕刻。
雕刻前，趙晨星告訴孫小余，這廣口平刀，又叫“雙直背”或者“斧頭刀”，脫胎于斧頭，是匠人雕刻粗模輪廓時用的刀具。
自古雕刻都有個從粗，到，在到細的過程。而粗模輪廓也是工作量最大，最能把握整體走向的時候。
說起這粗雕的過程，雕刻有句行話，叫“六分粗模三分琢，還有分在心里”。
從這句話，就可以看出雕刻粗模的作用了。
解釋完，趙晨星毫不遲疑的將他的“雙直背”抵在楠木上。
而后他又以把羊角錘為發力物，不斷地捶打著“刀腚”，琢刻著這楠木的棺材板子。
伴隨著錘起刀落的鏗鏘節奏，那外軟內硬，絲紋華麗的金楠木頓時如鐵削豆腐般的“屈服”了。
在趙晨星的手下，質地細膩的楠木碎屑紛飛。
每片木屑碎塊都濺射的老高，落在地面時，蹦跳幾下才會停穩。
而且更為有趣的是，趙晨星劈落的木屑，每塊都呈現指甲蓋大小的半月狀。
那些半月狀的廢片，個個大小規格相差無幾，真仿佛是個模子刻出來的樣。
那飛濺老高的木屑，許多都落在了孫小余的腳邊。
而盯著那些相差無幾，如半月形狀的廢料，孫小余怔了。
而后他抬起頭來，如看怪物般看著趙晨星問道:“你這么年輕，竟然會'半月落天'！”
“半月落天……”趙晨星聽著這句他許久都沒有聽過的名詞，也是陣驚訝。
他問孫小余說道:“你怎么會知道這個詞的！”
“我爸也是匠師！我聽他說過……”孫小余面色嚴肅的告訴趙晨星。
原來，就在孫小余剛考上大學的時候，孫小余的父親孫和特別高興。
捧著孫小余的入學通知書，孫和說過句“咱們家今天真是雙喜臨門”。
當時，孫小余挺好奇的，便有心問過父親回，“雙喜”的另外個喜慶是什么
對問，孫和告訴孫小余，說他最近剛剛掌握了手絕技，叫“半月落天”。
而這個絕活“大成”的表現，就是像趙晨星這樣，將雕刻時的木屑都打成模刻樣的半月形狀。
那雕屑飛濺的樣子，因為就好像個個半月從空墜落般，故而有此名。
當時，孫和還饒有興致的告訴孫小余，之所以會雕刻出這么好看的木屑，是因為匠人已然在雕刀和腕力之間找到了絕然的平衡。
那是匠人控刀登峰造極的表現。
會半月落天的雕匠取坯，每刀的力量是均勻無比的，是用腕子上的靈巧，力量來控制刀鋒的走向，而不是靠著深下，淺下的斧子鈍勁兒。
說完這些，孫小余依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趙晨星說道:“我爹說會了射手落天的匠人，就可以尊稱匠師了……”
“我爹還說，他干了二十七年木匠，人到年才悟出這個本事，你居然……二十來歲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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