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臣風流 第三十七章 深坑(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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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山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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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直接打上門來?”在屋中,周楠聽到外面這番吵鬧。心中頓時起了個念頭:“難道是梅家來尋我晦氣?不會吧!”
以前那個周秀才殺了梅家大公子,自己穿越到明朝之后又睡了梅家大媳婦,兩家的仇已經深得化不開,估計人家時刻想著要置他周楠于死地。
只不過,如今的周楠乃是典吏,屬于大明朝體制內人士,梅家也不敢明目張膽來尋仇,只能使陰招。
如果是別人惹了周楊,周楠自然懶得管。今天外面的人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打狗還得看主人面呢!
周楠立即跳下床,穿好衣裳,打開房門。
定睛看去,卻是大吃一驚。只見院子里停了兩頂轎子,六七個健仆挺胸兜肚,擠得滿滿當當。翁春正不住在鼻前揮舞著扇子,似是在驅除農家肥的臭氣。
原來是這小子,周楠皺起了眉頭。這家伙昨天問自己要改農為桑的大戶名單,自己和他不歡而散。這也是周楠穿越到明朝之后吃過的最大的一口悶氣,到現在他還有些念頭不通達。
一看到,周楠怒往上沖喝道:“翁秀才,你要做什么?國家自有制度,改農為桑乃是朝廷今年欲要推行的新政,縣尊自有計較,也沒有人情可講。翁秀才,枉為讀書種子名教中人,****大政,騷擾國家公務人員,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今日又毆打我家兄弟,此事我當稟明縣尊并學政衙門。還有,你今日鬧上門來,欺我周家無人耶?”
“對,咱們老周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負的,鄉親們,打他狗日的!”這頭鬧得如此厲害,早驚動了村子里其他人,已經有幾十個村民趕過來圍觀。聽到一人高喊,其他人都大聲吶喊起來。
一時間群情洶涌,翁春吃了一驚。他本是一個文弱書生,什么時候見過如此可怕的群體事件。頓時白了臉,叫道:“干什么,想打人嗎?我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打了我要知道后果。”
周楠冷冷道:“各位鄉親,趕他們出去,咱們周家莊不歡迎這種人。”
“對,打死他們?”有村民已經從家里拿來了鋤頭和菜倒,眼前都是閃閃亮光。有心急的人直接開始拆周楠家的土墻,要將里面石頭弄下來朝翁春扔去。
翁春被大伙一番推搡,帽子掉了,頭發也散了,實在經受不住,高聲大叫:“別動手,周子木,我有話要講。”
周楠今日就是要很狠地給翁春一個教訓,反正今天動手的又不是自己。等下村民一涌而上,痛打落水狗,好幾十號人馬,法不責眾。再說,自己在史知縣那里正當紅,就算鬧到衙門里去,估計史杰人也會敷衍了事。
眼見著就翁春就要被村民打得連他娘也不認識,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轎子里傳出來:“子木且慢動手!”一口漂亮的京片子,混雜在村民的昵言土語中想不被人聽到都難。
這聲音竟然是素姐。
周楠心中一個激靈,這婦人竟然找上門來?又看了看身邊的云娘,他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急忙大叫:“各位鄉親都停下來,停下來!”
總算是安靜下來,卻見轎簾被一雙潔白的手掀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美艷婦人從里面走下來,不是梅家少奶奶素姐又是誰?
今天的素姐比起上次周楠在淮安城里看到時要瘦了些,她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府綢襖子,內用鼠貂襯里,領子處鑲嵌著金色的紐扣,內穿豎領長衣,下面系著馬面裙。頭上還插滿了珠翠,一副富貴人家少奶奶的氣派。
這件鼠貂皮襖做褐色,卻襯托得她膚白如雪,加上滿頭的首飾,直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周家莊的鄉民什么時候見過這種人物,下意識地安靜下來。
還真別說,素姐這一瘦下去卻漂亮了許多。
在淮安城第一見到素姐的時候,周楠覺得這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婦人也就打個五六十分,在現代社會也屬于普通人。之所以得分這么低,那是因為素姐有一張銀盤大臉,不符合他的審美品味。
當然,這婦人身材火暴,充滿了性感元素,只要是正常男人見了都會動心。
不過,今天見她稍事打扮,周楠卻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心中一動,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素姐生了一張非常傳統的古典的臉。屬于第一眼看了不會給人驚艷,但非常耐看的那種。
今日突然在這里看到她,周楠難免有點尷尬,心中更多一份警惕。只得硬著頭皮微微一拱手:“見過梅少奶奶,不知今日光臨寒舍有何貴干?”
二人畢竟有過肌膚相親,今日見面,素姐回想起當初旖旎風光,俏臉微紅。
見周楠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心中突然有些歡喜。作為一個婦人,對于男人的目光中究竟蘊涵著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
那天在船上,周楠純粹就是發泄原始的沖動,事了拂衣去,翻臉就無情。今天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卻多了一分別樣的欣賞和悸動。
意思到自己在周楠面前臉紅甚為不妥,素姐立即板著臉:“奴家先在這里恭喜你高升典吏一職,另外,尚有一件要請要同你講,我們進屋去說吧?”
“進屋去說?”周楠一楞,難道這婦要要和自己鴛夢重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妥吧:“事無不可對人言,梅少奶奶有話就在這里講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瓜田李下,頗多不便。”
“周典吏真要讓我在這里說話,我勸你還是進屋去吧。”素姐打斷周楠的話,道:“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一樁陳年舊帳要跟你算,今日公公請了翁秀才過來,也是要做個見證的。我勸周典吏還是聽我一言,咱們三人進屋說話,免得等下把話說開了大家沒臉,難不成周先生怕了?”
周楠:“什么沒臉,又怕什么?好,進屋說去。”他已經明白,所謂陳年舊帳,應該是指當初那個周秀才殺素姐丈夫一事。這事從自己到安東以來就一直困繞著自己,也該到了解決的時候。
不過,這種殺子殺夫之仇,也只能用血來還,又有什么好解決的,還叫翁春來做個見證,真是奇怪。
云娘:“相公。”她已經聽出這個婦人就是梅家的媳婦,自然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緊張得白了臉。
周楠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娘子不用擔心,沒事的,我先和梅少奶奶和翁秀才說幾句話,你在外面等著。”
進得屋中,關上門,周楠道也干脆,壓低聲音用目光逼視素姐:“梅家少奶奶,往昔那事本人也不想再提。至于那案子誰對誰錯,現在提這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國法無情,周楠已經在遼東服刑十年,也算是了卻了咱們兩家的恩怨。你梅家人若再來糾纏,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還有,禍不及妻兒,你家沖我一個人來就是,有什么事咱們在縣城中解決。”
說著目光就禁不住落到院中云娘的身上。
素姐今天來見周楠,方才看到他眼里的欣賞之色,心中本自得意。可順著他此刻的眼睛看出去,卻見云娘雖然不實施粉黛,身上也穿得簡樸。可立在庭院中,卻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正是一個萬一挑一的美人兒。和她比起來,自己怕是要遜色幾分。
而且,周楠的目光中分明又著牽掛擔憂和化不去的柔情。頓時,心中有強烈的嫉妒之氣騰起。便冷冷道:“說得輕巧,你讓我做了寡婦,有奪了我的名……節,禽獸不如,又豈是一句話就能揭開的。沒錯,十年前的那件案你既然已在遼東十年,現在提起來也沒有什么意義。不過,咱們之間還有其他的帳要解決。”
“還有其他帳嗎?”周楠一愣。
素姐:“當年,你家貧無力讀書,全憑先夫資助……嘉靖二十三年五月四號,你去南京游學,借款五十兩……嘉靖二十四年府試、同年院試,你在淮安府吃住兩月,借貸白銀一百兩……我這幾日在家里計算了一下,周典吏你一共欠我白銀三百兩。今日我找上門來,就是想通知你一聲,那筆酒帳也該了啦。你今日得給我一個準信,什么時間還錢?”
“白銀三百兩。”周楠抽了一口冷氣,坑,大坑。周秀才,我可是要被你坑苦了。難怪我說這老周家窮成這樣怎么就供出一個秀才來,原來都是借債啊!
后世一句話是這么說的,窮文富武。大概的意思是,學文是改變窮人命運的唯一途徑,而且讀書也不需要多大的成本。一卷書,一張紙一桿筆,就能作文,考功名,當官。至于學武,需要請名師指點,需要大油大葷營養補充,需要服用鍛煉筋骨的藥物,耗費巨大,卻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其實,這話就是個屁,讀書從來就是一件需要投入巨大成本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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