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刀神成魔
棺木略微偏移，帶起一聲轟隆的鈍響。
一時間，無論初隱還是兩位大蛇，視線全都投入到那高處的黑棺上。
陰風吹過。
然而卻什么也沒發生。
烏鴉首領不禁舒了口氣，而蛇耀眼中的狂熱也略微散去，他掙扎著身子，如狼狽的野狗爬起，似乎想要探頭去看看棺材之中沉眠的，究竟是不是神明。
然而，他卻沒能繼續動下去。
一根黑色的箭，從黑暗里穿來，直接扎入他的心臟，將他釘在黑棺上。
蛇耀身子動了動，便是緩緩的軟倒，血染的后背順著棺木慢慢拖著，留下一道紅漆刷過的印記，直至他靠著黑棺而坐。
他慘白的瞳孔有些恢復了清明。
“吾神...”
他突然仰頭，開始了猶如自白般的喃喃自語。
“吾愿意獻祭吾身，但求您能降臨人世，您必然光輝璀璨，必然賜福世間，您仁慈恩憫...”
蛇耀開始靜靜吐出一些類似禱告的詞語。
而他的身軀卻開始逐漸干癟，血液順著他的雙臂留下。
匯聚于那黑棺的萬頭蛇上，緩緩流動，無視重力的往上逆行...
“阻止他！！”
烏鴉首領突然明悟了什么，立刻發布了命令。
下一刻，箭如雨下，落在這位七大蛇之一的白衫斷臂的男人身上。
穿過他的肩，腿，射入他腹部，又貫穿了五臟六腑，甚至是從額間穿入，撕裂了他那最尊貴的、象征著身份的大蛇神紋。
箭如雨。
那男人淋著雨，身子隨著雨水的爆裂而微微起伏。
和快如同刺猬一般，但他最終還是瞪大了眼，咧開了嘴唇。
因為，他貼著黑棺，似乎覺察到了什么，所以愿意瞑目。
吾神啊...
我為您做了所能做的一切...
只求您能降臨世間。
這是吾最終的心愿。
血流如注，使得他整個人幾欲干癟，唯獨唇邊那肆意瘋狂的笑，卻是陪著他到最后，成為了烙印。
這使得初隱那幾位看的幾乎駭然。
“狂信徒...居然恐怖如斯。”
“這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生命都沒了，還求些什么，為什么可以為了虛無縹緲的神明做到這種地步？”
無數身影，在烏鴉們的心中響起。
而此時，順著萬頭蛇流淌的諸多血流終于歸一。
點明了那兩顆猩紅的蛇瞳。
蛇瞳原本緊閉，此時卻突然睜開。
“不好！！”
烏鴉首領頓時察覺到了一股寒意，他們急忙退后，各自尋找遮掩物開始躲避，而黑弩卻從四面八方對準中央那存在。
蘊藏了末法之絲的箭矢，便是神魔，也會...
咔咔咔...
咔...
棺材蓋開始移動，一道黑影緩緩直起了身，久未修剪的頭發披了一肩，又也許已長及腰部。
嘭嘭嘭...
心跳似乎都可被聽到。
這...
這是活著的神明？
黑影似乎剛剛睡醒，看了看眼前的情形，似乎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伸手到一側。
下一瞬間，沒有人看到他移動。
可是那黑影竟然已經蹲伏在了蛇耀面前，看著那獻祭自身而喚醒自己的信徒。
低沉的聲音，帶著憐憫響起。
“孩子啊，我為你感到自豪。”
拔下一根頭發，那頭發很快盤旋纏繞，聚集成釘子形狀。
黑影緩緩將釘子插入了他的心臟，按實。
剎那，所有的黑色箭矢都從蛇耀身上退出，而無數肉絲編織成蛇，開始蠕動并且修復蛇耀的身體。
此時，已經不用發布命令了。
箭如雨下，從遠處而落。
但那黑影卻沒起身，因為他的頭發已經激射而出，瞬間貫穿了所有初隱的咽喉。
甚至是那烏鴉首領，也是不堪一擊。
一臉驚愕，如同風鈴般被串起。
蛇月急忙跪地，不敢抬頭。
而黑影卻是揮揮手，頓時整個墓穴變得光明起來。
此時，那背靠黑棺死去的蛇耀也睜開了眼。
一睜眼，便是那沐浴在圣光里的神明。
他掙扎著起身，然后跪倒。
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充斥在他心頭，蛇耀覺得自己即便此時被亂刀分尸，也絕不會死去。
因為自己的心臟上插著一枚釘子。
只要這枚釘子不拔出，那么自己永遠也不會死去。
這一切，皆是蛇神大人所賜予。
所以，他低頭臣服。
絕對的忠誠，毫無雜念的忠誠。
“抬起頭來吧。”黑影露出笑容。
只是他的笑容卻充滿了痛苦。
蛇月，蛇耀便抬頭。
然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那張臉龐，赫然是龍藏洲無人不知的...第一刀神！！
只是比起第一刀神的陽剛，浪子氣息，他身上更多的是邪魅、詭異。
背負著奇異的細長狹刀，刀身之中，正有無數鬼蛇虛影鉆入他身軀里，又在他肌膚上游走，直至臉頰上浮現道道“水草”。
這是...神明的寄居體？！
兩位信徒頓時明悟。
蛇月雖然與這第一刀神素有淵源，此時相見，心頭未免有著無數掙扎，但是想起自己已是奇跡之蛇，便很快掐滅了心中的這點小念頭。
掐滅了，便是埋葬了。
而現在，第一刀神竟然成了蛇神的寄居體。
他面部時而痛苦，時而邪異，變幻不定，但很快那些變幻全都消失了，而成了一種邪異盎然的柔和。
長發如瀑，直拖腰間。
而妖刀更是早于這男人融為一體。
“蛇神大人！”
兩人不敢多看，再次磕首。
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
那拖著長發的邪魅男人緩緩道：“還是叫我夏極吧，或者第一刀神，畢竟這是他原本的名字，入鄉隨俗，此后便是如此。”
“是！”
兩人恭敬道。
“走吧，這個世界，還等著我們去凈化。”
長發男人聲音溫和如常。
他如散步般，一步便在百米之外，妖刀拖出萬頭鬼蛇的虛影。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大出兩位狂信徒的意料，但只要他是蛇神大人...那就足夠了。
突然，那男人停住了身子，“我記得...還有五位大蛇，他們呢？”
也不等待回答。
長發男人溫和道：“既然沒有來，那就以后都不要來了。
孩子，你們過來。”
蛇耀與蛇月只覺興奮無比，那狂熱使得便是下刻死去，都愿意。
如孩童般走至那長發男人面前，低下頭。
而夏極伸手分別握住了兩人的頭顱。
然后...
在這片大陸的某處，六位大蛇突然精血消散，全身干癟，繼而灰飛煙滅。
這些力量匯聚成流，從虛空而來，又分別被導引至蛇耀與蛇月的身軀里，使得兩人力量再上層樓。
甚至再碰上初隱，也可以正面對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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