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貝伊和杰克以及其余的孩子留在了“安度因神術物品專營店”,自己獨自離開后,走在街道上的夏爾還在回想剛才看到的一切。
之后,在那位叫做勞倫斯的店主的帶領下,他參觀了那間據說將要改建為煉金工房的地下室。
在那個意外寬闊的地下空間內,分隔出了附魔區、祝圣室、煉金區等幾個不同的區域,里面擺滿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附魔煉金設施和機械,有少部分夏爾曾經在一些魔法工房內見過類似的造型,有些則連那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而那位之前詢問自己是否需要幫助的年輕魔法師也站在一個附魔臺前,正全神貫注地嘗試給一把短劍附魔,一邊操作眼睛還時不時地瞥向一旁打開的幾本書,都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到來。
“您覺得店里出售的神術物品質量如何?”
聽到勞倫斯的問題,夏爾實話實說道:“出乎我意料的好,在我看來,即使比起教廷圣制所的產品也不差什么了。”
勞倫斯笑了笑:“其實,目前店里賣的大部分神術裝備都是主人親手制作的。”
“真是林頓自己做的?!”夏爾吃了一驚,沒想到之前自己認為荒誕的想法居然還猜對了。
“沒錯,主人他才是這家店真正的主人,我只是幫主人經營販賣他的作品而已。”
“當然,主人畢竟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制作的速度再快也很難趕上銷售的速度,所以才準備了這間地下工房。”
勞倫斯將身邊少年的反應看在眼里,又接著道:“這里的器械和設施一部分是采購的,一部分是由主人親手制作改良的,據說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煉金、魔法和神術物品的制作難度,使得沒有圣力的普通人無需進行長久的訓練,也能夠完成大部分的初期加工作業。”
“另外,歐文他最近也在鉆研各系煉金術,將來低階的煉金產品將交由他制作,那些孩子也將由他進行指導...”
勞倫斯指了指還在附魔臺上認真練習的紅發魔法師,微笑著對夏爾道——他心里很清楚,這些孩子即使掌握了使用這些設備和器械加工煉金產品的方法,將來也很難在其他煉金工坊找到工作,因為自家主人改造過的煉金和魔造設備與大陸上現在流行的那些很多地方都有不同。
“林頓這家伙,他還有什么不會的么...難道真的是主賜予的智慧和天賦?”
夏爾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暗自嘀咕,他感覺林頓的這個扈從也有些奇怪,雖然看得出是個實力不弱的劍士,但從談吐氣質上來看似乎也受過良好的教育,對店鋪的經營也很熟悉,幾乎有種職業商人的做派了,和大多冒險者出身的戰士完全不同。
“....啊,這不是艾麗西婭小姐么!您已經挑選好自己的裝備了?”
身后的一個聲音將夏爾的思緒打斷,他回過頭去,看到之前進城時帶自己過來的那個小冒險團的團長熱情地招了招手,向這邊走了過來。
“啊,哈哈,是啊...”
沒想到又在這里碰到對方,夏爾干笑了兩聲,看到他身后跟著兩個抬著一副擔架的冒險者,又開口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艾麗西婭”是他之前和對方聊天時隨口口胡的假名。
那擔架上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雙目緊閉,身體如死灰一樣的蒼白,但眼眶和鼻梁周圍的皮膚卻帶著一絲不太明顯的潮紅,嘴里還在含糊不清地咕噥著什么。
待他們走近,看清了這人的狀態,夏爾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這位是...?”
“哦,這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被吸血蝙蝠咬了的倒霉蛋。”
那團長聳了聳肩,指著擔架上的男子道:“這家伙吃了解毒劑還是一直不見好轉,現在燒得厲害,所以準備帶他去教堂找治療牧師看看。——我因為認識療愈廳的一位牧師大人,所以被他們叫上一起,看診療金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宜一點....”
夏爾根本沒有在意他后面略帶得意的自夸,走到那昏迷男子身邊,翻看了一下他的身體,問抬著擔架的一個傭兵打扮的家伙道:“他被咬的傷口在哪里?”
“呃,在他左小臂...”
那傭兵雖然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少女”是什么人,但見那冒險團團長都對對方那么客氣,還是如實地回答了夏爾的話。
他的話還沒落音,就看到這少女卷起擔架上男子的左臂袖口,抬起對方毫無血色的小臂,看到兩個針孔大小的傷口后,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果然沒錯...”
夏爾伸出食指,在對方手臂兩個點狀傷口中間輕輕一劃,頓時鮮血溢出,但讓人奇怪的是,對方的血液并不是正常的鮮紅或深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稍稍偏紫的玫瑰紅色。
“喂,你這是...!”
見少女一言不發,就將他們的同伴手臂劃了個口子,在后面抬著擔架的傭兵臉色一變,立刻出聲喝止,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少女放開了昏迷男子的手臂,沉聲道:“別耽誤了,趕緊去教堂,再晚點這家伙就沒命了。”
“什么?!”
兩個抬擔架的傭兵和那冒險者都驚訝地看著面色凝重的夏爾。
他們這才注意到,這“少女”的右眼如同一潭死水般渾濁無光,但左眼卻晶瑩明亮得如同夜晚的星辰,那目光中似乎帶著一種讓人忍不住信服的力量。
他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只是同時加快了腳步,向格林城圣約翰大教堂走去。
“果然,這地方的人永遠都是那么多...”
來到大教堂的療愈廳外,那冒險者看著前方排著的長龍,有些頭痛地道:“我們只能慢慢等了...”
他雖然確實認識教堂里的一位治療牧師,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別說自己和對方關系也就一般,就算是至交,對方也沒那個本事讓他們提前進去接受治療——這是教堂一直以來的規矩,哪怕是神官也沒有權力讓人插隊。
“不用了,走這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粉發少女向他們招了招手,然后當先朝療愈廳的正門走去。
“喂喂...”
那冒險者急忙想要拉住夏爾,伸出手卻意外拉了個空,只能急步趕過去,攔住他道:“艾麗西婭小姐,你從來沒有來教堂治過傷么?在這里哪怕你是高階冒險者,也得乖乖排隊....”
夏爾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放心,跟我來吧。”
聽到她的篤定自信的口氣,三人心中不知為何再次油然生出了可以相信對方的念頭,鬼使神差地抬著擔架,跟著夏爾一路來到了療愈廳大門前。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坐在療愈廳大門口附近看門的牧師正打著呵欠,被和煦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突然感覺幾個陰影擋住了太陽,抬起眼皮,見是幾個抬著擔架的冒險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呵斥道:“回去,沒看到大家都在排隊嗎?”
這種人他見得多了,覺得自己的人傷勢重就想要插隊要求提前治療,有些會跪地痛哭懇求,有的會拿錢物賄賂,但因為主教大人管得很嚴,他們根本不敢徇私,所以看到這種人反而覺得心煩頭疼。
聽到這話,那冒險團團長和兩個傭兵臉皮都有些發紅,正打算拉走這不知哪根筋搭錯的少女,接著夏爾的一句話差點讓他們下巴掉在地上。
“你們駐堂主教是德蘭克吧,帶我去見他。”
聽到這話,那牧師先是愕然,接著被眼前這個普通冒險者打扮的少女頤指氣使的口氣逗樂了:“哪里來的瘋子?德蘭克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他正打算招呼療愈廳內的神圣騎士趕人,就見對方不知從哪里取出了一枚徽章,“呼”地懟到自己眼前晃了晃:“快點,我趕時間。”
那胖胖的牧師瞇起小眼睛,瞥了一眼面前的徽章,當看到那徽章中心鐫刻的漆黑色染血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下方交叉的白釘與黑鍵時,他的眼睛立刻瞪圓,圓滾滾的身體像只皮球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審判...啊不,裁定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