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來客 日暮之前,余道抽著毛驢,跑到了祁南縣。
下驢時,余道還有些驚喜,他看著旁邊噗呲噗呲丑叫、頗為興奮的驢得水,摸了摸手上的短鞭。
“這鞭子不錯,不僅能用來趕路,還能鍛煉驢得水。”收好短鞭,余道背著劍,往祁南縣里面走去。
祁南縣雖然是個縣,卻也有一堵高一丈左右的墻壁。城墻還談不上,畢竟縣中心也就那么大,但是圍起來,長度也超過一里。
墻是用黃土夯實制成,里面或許還加了些柳枝樹木作為骨架,看起來非常簡陋。
在這亂世,墻壁非常重要。有沒有這堵墻,祁南縣在面臨賊匪時,情況完全就是兩個樣。
余道走過門洞,往向縣鎮內部走去。門洞邊上雖然有人站著,但是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蔫蔫的杵著破槍瞇眼。
顯然這里的武備根本就談不上嚴密。
牽著毛驢,余道走在祁南縣的街道上,終于發現了點人氣。
祁南縣和祁北縣不同,兩縣雖然都臨著祁山,但是一邊水土豐茂,一邊水土貧瘠,導致兩縣的境況差別極大。
余道來祁南縣的一路上,根本就沒有遇到多少行人商賈,顯然祁南縣的民生頗為凋敝。
街道上還有幾個販沒有息攤,他們見到有人走過來,連忙叫喚起來。
“來嘞,陽春面,好吃的陽春面!”
“饅頭!饅頭!”…
也有店鋪的人在吆喝:“祖傳鐵匠手藝,能打刀鑄劍。”世道不太平,刀劍早已經明擺著販賣。
余道只是好奇的看了這些人一眼,然后便沿著街道走去,尋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
“掌柜,住店。”
桌前戴帽的掌柜聽見聲音,連忙轉出來:“好嘞!客官。”他呼喊伙計,“瓜子,快來…”
驢得水被人牽進馬房照料,余道也跟著伙計往樓上走去。客棧空房很多,余道選了個靠邊的。
簡單整理之后,他一邊讓伙計準備洗澡水,一邊往樓下走去,打算吃點東西。
這家客棧沒有米青酒,但是有竹葉青,余道沒得選,只能讓掌柜上了一瓶竹葉青。
此世果蔬種類極多,余道在前世見過的,這個世界都有。他一邊用筷子夾花生米兒吃,一邊尋思著該如何找到羊倌所地方。
祁南縣雖然是個縣,縣中心也,但是并不代表它的實際范圍就非常。別的不,祁山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地界屬于祁南縣。
所以要在這么大片地方找到羊倌和人交易的場所,頗為不簡單。好在時間還多,余道有信心及時的將“鬼市”地點摸出來。
畢竟一方“鬼市”即便隱藏的再怎么深,總是會露出點端倪,特別是對于四周生活的人來。
當伙計告知余道,熱水已經準備好時,余道也就結束晚餐,往樓上走去。
洗漱之后,他穿著一身寬松的道袍,沒有系腰帶,安詳的坐在書桌前看書。葫蘆和鬼劍都擺在桌上,被燭火照耀著,頗為神秘。
夜已深,余道忽的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他放下書本,自語道:“紅袖添香夜讀書…可惜咱家是個道士。”
兀自嘆了口氣,“手中拿的書,也是教人出家的道經。”他完,房間里面再度沉寂下來,只有白燭的燈火在晃動。
余道沒有再繼續看書,也沒有上床就寢,沉默半晌之后,他忽然開口:“深夜來客,為何不直接現身。”
這話完,不到一個呼吸,窗格忽然一響。余道抬頭,立刻發現窗邊站了一個人影。
這人身著緋紅錦衣,腰間佩刀,頭上還戴著一方官帽,卻是背對著余道。
余道徹底擱下書本,他依手杵臉,壓在書桌上,閑適的:“不知繡衣使大人,為何前來?”
那人正望著窗外,今夜月暗星稀,無風。聽見余道的話,他沉吟一下,:“道長好生警覺,使剛落至屋頂,就被道長發覺了。”
余道聽見,沒有接過,他彈了彈指甲,:“有事就。”
來人聽見余道的話,身子頓了頓,終于轉身面對余道。一轉過身,一張面甲頓時就出現在余道眼中。
這人正是酒肆出現過的繡衣騎士。只是他現在下了馬,胸前也未著甲。余道發現他眼中的冷意少了許多,但是乍一看過去,仍讓人覺得淡漠。
余道翹首望著對方,戲:“難不成,大人是來找道抵足夜談。”
“恐還未如此親近。”
繡衣騎士沒有理會余道的話,他直接走到余道身前,距離余道三尺遠。站定,他凝視著余道,緩緩開口:
“今日下午,使處理好公務之后,立刻打馬追趕道長。先至祁北縣,尋各客棧未果,又托人尋找,方知道長來了祁南縣。”
“于是又立刻打馬往這祁南縣奔來,途中歷時兩個時辰,未曾休息片刻。”
余道聽見,臉上沒有半點反應,不咸不淡的應了句:“哦,看來你找我很急。”
繡衣騎士沒有在意余道的態度,繼續:“使冒昧登門,實是不妥。”
“使原是準備第二日拜訪,但是剛至道長房上,就被道長察覺。”
細細了一番,繡衣騎士抬頭看余道,雙目看著余道的眼睛,語氣誠懇地:“今夜登門,有一事相求。”
“嗯。”聽到對方終于到正事,余道抬起眼睛,他打了個哈欠,“。”
繡衣騎士頓了頓,他看著余道,開口:“使希望,能得道長手中寶劍一助。”
“嘁!”余道聽見這話,突然輕笑一聲。他這才正眼看繡衣騎士,:“你這人好生有趣,夜間登門就為索人財物。”
余道正坐,“我聽聞你繡衣使,雖嚴酷,但知禮節。”他俯身望繡衣騎士,緩緩:“你,可知無禮乎?。”
繡衣騎士低頭,道:“實有愧。”
聽見對方的話,余道再度閉眼,他冷聲道:“摘下面甲,再與我話。”
繡衣騎士聽見余道的話,一時沒有回答。他抬起頭,發現余道正閉著眼睛,顯然從心底里就不想搭理他。
騎士思考半,終于猶猶豫豫的:“諾…”
一陣窸窣的聲音響起。
余道此時正在心中琢磨著,面前這繡衣使初見時就戴著面甲,也不知面甲下的面孔是過于丑陋,還是有傷痕。
終于聽見騎士細聲:“道長,已摘下面甲。”
聞言,余道緩緩的睜開眼睛。待看清,他眼皮忽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