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一三七章 黑暗舞臺——隨想曲(1)
成默將“七罪宗”當成升降索,快速的降到了一樓的安全中心。這時保羅十四世已經站在電梯的門口等著他了,看到又穿好佐羅套裝的侏儒,成默二話不說,直接從電梯井里跳了過去,一腳踹在了保羅十四世的胸口上。
自知理虧的保羅十四世不僅沒有躲,還順勢滾到了地上委屈的喊道:“成默,我也不想要這樣的,可顏復寧是個瘋子啊!我怎么能把冬宮交到他手上。”
成默實際上也不覺得保羅十四世前恭后倨見風使舵的做法有什么錯,他只是惱怒保羅十四世不該謹慎的時候謹慎的要命,該謹慎的時候又自大的要命。他沒好氣的說道:“我都喊了叫你等等了,你還沖進去,你用腦子想想顏復寧那樣的人可能會不留點后手嗎?”
保羅十四世站了起來,苦著臉說道:“誰知道顏亦童是專殺載體的怪物啊!難怪地圖上一點顯示都沒有......我也是太相信地圖了。”
成默也不可能告訴保羅十四世,顏亦童實際上并不是什么專殺載體的怪物,他冷笑一聲說道:“好了,反正你現在自作自受。”
保羅十四世跑到成默身邊,裝成小孩子的模樣抓著他的手,低聲下氣的說:“你能不能好好勸勸顏復寧,把錢留給我啊!我出去了也可以幫他們經營冬宮.....”
“你想跑?覺得這種情況反正冬宮遲早要被人發現,所以想要溜?”成默搖頭,“陛下,這可是你的國家.....”
“狗屁!”保羅十四世摘下頭上的黑色禮帽,扔在地上,“不跑怎么辦?等著被星門和太陽花旗幟圍剿?fxxk!還不是顏復寧那個神經病害的!惹上你們這些混蛋,算我倒霉!”
“事情也不一定有那么糟糕。”成默低聲說,“總之先讓我去見見阿諾德先生。”
“走吧!反正現再抱怨也沒有意義了,只希望顏復寧那個瘋子不要再發射核彈了。”保羅十四世煩躁不安的嘟噥了幾句,隨后撿起被他自己扔在合金地板上的禮帽,拍了兩下,戴在頭上,轉身向著兩側滿是罐裝人腦水母的甬道出口走去。
成默跟在保羅十四世身后,低聲問道:“現在外面抽水泵的安裝沒什么問題吧?”
“有問題的話,我也不會在這里和你聊天了。”
“你還得安排人去島上把發射井蓋上的偽裝給重新弄好。”
“你確定顏復寧那個瘋子不會在發射核彈了。”
成默遲疑了一下才低聲回答道:“我確定。”
“為什么要猶豫?”
“我猶豫和我做出這個判斷無關。”成默說,“是因為我想起了別的事情。”
“什么事情?”
“打聽別人的隱私并不是件禮貌的事情,陛下。”成默聳了聳肩膀,輕聲說。實際上剛才他在想,也許那兩枚核彈并不是用來威脅冬宮里人的,不是用來威脅保羅十四世,也不是用來威脅阿諾德·弗拉基米爾,而是發射給他看的。
之前他一直都想不明白顏復寧為什么要發射核彈,并且執意要引爆它,就算阿諾德·弗拉基米爾說愿意把冬宮交給他,他也沒有絲毫想要談判的意思。
成默并不覺得顏復寧的行為是有邏輯的,不會瘋狂到那種程度,但如果一切都是顏亦童的意思,那就說的通了。他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辦法證明,他只知道也許顏亦童是比顏復寧更加危險的存在。
“好吧!只要你確定他不會繼續發瘋就行。”
兩個人走出了甬道,沿著臺階向著電影院一般的大廳底部走,坐在工作臺間的工作人員都在無所事事,全都在討論著那枚在奧州爆炸的核彈以及第二枚發射出去在太空爆炸的核彈,從言語間聽起來很是人心惶惶。而三面大熒幕都只剩下了一片藍色,上面飄著俄文的“無信號”。
“怎么回事?”成默問。
保羅十四世回頭說:“衛星突然失去了鏈接,所有的通訊都中斷了,暫時外面發生什么事情,我們是沒有辦法知道了。另外安全模式開啟也給冬宮造成了很多損壞。”他攤了下手,“總之,現在冬宮的情況不容樂觀。”
成默無語了須臾,只能說顏亦童的禮花實在是太過轟轟烈烈了,不管怎么說,炸掉衛星,也比炸掉倫墩好點。
走到大廳的底部,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并沒有在開始那個圓臺上。成默也沒有多問,默默的跟著保羅十四世進入了大廳側面的一個近乎純白色的房間。房間的頂部是浩瀚的宇宙投影,中間是一張純白的大圓桌,大圓桌的邊緣是一圈蜂窩狀的揚聲器,大圓桌上有一面蘇維埃旗幟在飄揚,周圍擺著的手工木質沙發椅上正坐著歷史書上有一席之地的科學家們。
此時魯金、阿諾爾德、什尼列爾曼、布赫夕太勃、巴爾巴恩、柯爾莫洛科夫、庫爾查托夫、維塔利·拉扎列維奇·金茲堡、列別捷夫.....謝爾蓋·帕夫洛維奇·科羅廖夫。即便他們只是虛影,也擺出了坐的姿勢,在不斷的爭吵。
他們表情各異,姿態各異,但聲音卻是統一的聲音,沒有音調的區分,就像是讀書軟件。不管他們表現的多么憤怒、不滿,聲音都是平鋪直敘的溫和男中音。
成默很快就看見了阿諾德·弗拉基米爾,他坐在主席位上愁眉不展,似乎已經無力也無心阻止這一切。
“弗拉基米爾閣下,成默過來了。”
保羅十四世對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的稱呼禮貌中帶著客氣,很顯然兩個人之間是有一定距離的,并非那么親密。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扭頭看向了成默,空氣中由光點所組成的身體看起來配合的并不是那么完美,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你是來接收控制中心的嗎?”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的聲音從桌子上的揚聲器里飄了出來,語氣平和淡定,可三維投影所展示出來的面容卻沮喪極了。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的聲音讓爭吵聲一下全停了,所有人都扭頭看向了成默,轉眼亂七八糟的咒罵聲在會議室里響成一片。阿諾德抬手按了下投射在他面前的紅光按鈕,就像是開啟了全員禁言一般,瞬間整個會議室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投影人們猶自用表情和肢體表達著對成默的憤懣。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繼續說道:“那還得等等,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控制權的移交也不是幾分鐘就能完成的事情,它涉及到大量.......”
成默打斷了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的碎碎念,稍稍鞠了一躬說道:“很抱歉,弗拉基米爾老師......”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搖著頭說道:“別叫我老師,我現在聽到這個詞,就覺得我有罪。”
“好吧!弗拉基米爾閣下。”成默說,“首先我得告訴您,我和顏復寧并不是一伙的,這一點保羅十四世陛下十分清楚。”
“是的,有關這一點我能作證。但是也不是說他們并不是完全不是一伙的,他和顏復寧來自同一個組織‘太極龍’,并且顏復寧的妹妹喜歡他。不過顏復寧似乎不是那么信任他,而他也不是那么信任顏復寧......”保羅十四世思考了一下,“總之,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復雜!”
成默瞥了保羅十四世一樣,說道:“沒必要解釋這么多。現在我下來,想要跟你們談的是如何逼迫顏復寧放棄完全控制‘冬宮’.......”
“什么?”保羅十四世跳到了桌子上,雙手抓住成默的胳膊,激動大喊,“如果你能帶走顏復寧,我愿意叫您一聲爸爸!”可他馬上又松開了手,蹲在桌子上抱著腦袋痛苦的說道,“就算你能帶走他也已經遲了,我們遲早會被找到的.....”
“被發現這件事我說過不用擔心。顏復寧敢發射核彈,又想要留在冬宮就說明了他早就有這方面的準備。”成默認真的說,“現在我需要的是你們配合我。”
“真的嗎?”保羅十四世抬起頭,滿眼期翼的看著成默,“快說,成默你要我們怎么配合?”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卻狐疑的盯著成默說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好心?”
“弗拉基米爾閣下,我和你的孫子零號也算是朋友.....”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有些惱怒的說道:“不!不要提起他,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父親,都和我沒有任何一點關系。一個是叛國賊,一個是劊子手!”
成默沒想到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是這樣的反應,完全不像是零號所說的爺慈孫孝笙磬同音,看樣子零號嘴里也沒一句真話,要知道一度他還以為零號是其中最能夠信任的人。關于零號的父親是“叛國賊”這件事,他剛才有聽到保羅十四世說,至于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為什么罵零號是劊子手,他就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眼下也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成默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并不能憑借自己自身的直觀印象去給一個人下定論,這肯定是不公允的。不過暫時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現在我只想說,反正你們已經決定要把冬宮交出去了,為什么不試看看相信我,讓我來為你們爭取一下,你們也不會損失什么。”他頓了一下,“對不對?”
“對對對”保羅十四世先是沖成默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隨后他轉頭看向了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反正我們已經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不如相信他!”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思考了須臾質,滿臉嚴肅的疑道:“是不是你想和顏復寧爭奪冬宮?”
保羅十四世又凝視著成默,問道:“是不是你想和顏復寧爭奪冬宮?”
成默心道阿諾德·弗拉基米爾也是太單純了,不僅講話直接不加絲毫掩飾,腦回路也是直來直去。難怪會被顏復寧騙,也難怪顏復寧騙了他,還尊稱他為老師。也許這種搞學術的大佬確實沒有什么心機。
“我如果想要控制‘冬宮’,肯定是等顏復寧控制了冬宮,再想辦法從他手里搶過來更容易。更何況我現在的想法是希望你們三個形成一個穩定的制衡,‘黃泉之國’還是由您來控制,至于對外的接待和賬戶交給保羅十四世陛下,而核電站的控制權則是給顏復寧.......”成默沉聲說,“由你們三個人共同來掌控冬宮,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成默回到三十二樓的核彈發射中心時,顏亦童已經在墻邊的椅子上睡著了。顏復寧則坐在操作臺前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已經壞掉的監控攝像頭。
看見成默從電梯井的陰影中走出來,顏復寧先是做了個小聲點的手勢,隨后站了起來小聲問:“怎么樣?他們怎么說?”
成默低聲說道:“我們去那邊說。”
顏復寧看到成默轉身就走,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默不作聲的跟上了成默的步伐。
兩個人一前一后,從旋轉樓梯上了三十三樓,沉默著穿過了十字廊橋,然后走到了“1”號民防門的后面。
在成默轉身的時候,顏復寧二話不說,一把揪住了成默的克格勃制服衣領,揮拳就朝著成默的臉上狠狠的揍了過去,怒氣沖沖的喝罵道:“王八蛋,為什么?”
成默沒有躲的意思,任由顏復寧的拳頭砸在自己的側臉,整個人都歪了一下,臉也瞬間腫了起來。他回過頭抹了一下嘴角的滲出來的血跡,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扯平了。”
顏復寧呼吸急促,攥著衣領的手暴起了青筋,那滿是蚯蚓般傷痕的左臉格外猙獰。
成默推開顏復寧淡淡的說道:“大舅哥,冷靜點,現在咱們是一家人,不管我做什么,都是為了這個家好!”
幾個呼吸之間顏復寧就恢復了平靜,他冷冷的說道:“你只要了核電站的控制權?”
“我覺得足夠了。”成默說,“沒必要把所有人都殺死,就你們兩兄妹生活在一群腦花之中,不覺得無聊和乏味嗎?”
顏復寧緊緊的呡著嘴,沒有否認成默猜中了他的想法,在與成默坦然的對視中,冷聲說道:“腦花不會害人,活著的人會......”
成默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安全感,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虛假的感受。它永無止境,唯一只和信任度相關,當你相信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就有安全感,當你不相信這個世界,無論你在哪里都不會有安全感。”
“別和我講這些假大空的道理,道理我不會比你懂的少。”顏復寧冷笑一聲說,“這一局我認......低估了你的無恥程度是我的失誤,但如果你覺得你能夠肆無忌憚的繼續利用她,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慘痛教訓。”
“假大空嗎?”成默笑了一下,“我曾經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覺得這個世界也就這樣了吧!它也許不會變得更糟糕,可它肯定不會變得更好。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都是不好不壞的人,他們隨波逐流,而那些高高在上統治者們,永遠只想著保護自己的利益,雖然書本上充斥著道德禮儀、人權至上、人人平等,但我們都知道,這個時代和歷史上的任何時代都一樣,還是一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界。直到我遇到了謝旻韞.....”
“怎么?要和我聊人生感悟,說你從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是如何成為一個堅定的proletariate戰士的?”
成默很真誠的笑了笑,“我還是不相信理想世界能夠實現。不過因為她,我覺得這個世界還保留了那么一點希望。”
顏復寧也笑了,“她死了。”
成默全然沒有因為顏復寧略帶嘲諷的笑容而生氣,他凝視著顏復寧輕聲說道:“我知道。可我內心無時不刻都是有關她的記憶,我永遠記得她在巴黎上空光芒萬丈的那一幕,我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她文靜而有生氣的莊重儀態。她讓我認識到,我們中間確實有淺嘗輒止的浮躁者和虛假的快樂者,然而也一代接一代地不斷涌現與他們截然不同的人,他們的快樂絕不膚淺,卻是深沉而嚴肅的。我在沒有去敘力亞之前,并沒有思考太多有關‘快樂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這樣的問題。我像你一樣更多的關注自身,關注自身的安全與自由。但在敘力亞,我感受到了謝旻韞的快樂,她像太陽一般向人們放射光芒,向所有人傳送著慈悲、生活的樂趣、美好的心情、信心和信任感,它們連續不斷地放射給一切認真接受的人和愿意繼續接受的人。她的光輝也照射到了我,我確實無法到達那種境界,也許永遠也無法達到,但是我能夠理解這種快樂境界是所有快樂中最至高無上的境界。這種快樂既非消閑的嬉戲,也非自娛的玩樂,它是最深刻的認識和愛心,是對萬事萬物的證實,是面對一切深淵時的清醒,是一種圣賢和俠士的美德,是不可摧毀的;它是美的秘密所在,也是一切藝術的基本實質。所以詩人們用舞步般的節奏寫下詩句贊美生命的壯麗和恐怖。小說家們用文字歌頌人世間一切的美好與丑陋。音樂家們將自己一切的情感悲傷、憤怒、激情、喜悅奏響在音樂之中。不管他們想要表達什么,但絕大多數藝術作品,都是對生命的抗爭,對美好的呼喚。人類直誕生之日起就開始尋找生命的起源、宇宙的秘密,以及我們活著的意義。藝術、宗教、科學......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一個真正正確的答案。我縱觀歷史,忽然意識到我們這個民族,是真正懂得“希望”這個詞匯的重大意義的民族。從輝煌到沉淪,從富有到貧困,又從孱弱到強大。別的民族總在提倡及時行樂,而我們這個民族總活的像是苦行僧,為了下一代而拼搏。我以前不太懂得這個民族的前輩們是如何正視‘犧牲’這個詞匯的,直到我的父親,我的妻子死去,我才開始慢慢懂得。我們這個民族就是具有犧牲意識的民族,當別的民族宣言非暴力不抵抗時,我們前輩呼喊的是‘流血犧牲,自我輩始’。我們的家長又何嘗不是,沒有那個民族比我們這個民族更重視后代了,成為希望是有很大的壓力,但它也是一種幸福。這種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奉獻與犧牲精神,就是我們這個民族得以延續到今日,一次又一次于灰燼中重生的原動力。因為我們始終相信只要敢于犧牲就能換來希望。哪怕這希望只是星星之火。我們的先輩,懷著恐懼與痛苦注視著殘酷世界的變遷,他們何嘗不懂得生命的脆弱,不懂得在危險面前趨吉避兇,但他們卻能憑借著一點單純的信念,創造出了難以置信的奇跡,從一片廢墟的墮落世界中造出了一個新世界。”
顏復寧沉默不語。
成默閉上了眼睛,“你得相信這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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